没有用赎魂装甲,我只是给自己的关键部位局部性的召唤了一些具有防护功能的骨甲。这样我可以节约能量,以防梅尔菲斯所说的那种突然状况的发生。
神宫刚刚向对手挥动起来,我就知道自己轻敌了。
那个人的剑在和我碰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股巨力,神宫一下子震的偏离了轨道,我右手的旧伤也传来了一阵疼痛。
对手抓住这个机会对我急攻,我连忙向后躲闪,但是右胸和左腿还是连中两剑。伤不重,但是血却立刻就流了出来染红了衣服。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我心烦意乱,集中精神以招喂招,用十秒钟的回了挥刀的节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股莫名其妙的巨力又出现了。这次我为了避免中剑,立刻做了两个变相的瞬间加速,破坏了对方追击的念头。
可是这种瞬间加速对身体的负荷实在是太大了,我在拉开距离以后只感到一阵头晕。如果是梅尔菲斯来做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狼狈……他身体的强悍程度比我要高不少。
就在我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惊讶的看到鸦羽之刃从我眼前飞了过去。
梅尔菲斯的剑竟然被对方给打飞了……
梅尔菲斯紧跟着自己的武器就追了过去,凌空将它重新抓在了手里。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正好和我相对在了一起。
「看什么看!?别让他再画阵了!!」他一边气急败坏的骂道,一边大声提醒我。
天使之尘只给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机会,他冲过来,又和梅尔菲斯打在了一起。
我可没有
必须先杀了那个画阵的家伙,因为我自己非常明白大型法阵在战斗中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召唤赎魂装甲的完全形态需要两秒钟的绝对安全
所以我的选择是在身前凝聚了两张厚厚的骨盾,不管不顾的死命向画阵的人冲去。
矮个子打出了数十个能量弹,全部被骨盾挡了下去,在骨盾碎掉的时候我又召唤了新的,想用这种方法阻止我,他还是太天真了。
我和高个子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将骨盾向追过来的矮个子甩了过去,然后举起了注满能量的神宫。
可是我却没有看到高个子惊恐的表情。相反的,他竟然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在看到他笑容的时候我立刻开始减速,但是却还是冲进了被发动的法阵范围。
这根本不是一个大型攻击法阵,而是一个小型的束缚阵!画这个阵他只需要几秒就足够了,之后的
这个束缚阵的等级不高,但是当法阵的光芒罩住我的时候,原来的速度在一瞬间就被剥夺殆尽。虽然身体局部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整个身体动起来就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这样站着和活靶子没有什么区别,我立刻召唤了骨盾进行防御。
高个子为了维持法阵不能动,可令我意外的是那个矮个子却立刻加速开始在我身边乱窜,更多的魔力束被注入地面,新的法阵在迅速的被绘制出来,这一次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原来这一切全都是陷阱,那个矮个子只是装作纯战士的样子而已,其实他的魔力一点也不逊色于自己的同伴。
我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但是长有罢工。我迅速做手印,身周数十米范围之内的地面立刻窜出了不计其数的骨刺,石块和泥土像洪流一样被爆向天空。
对手画第二个法阵的意图被我暂时终止了,但是这只能拖延一点点
「梅尔菲斯!!」我大声喊了同伴的名字,然后在骨盾的保护下召唤了赎魂装甲。
面具刚刚爬上我的脸,对方的攻击阵就已经结印了,我咬住牙凝聚护罩,做好了生抗对方攻击的准备。
可是在攻击到来之前,我就听到了高个子发出的惨叫声。
我扭头看去,那家伙全身都被烈焰包裹了起来,他挥舞着双臂痛苦的挣扎着,头发变成了一束高昂的烟火,两只眼睛也在顷刻之间被烧成了两个漆黑的空洞。
人肉被烧焦的气味立刻窜进了我的鼻子,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从失效的束缚阵里窜了出来。
