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和余满儿离开皇粮庄头,一路来到柳河边,听到流水漴漴,余满儿才消了些气,拉大树哥到草地上坐会儿。刚下过雨,草叶子上全是水珠,余满儿打开雨伞,垫在两人屁股底下。柳树瞅瞅星空,又瞅瞅余满儿,见她痴望着星星闪烁,大大的眼睛里又是哀又是怨,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拉拉衣角,想说两句哄妮子开心,却被她抢在前头。
「大树哥,我要嫁人了。」
「啥?嫁谁?程阳?」
「是镇上吴老板的儿子,我这次回来,为的就是这事儿,我妈已经收了人家的彩礼,说过两天就带我们去领证,年底再办喜酒。」
怎么会是他?柳树这一惊非同小可。吴老板是镇上首富,世代干药材的营生,买卖做得红火,大江南北都常来往,家资巨万,嫁入他家,本该是当少奶奶的命。只是他那儿子,是个傻子,长得丑陋,又缺心眼儿,就会到田间地头捡拾驴粪,还说田间地头便是天宫瑶池,驴粪便是王母娘娘赏赐给他的蟠挑仙果,所以街坊邻居给他起个外号叫猢孙猴子,猢即为吴的谐音。嫁给这样的人,少奶奶的命也被革成丫鬟婆子的命了。
「我爸病了,要开刀,光手术费就要十五万,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上个月吴老板来找我妈,说他可以出这笔钱,条件是让我做他儿媳妇,还要在两年内给他生个孙子。」
余满儿满是悲凉,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小瓶二锅头,拧开盖子,一口就闷掉半瓶。柳树诧异,竟不知她何时偷偷藏起一瓶酒,怕她喝坏了,便一把夺下来。柳树不善于安慰别人,只好默黙陪余满儿坐着,陪她一起发呆。过了半响,余满儿说出一句话,把柳树连惊带吓,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大树哥,你要了我吧,我把身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