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那道长还算出了什么?&“这个叫李源的道士居然能靠卜算算出我家的这个秘密,这让我此刻也开始动摇了。
&“他算你祖上中过进士,你曾爷爷功名只到秀才,而且有一妻两妾,但只你爷爷一人单传……&“林有才苦笑着说了出来。
&“我靠……这都能算出来?难道那个道士真是有道高人?&“此刻的我脑袋上开始冒汗了。
我祖父的事情,现在镇上的老辈子诸如林有才这样的,多多少少还有些人知道。可关于我曾祖父那一辈的情况,现在除了我这个直系后代之外,镇上只怕已经无人知晓了。那个道士要不是卜算出来的话,真的是想打听都找不到地方打听的。
我曾祖父是老家镇上最后一个前清秀才。知道这事情的人,恐怕除了县里史志办那边的工作人员之外镇上这边早就已经无人知晓了。而我作为严家的后代却是清楚的。
我曾祖父是清朝光绪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896年的秀才。虽然清朝最后一次恩科是在光绪三十年也就是公元1904年才结束。但我曾祖父却是镇上最后一个获得秀才功名的人。曾祖父后来也参加了最后的那次恩科,却终究未能再进一步,所以那个叫李源的道士说我曾祖父功名只到秀才,说的是一点都没错的。至于我曾祖父的婚姻情况,那个道士也说对了,我曾祖父除了我曾祖母之外,青年时代确实曾经纳过两房小妾。但进入民国后,当时国民政府提倡&“新生活运动&“,反对纳妾。我曾祖父作为&“开明绅士&“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先进思想的熏陶,所以当民国颁布新的婚姻法后,他便立刻解除了与两房小妾之间的婚姻关系。而且因为他老人家和那两个小妾离婚的时间很早,以致于镇上老一辈的那些人中几乎没有人知道我曾祖父还曾经有过纳妾的经历……
而最关键的是我祖父一代单传这个事情镇上的人也很少有人清楚。因为表面上我祖父还有一个哥哥。据我叔父所讲,因为我祖父出生的较晚,曾祖父一度曾担心他这一支严家绝了祭祀,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曾祖父方才纳了两房小妾,同时又从他的堂兄弟那边过继了一个男孩过来当自己的养子,对外则宣称是亲子。因此极少有人知道我祖父其实是曾祖父的单传,很多人都认为我祖父那辈是两兄弟。至于我这个过继来的&“伯祖父&“的下落我倒是了解……那是个热血男儿,抗战时期从军,最后与日寇奋战,在湖南衡阳殉国。我几年前当记者那会,还曾经专门去衡阳调查过这位伯祖父的抗战事迹。
看见我陷入沉思当中,林有才也不说话了。这个叫李源的道士算出了一堆与我家有关联的结果,这其中,有些是他知道的,而有些他也是不知情的。此刻他将这些一口气都说了出来,何尝不是存了一丝让我自行验证的打算。
最终,我叹了一口气,在林老头面前承认了道士卜算的一切。林老头也因此没由来的产生了一丝得意的表情。见到我不在咬定道士是骗子,林老头便将床头放置着的那个小红包裹递到了我的面前。
&“刘源道长当初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开坛作法只不过暂时压制住了你家祖宅之中的阴妖之气。而要彻底扭转那地方变为转阳地的过程,则必须要房子的主人亲自出面。喏,所以他临走时留下了这个小包裹,叫我把东西交给你。&“我接过了包裹,感觉轻飘飘的,跟没有东西一样。
&“那他交代过我这个严家后人应该怎么做没有?&“&“那倒没有,他就是说,若是严家后人的话,拿到了这个东西,自然就会明白该如何去做了。&“林老头摇了摇,回答着。
&“这道士搞什么鬼?包裹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让我怎么弄?&“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解开了包裹。当包裹打开的时候,我才明白包裹为何如此轻,原来包裹之中竟然只有四张轻飘飘的黄纸,看上去应该是道家的符咒一类的东西。但当我将这四张符咒展开了一看,我整个人当时便呆坐在了现场……
黄纸上并非是平日见到的那些道家宝印!除了符头上分别绘制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外,宝印的部分竟然就是我杂志扉页照片中玛尼堆上曾经见过的那种诡异符号。
&“不,并不完全一样,有些符号是照片上没有的,有的符号,排列的顺序也完全不同!&“我回过神来再次观察着黄纸上用朱砂绘制的这些符号,很快便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同。
&“咦……这李源道长留给你的符咒也真奇特,这些宝印似乎不是常见的那些道经师宝印呢?&“林有才精通风水,对于道家常用的那些符咒并不陌生,此刻见到了符咒上的那些符号也禁不住啧啧称奇。