潘朵拉的右手指向着我们这边,燃烧着熊熊火焰。她半跪在地上,手臂上套着【火精灵王诅咒】的护手。我不知道她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那个用束缚法阵困住我的家伙早就给自己加了护罩,而且身上的护罩等级非常高,但是她还是在一击之下把对方烧成了焦炭。
只不过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就可以知道潘朵拉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已经排不上用场了。女孩的嘴唇都白了,头发也被满脸的冷汗沾在了脸颊和额头上。很明显,刚才那招耗尽了她所有回复上来的能量。我怀疑如果她没有动用铠甲的力量,这招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她的参战终归是救了我。在我斜着窜出去的同时,连续向不远处的矮个子打出了两发能量刃。
那家伙一心一意结阵的计划被打破,不得不向后一边窜一边挥剑来防御我打出来的能量刃。
以我现在这个等级放出的能量刃威力已经不下于中级的攻击法式效果了,他劈碎两道能量刃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冲力作用,动作产生了明显的僵直。
我利用这个机会调整了身体的平衡,贴着地面猛冲,在两秒钟之后就逼到了他的面前。
我仍然没有想到应对方法来处理这家伙剑上的特殊能量,所以只能尽量避免和对方的武器相撞。出于进攻位置的我没有先动手,但是他却本能的挥剑对我进行反击。我将身体微微缩了一下,以防御姿态硬接。
又是那股巨力,不过这一次由于是处在防守位,所以我并没有露出破绽,反而有了机会去仔细审视他能力运作的方式。
那是在武器刀刃上附加整整一层压缩能量的技能,所以在能量爆发出来的时候,会造成远远高于预期的威力。
压缩能量这种事情是非常消耗能量的,因为想要压缩两个单位的能量就必须付出另外两个单位来施力。压缩能量的威力固然大,但压缩的过程也非常耗费时间。
这家伙能够自如的使用压缩能量作为常规的攻击手段,就只能说明他有特别的魔力法式可以为他在这方面提供优待。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对方魔力方面的能力,或许就不会中那个陷阱了。
在这段方打的在空中乱飞。发觉了对方招式的本质并不意味着我能在这么短对的方法。
可是对方在攻击了我三次之后突然甩掉我向另一个方向冲去,我愣了一秒才发现他已经将目标改成了潘朵拉。
我连忙追了过去,但是却根本不可能在他之前到达潘朵拉那个地方。对手的面部表情狰狞无比,并且在剑上凝聚了一大股能量,很明显是孤注一掷想要杀掉她。
人追不上,骨矛飞的比他可要快得多。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对手这么着急把目标改成潘朵拉,但是他这样直接脱离战斗把后背露给我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笑了。
两枚骨矛尖啸着直刺对方的后背,他用左手打出几枚能量弹试图阻截攻击,却只成功了一半。
一枚骨矛被击碎,但是另一枚却成功的洞穿了他的下腹部。那家伙从空中掉下来,我迅速的追上去,在他的胸口补了一剑。
这场仗赢得非常侥幸,对方在最后犯下的错误实在是太低级了。我想他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个「原因」葬送了他自己的命。
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从那具尸体上拔出神宫,立刻转身向梅尔菲斯那边飞去。
梅尔菲斯和天使之尘的战斗搅起了大量的尘土,我几乎看不清他们两个的身影,这是大量能量散射才能造成的结果。
「天使之尘!!」
我大声叫了他的名字,然后一片尘土之中的能量震动就慢慢的开始减弱,最后停息了下来。如果我就这么在对方没有提防的情况下突然加入一对一的战斗,我的自尊并不会感到舒服。虽然在很多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做卑鄙的事情,但是这里面也是有界限的。
两个人慢慢从烟尘里走了出来,梅尔菲斯靠向我这边,我看到他拿剑的手在一个劲儿的发抖。这家伙满脸都是土,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愤怒,这是梅尔菲斯在全身全意灌注于战斗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样子。
他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鼻腔和嘴角都有干涸的血块;但是天使之尘除了手臂的一道刀伤之外,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损伤。那道刀伤相对于他布满疤状刻文的手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韦恩奈兹扫了一眼躺在血泊中和已经化成焦炭的两个同伴,又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潘朵拉,眼角抽动了一下。
「你不是Dreams的人,没必要为他们这么卖命。我也不想两个打一个,所以我们还是停手的好。但是你如果还要打,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
我这样对他说,梅尔菲斯也没有一点反对的意见。公平的决斗也不就是一对一那么简单。韦恩奈兹如果受伤的话,他并没有什么在医疗所被人发现的顾忌;
我们就不一样了,在这种地方,任何中等以上的伤害都有可能会让我们死在没有安全休息地点的暗面深处。
「这是我的工作。」
天使之尘做出了简单明了的回答,然后将拳头重新竖起来,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我和梅尔菲斯对视了一眼,然后也一同举起了剑。
几乎是在同一了过去。
我和他都是右撇子,但是梅尔菲斯非常默契的给我让出了我更习惯的位置,毕竟他这种杀手无论从哪个角度进攻都基本可以发挥自己的实力,而我就要逊色很多。
天使之尘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连躲闪和迂回的意图都没有。
神宫撕咬着空气,发出清亮的金属啸声;鸦羽之刃也爆发出一阵黑光。我们两个从相对应的角度对天使之尘形成了夹击的态势,直击他的前胸和后背。
天使之尘却只做了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对速度稍快的梅尔菲斯出了一拳,然后瞬间转身,对我也出了一拳。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拳,却直接瓦解了我们的攻击。
梅尔菲斯团身向后急撤,在空中翻滚了一下稳稳地落回了地面,而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只感到一堵墙向我砸了过来,连带着空气和沙土的波浪狠狠的挤进了我的气管,差点儿让我窒息。我召唤出一张骨盾进行防御,可是它却像爆米花一样被炸成了碎片,神宫也直接被撞飞了。
身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我咬着牙用能量把身子从地面上弹起来,狼狈的扑向神宫落下的位置把刀抓在了手里,脑子像浆糊一样嗡嗡响了半天。如果这是一对一的战斗,我现在已经被后续的追击给杀死了。
梅尔菲斯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站在我前面,所以天使之尘才没有追击过来。
「这他妈是什么招式!?」我从地上爬起来。
「看他手上的手套,那东西的物品等级绝对不会低于1级。附加前臂上血肉镌刻的魔纹效果,这就是天使之尘的作战方式。没有什么神秘的,只不过是集合高密度的能量直接轰击就是了。」
「可是威力太强了!!」我感叹道。
「没错,软硬不吃。就连鸦羽的能量刃都可以被直接轰碎。」
「威力这么强的招数他不可能用那么多次啊!」我皱着眉头说。
「他可是天使之尘。那个世代的战士能活到现在的,能量强度绝对不会比挽歌那种人要低,不然Dreams也不会雇佣他来押送潘朵拉。」
「那我们怎么办?」
「不要正面接他的拳。如果真被他直接砸中身体或者手,这场仗就真输了。
所以只能玩阴的,不能直接上。」
「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我有点儿生气。
「不让你了解了解他拳头的威力,后面就算有战术布置你也没法掌握攻防的分寸。」
好吧,原来我算是白挨了一拳……现在只要直起身体就痛得要命,如果他早告诉我对方的攻击的威力这么大,我至少也会加厚身上的装甲。所以只能说他是个混蛋。
「我的骨质武器被他一击就碎,你的鸦羽也是一样。不能近身也不能远攻,这仗没法打!」我脑子有点发热。
「办法并不是没有……」梅尔菲斯紧紧地盯着正在一步一步向我们走过来的天使之尘说。
他刚刚交代了几句,韦恩奈兹就高高跳了起来,运足了力气对我们站的地方挥出了拳头。
我和梅尔菲斯立刻向两边窜开,可是这家伙拳头的威力就好像炸弹一样在我们身后爆开了一大片的地面,即使在数米之外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巨大推力。尘土和碎石一下子将我包围,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我只能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继续闷着头加速。
可是当我的脚踝被人抓住的时候,我的心脏吓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天使之尘的速度竟然可以比我快那么多……这是实实在在的力量差距,是技巧和战术都没办法弥补的差距。