&“怎么?林老伯之前没有看过包裹里的东西么?&“&“李道长离去前曾再三嘱托我,一定要亲手把东西交给严家后人。他说的那么郑重,我哪里还敢偷偷打开这包裹啊。跟你说,这包裹我收藏了好几年了,就等着你或者你叔啥时候回来交给你们呢……结果你们一直都不回来,我这年纪也大了,谁知道啥时候就走不动路了,所以我才想着最近去市里,好把这东西交给你们。&“见到我拿着符咒沉思不语,林有才似乎发觉了我此刻的疑惑。&“你是不是不清楚这东西怎么用啊?&“&“您说对了……&“听到林老头询问,我苦笑的回答道:&“您也看到了,这道长就给我留了四张符,可这符我是该贴,还是该烧我根本就不知道。贴的话,往哪里贴?老宅大门上?那日晒雨淋的,没多久估计就废了。或者贴到正厅里?每个房间贴一张还是全部都贴到一起?又或者是用来烧的,是在门口烧,还是在天井或者正厅里烧?这些我根本两眼一抹黑啊。&“&“那倒是啊,李道长就留了这么四张,要弄错了的话,后悔都来不急啊……&“林有才跟着也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想起了什么。&“不过他走时说过,你拿到之后,自然会明白该如何使用的啊?&“见到我一脸茫然的神情,林有才又想了想,向我询问道。&“你接下来是不就打算去那房子一趟?&“我点了点头。&“我爹就是在那房子里被人杀害的。说实话,我昨天夜里便曾经去过那边了。您别笑话我,我还真有些害怕,所以也就没有进去过夜。现在是白天,我才打算进去看一看的。&“&“这有什么可笑话的。你老伯我跟死人、墓地这些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你家房子闹鬼那阵子,连我都不敢一个人经过那边。得,我现在也没事,干脆我陪你一块过去一趟吧。这李道长能掐会算,道行高深,他说你自然会知道使用的方法,我估计你只要到了地方,便会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也正好可以见识见识道长留下的这四道符究竟有何神奇之处呢。&“林有才说着,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见到林老头起身,我也跟着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第六章
有了林有才的陪伴,我不知为什么,心里安定了不少。离开了林家小楼之后,我和林老头不一会便走到了位于镇子西端的严家祖宅附近。此刻是下午,烈日当头。祖宅这边便不像夜晚一般,无人敢于接近。看到祖宅大门时,还能见到数名行人从大门前匆匆经过。
到了门前,我从随身的提包内摸出了特意携带来的大门钥匙。当初给祖宅上锁的是叔父,前年他去世后,这把古旧的挂锁钥匙便落到了我的手中。此刻我心怀忐忑的将钥匙插进了那把旧式挂锁的钥匙眼中,轻轻一扭,挂锁随之打开。
十多年了,日晒雨淋,这锁居然没有生锈。这让我意识到了这座老宅恐怕真的存在某种我所未知的秘密。林老头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见我拿出钥匙打开了挂锁,便直接伸手推开了木质的门板。
&“嘎吱&“一声,老宅四合院内的情景展现在了我和林有才的面前。
大门打开后,见到的便是院子内的天井。大门正对的是老宅正厅。正厅分两进,前面一进,当得是客厅。后面一进有三间卧房。大门左侧是西厢房,西厢房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在我记忆中是储藏室,一般都是堆放水缸、蔬菜、柴火、煤炭这些东西。而右侧就是东厢房了同样有两间房间,平日没人住,属于客房一般的存在。
进到天井当中,天井正中摆放的石桌以及石板路面周围堆积的空置花盆引起了我对童年时代的回忆。祖母生前极爱盆栽和花卉。记忆中的傍晚,祖母收拾完了餐具,我便趴在是石桌上写作业,而祖母则忙忙碌碌的拿着水壶给花卉盆栽浇水……
&“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啊……&“林老头想必也是睹物思人,见到天井中的陈设禁不住感慨起来。当年因为林家老太太帮助掩饰了我叔父的真实身世,所以他与我家的关系颇为亲密,每当我父亲回家,他经常都会来到我家拉着我父亲喝上几盅。我家祖宅对他而言,也是常来常往的地方了。
我和林有才忍不住说起了我幼年时期的一些往事,一边说着,一边一同查看了东、西两边的厢房。进了东厢房的时候,林老头指着一张床对我说道。
&“那天要不是你机灵,藏在这边床底下。没准除了你爹之外,你也遭了毒手了。&“听到林有才提起那天家中事情,我忍不住又向他询问起了当时的情况。
&“林老伯,我只记得我躲到这床下面之后没多久就因为害怕而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县城医院的病房里了。所以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的,我听说您老当时是最早冲进我家里救人的……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最早发觉你们家出事情的不是我了,是隔壁邱永发他们家。&“走出了东厢房,林有才指了指东厢房墙后的那边房屋。