他用左手拉着我的脚向后一拽,右手向上高高扬起。我在大惊失色之下连续三次爆出身上的能量想要逼他放手,可是他却像完全没事一样将拳头对准我的身体就砸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强烈的拳风也没有墙壁一样的推挤力,可是我知道他这一击全部的力量都会在拳头接触我身体的一瞬间爆发出来。
赎魂装甲已经被我完全召唤了出来,是死是活就看它的防御能力有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大了。这样想着,我纵刀就向他的左手劈了过去。
在神宫到之前他就松开了左手,不过在下一瞬间他的拳头也砸到了我身上。
我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钻头一样的力道穿透了赎魂装甲向我的胸口里面猛窜,颈椎的骨头因为过大的反冲力发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我怀疑就算这拳打不死我,自己的脖子也会断掉。
在身体被搅成肉块之前,赎魂装甲被我反向从身体上炸了出去。这是一种把本应身体承受的重击转移到铠甲上的卸力方法,这方法救了我的命。把肘部的骨刀用力向地面插去,我强行改变了身体飞行的方向。
全身的骨头都痛得要死,可是这已经是施行梅尔菲斯战术最好的机会了。
强接天使之尘一击,保证不死,这就足够了。
我做了反向的能量加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着天使之尘所在的方向再次冲击。
在韦恩奈兹将我轰出去的下一秒,梅尔菲斯就接手了战斗,他已经和对手连接两招。为了不让天使之尘观察我的状况,梅尔菲斯无法选择迂回的作战方式,他只能引着对手背对我的方向,正面硬接。
在梅尔菲斯受内伤之前,我已经窜到了天使之尘的背后,举起神宫,切刃。
身后的能量波动引起了天使之尘的注意,他完全没料到我在正面承受了他一击之后还能这么快冲回来。
不过韦恩奈兹依然冷静的可怕,他嘴里默念了一个什么咒文,双臂裹上了一层石灰色的能量。想要对付重新回来的我就必须先把梅尔菲斯轰出战团,他将左手轮了起来,正砸在鸦羽之刃的刀刃上面。
鸦羽之刃砍破那股石灰色能量护罩,给他的左手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却没能斩断他的胳膊。解开封印状态的鸦羽之刃都没能剁掉他的手,说明那层能量罩的防御力已经相当强大了。
天使之尘用这么自我牺牲的一击换来了梅尔菲斯的破绽,梅尔菲斯正面已经露出了巨大的空隙,裹挟着强大能量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
一击即中,天使之尘迅速转身,在我的切刃没入他后背之前用左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刀尖。
神宫切进了他的手掌里面,却没办法再前进分毫。他死死抓着我的武器,强忍着手掌的剧痛将我用力拽向自己,右拳对准我的脑袋就砸。
我并没有害怕,因为他转身对付我之前,我看到了梅尔菲斯所做的事情。
梅尔菲斯在对方的拳头接触自己身体之前,在胸口处凝结了一道黑色的能量壁。天使之尘那一拳的力量几乎全部都被那道能量壁吸收殆尽了。
我之前硬接一招放大了天使之尘的破绽,而梅尔菲斯也硬接的这一击则让这个破绽变成了致命的转折点。
鸦羽之刃呼啸着扫过韦恩奈兹的后背,带出了一大捧鲜血。当我看到对手动作一滞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将刀从他的控制中夺了回来,顺势砍掉了他的半个手掌。
可是天使之尘仍然保留着反击的力量,他像巨锤一样轮着还没受伤的右臂做了一个旋转,刚刚完成攻击动作的梅尔菲斯被他的这一击直接扫飞掉了。看来那个黑色的能量壁并不是可以轻轻松松使用的招数。
如果等天使之尘将目标重新转向我,一切就太迟了。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开始用神宫在破绽百出的对手身上留下纪念。
连续三刀砍破了护罩正中对方的身体,造成了不算太深但也不是可以忽视的伤口。天使之尘在扭头转向我以后动作明显缓慢了非常多,而且攻击力道也弱了。
我所谓的弱了,也只是说自己的能量罩可以勉强防御对方的攻击而已,身体的动作仍然在受到震荡的时候产生了明显的停滞。韦恩奈兹拖着左手,一把捏住了我的右胳膊,一股巨力传来,我听到自己曾经受伤的地方似乎传来了骨骼的尖叫声。
可是梅尔菲斯又回来了,他一剑劈在韦恩奈兹抓着我的那只手上,力道之大连我都被带的向下一沉。
抓住我的手松开了,我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就在空中对准天使之尘的胸口刺了过去。
天使之尘抬起已经残破不堪的左手去挡,但是我推刺的力量已经到达了极致。
刀刃与他的前臂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然后进入了他的胸膛。
攻击刚刚完成,我的左肩就中了他的拳头。能量罩被击碎,我被再次砸向了地面。
梅尔菲斯又是一剑从侧后方砍中了天使之尘的脖子,这个男人的动作才终于停了下来。
韦恩奈兹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从空中缓缓地落到地面,他伸手拔出了我留在他胸口的刀,然后半跪在了地上。
我捂着一片淤青的左膀,从地上吃力的站了起来,而梅尔菲斯也落到了我旁边。
天使之尘全身都被自己的血染红了,他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不甘或者绝望,这让我有些迷惑也有些惊讶。
「打的不错。」梅尔菲斯一边撕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边看着他说道。
天使之尘露出了一丝微笑,嗓子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应该就是梅尔菲斯吧?」
「我是。」梅尔菲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呢?」他又看向了我。
「贪狼。」
天使之尘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这个男人面容非常安详,他用手扶了一下地面,让自己躺了下去,那双深沉的眼睛里面很快就失去了焦距。
我已经习惯了在杀死对方的时候聆听对方的诅咒,然后品味对方的愤怒或是绝望。可是这一次没有。我静静的看着天使之尘的尸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赢了,这个男人输了。可是他打的非常漂亮,死的也充满了尊严。他在死前是如此的坦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简单地问了杀死自己的两个人的名字。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也是一个值得我羡慕的人。如果有一天我要死去,这种死亡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方式。
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然后在强大而懂得什么叫尊严的对手剑下死去,这个结局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最好的。
我和梅尔菲斯在天使之尘的尸体旁边站了很久,都在想些什么。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更像是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哀。
我的同伴打开通讯器开始联络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龙雀;而我则用残余不
多的力气替不久前的对手掘了墓。梅尔菲斯很快也加入了我,我们将天使之尘葬在了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地方。
另外两个对手的尸体我们就留在那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我们两个的尊重。
在处理完天使之尘的遗体之后,梅尔菲斯直接倚着一块石头躺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我连忙问。
梅尔菲斯轻轻摆了一下手,「为了硬接他那一拳,我做了一个暗属性的能量壁,负荷太大,必须休息一下。」
「受内伤了?」
「不算严重,死不了。」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和天使之尘单独缠斗的
不过他的忍耐力惊人,在后面的联手作战中并没有影响战斗力。
不能说我和他的配合天衣无缝,但是两个人联手竟然可以在没人重伤的情况下杀掉天使之尘这种家伙,实在是一桩让人无法不骄傲的事情。
我觉得天使之尘死的有些不值,但是他自己就不是这么认为了。为了承诺的工作和人以性命相搏,我做不到他那么有原则。或许他也有不得不战斗的理由吧,这不是其他人可以知道的,每个人背后的故事都不是白纸一张。
潘朵拉侧卧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我们战斗的能量震晕还是体力不支的原因,她似乎并没有在一个特别清醒的状态。我替她将【火精灵王诅咒】收好在那个破损的箱子里,然后也精疲力尽的坐了下来。