&“你永发叔那天和别人约好了要去青石镇那边杀猪,所以起的很早,他和你叔小时候关系不错,所以想着出发前过来和你叔打个招呼。他也不知道你叔碰上了塌方,被堵在半路上了。结果过来一看,你们家大门关了。他当时就纳闷了,咱们这守灵,从来都是不关门的。所以他就敲门,结果敲了半天都没反应。他就怀疑你家里出啥问题了。然后就从东厢房这边翻墙进来。结果一进正厅灵堂见到你爹那样子,当时就把他吓了个半死。然后他就又翻墙逃了出去,把街坊邻居一股脑的都叫了起来。大伙一起把你们家大门给砸开,冲进来救人。唉……可惜啊,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你爹当时已经没救了……&“&“那您老?&“&“我那天从你们家离开后,去了路对面的张权家喝酒,喝的多了,直接就在他家睡了。邱永发过来喊张权的时候,我也跟着过来了。在东厢房床底下找到你的就是你张权叔了。一开始他以为你也遭了毒手,结果一探你鼻子,还有呼吸,他就赶紧把你从床底下拽出来,抱着你直接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我记得你叔是中午才到的,先来这里看了你爹的情况,然后又跑到卫生院看你,你一直不醒,你叔着急,才又从镇政府那边想办法要了辆车,把你送到县城医院的。&“&“那警察是什么时候来的?&“&“唉,说起来也是凑巧。你们家出事前一天,就是你奶奶死的那天,林家铺子那些人和尤家屯的人因为开闸放水的事情闹的很凶,派出所张所长和派出所里的人都和当时的刘书记、何镇长他们一块去了林家铺子调解纠纷去了。所以张所长过来的时候比你叔还晚了。我记得他一来就把我们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整个现场被我们弄得乱七八糟,什么线索都被弄没了,好在刘书记总算帮我们说了好话,我们又不是警察,哪里懂那些,那种情况下救人肯定是第一的。至于张所长说的什么犯罪现场这些,谁还会去注意啊。&“林有才一边说,一边摇头。当年我家发生的惨案,对他而言,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我听到林有才谈起这些,心中愈发沉重了。
我们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的便转到了正厅之中。当我抬头见到正厅中那些熟悉的陈设之时,脑袋不禁感觉到了一丝眩晕。
那个夜晚,就在这间房间中,厅上方摆放着祖母的灵柩……父亲则倒在了大厅的正中央的血泊之中……
&“阿平,没事吧?&“林有才发觉到了我此刻的身体的异样,连忙伸手搀扶住了我,顺着将我扶到了正厅左右摆放的椅子上。
&“没、没什么了……只是想起了那个晚上的事,有点头晕……&“我向林有才解释着。
林有才听后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啊……天杀的杀人犯,杀了人不说,还把尸体给偷走了……&“&“你说什么?偷走尸体?&“我听到这里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林有才。
&“是啊,那个杀人犯,杀了你爹,把你奶奶的尸体扛走了……&“林有才莫名其妙的望着我,放佛我理所当然应该知道这个事情一般。
&“我奶奶的尸体被那个凶手带走了?&“我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脸部肌肉不禁抽搐了起来。
&“难道你不知道么?&“林有才也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
我连连摇头。&“我从县城医院苏醒过来没多久,叔父就把我带回了市里。我一直只知道我爹遭了毒手。你说的这些,叔叔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和阿光的。&“听到我如此说,林有才愣了楞,想了想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叔不告诉你,我觉得他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了。你现在想想,你和你弟弟阿光那时候才多大啊?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他应该是担心告诉你们之后,你们会害怕。所以对你们隐瞒了这些。不过他隐瞒的这些在镇子里都不算秘密。镇里面我这辈子的人,那个不知道了!我猜你叔可能觉得,你将来只要有朝一日回来一趟,就什么都清楚了,所以就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吧。&“听的林有才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接着便追问起当时现场的情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