二十分钟以后,龙雀驾驶着飞艇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面。
<strong>************</strong>
在小龙雀的帮忙下我把梅尔菲斯和潘朵拉都搬上了飞艇,然后接手了驾驶的任务,把大家带离了之前的战场。
「你怎么会开飞艇?」我一边调整仪表盘一边问。
「他教给我的。」龙雀扭头看了梅尔菲斯一眼。
如果你们知道当初买飞艇以后,梅尔菲斯就以自己不会开飞艇为借口一直让我当司机的话,你们就该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愤怒了。只不过现在的体力并不允许我执拗的生气就是了……
只能说,对龙雀和梅尔菲斯这种基因工程的造物,自学一下开飞艇这种小事应该再简单不过了。
我把飞艇停在了一片看起来还算安全隐蔽的区域,毕竟我也需要休息。只是在梅尔菲斯醒来之前,我是不能睡下去的。
把食物放到锅里煮了起来,在酒馆里龙雀和梅尔菲斯合起伙来揶揄我做饭手艺的事情我仍然耿耿于怀,牟足了劲想要给他们好好露一手。
就在我兴致勃勃的往汤锅里放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潘朵拉。
我斜眼瞟了一下插在手边的神宫,做好了以防意外的准备。
「贪狼。」女孩叫了我的名字,那声音里面并没有杀意。
「看样子能量和伤都恢复了。」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汤锅上面。
「本来也没有什么伤,之前只是没有了体力而已。」她站在我后面说。
这个声音熟悉而又陌生,我闭上眼睛将它想象成挽歌的声音,然后发现她们出奇的相似,这让我有些难受。
「你为什么会和Dreams的人翻脸?」我往锅里放了一把肉丁,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我感到非常满意。
「因为你。」
「我?」这个答案让我非常意外,「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和黑希斯一起出现在那个地方,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被雇佣来寻找梅尔菲斯的。我们食影者和Dreams有另一项重要交易,黑希斯就是Dreams寄存在我这里的人质,可是你杀了他,杀了他和他部下所有人。没有任何其他的目击者,所以Dreams的人认为是我们毁了约杀了人质。」
「别开玩笑了。」我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实话实说?」
「我当然会实话实说,所以才任凭他们处置,跟他们回杜加德城。」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说通了。
「可是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和平的处理这件事情。」
「是的……看他们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大概和他们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杀掉吧……Dreams的人似乎已经不准备继续顾忌食影者的存在了。」
潘朵拉一边说一边坐到了篝火的旁边,用胳膊拢着膝盖,然后用手去触摸跃动的火焰。我先是想要本能的喝止她,随即看到了她手上套着的铠甲护手,便释然了。
「你似乎是在变相承认我救了你一命……」
「这是事实。」
「你有没有向组织里问我的事情?」我问了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问了。看来你和我们组织里不少人都有仇呢……」
「曾经和同伴杀了两个你们的人,还重伤了毒烟,肯定是有仇了。不过我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姐姐的事情?毒烟已经和我都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她长眠吧,你也不要找毒烟报仇了。」
我很惊讶与潘朵拉对挽歌这件事情的淡定,她可以原谅毒烟自然有她的原因,这我理解。可是她竟然没有恨我,这才是让我意外的事情。
「不管挽歌做了什么,我都相信她是清白的。所以毒烟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潘朵拉无奈的笑了一声,「那么你呢?你背叛我姐姐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么?」
「如果我要付出代价的话,大概就是要为她复仇吧。」
「你要做什么事情我不想管,也不想评论对与错。我只是要警告你,我们组织里面已经把你列为了非常有针对性的目标。」
「真是兴师动众啊,我记得鲁恩希安曾经对我的通缉令完全不感兴趣来着。」
我半嘲弄性的说道。
「鲁恩希安不感兴趣不代表其他人不感兴趣。食影者三将军里面除了我以外都想你死,这还不够么?」
我对这个消息还没有心理准备:「我原以为只有毒烟而已。另一个人是谁?」
「食影者三将军,我、毒烟和断尾。他们两个人里面,还是要算断尾对你的怨念最深了。我在提起你名字的时候,他差点杀了旁边一个多嘴的手下。」
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名字足足让我沉默了半分钟。
「我还从来不知道断尾也认识你,他从来没有对我们提起过你的事情。」潘朵拉说。
最初见到断尾的时候,他是一个D级的小佣兵,唯唯诺诺的跟在阿纱嘉的后面,像所有年轻的富有想象力的初级战士一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可是再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竟然成为了食影者里最强的几个人之一。
「他现在多少级了?」
「我们食影者排名靠前的人早已经不测【神都】的等级了。断尾是在几个月之前刚刚晋升到现在位置的,他加入食影者也绝对不超过一年。」
「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可以成长的这么快……」我有些不甘心的说。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疯狂,还不到5级的时候就一个人跑到了深渊里面。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一个里奥雷特签订了完整的契约,然后在单挑中杀掉了让他看不顺眼的上一个将军。」
是因为对我的仇恨才让他蜕变成了那个完全无法想象的样子么?如果是真的话,他的仇恨到底有多么恐怖?我实在是无法说清楚。
也许在他看来,是我在他面前抢走了阿纱嘉。可是那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他成为我们的累赘而已。如果他跟来的话,紧接着的那场我和保罗之间的战斗里,他就会死掉。可是谁知道呢?大概我错了吧,这个谁都说不清楚。
就在我叹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带你冲出来的时候,你似乎叫了一个名字,水墨。那是谁?」
潘朵拉看向我,眼睛里映射的火苗在跳着舞。
「水墨,【幽鬼】第一任团长的名字。很抱歉,那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了,认错了人。」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创建【幽鬼】佣兵团的人的名字,可是……
「认错人?我记得他不是死了么?」
「他的确死了。不过他和你都是龙族的人,而且长的有些像。」
我点了点头,「听名字就知道了,不是龙族的才怪。有人告诉我他是出了车祸。」
潘朵拉用手在火焰中轻轻抓了一把,然后让点点火星从自己的手指缝中升上了夜空。
「水墨、鲁恩希安、爱丝弥蕾还有姐姐原来是最好的朋友,出生入死了很多年的死党。姐姐和他们一起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叫上了我,那时候我年龄还小,只知道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瞎跑而已……」
女孩回忆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眼睛里一片混沌。
「我们在外面都是黑暗世界的佼佼者,而【神都】又是最能发挥人类潜能的地方。能量和魔力这两种东西让优秀的人和愚蠢者之间的差距变得更加明显,他们四个在游戏里简直是所向披靡。后来水墨说了一句,'我们建个公会玩玩吧',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然后他们几个约定,谁先到达零级就当会长……呵呵,他们几乎是在同一了他。那个时候,Dreams的破霜、仙魔城堡的赌徒保罗、思灭者的燃墟……都还是很普通的高级战士。」
「公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以后,牵扯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们四个仍然是相互之间最信赖的朋友,可是为了公会未来的发展方向,矛盾也变得尖锐了起来。公会那时候涉及的业务金额已经庞大到了几乎没办法掌控的地步,牵扯的利益集团太多,我们毕竟是黑暗世界的一份子,当黑暗膨胀的太快,属于白日的人们就一定会感到恐惧,然后将矛头从彼此之间转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