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天就暗下来。这几日寺里上下都忙,竟没人发现几个和尚不见了。
正好便宜明月几个行事。
「小毛,你上去把他们扔下来!」
黄小毛就是那年偷钱的小孩,后来几次被碧荷搭济。他家原住在山下,此番明月不方便动用家里下人,碧荷就找了他来做帮手。
「好嘞,碧荷姐,我这就上去。」
黄小毛的武功学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稀松平常,不过爬个房梁越个院墙,还是不在话下。
黄小毛在上面扔,碧荷就伸手揪住他们的腰带,倒提着放在地上,刚巧月光照在一个和尚的脸上。
「小毛,你这是干什么?」明月惊诧的看着黄小毛,这孩子从上面下来,就跪在自己跟前,也不说话,只是磕头,一会儿功夫,满面是泪!
「是呀,小毛,你倒是说话呀,出什么事了!」
黄小毛满腹心酸,看着月光下那张脸,羞愤耻辱梗在心头,塞了一团乱棉絮似的!
「大小姐,我,我,我跟你讨个情?这人,这和尚,他,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呀!」碧荷最见不得人说话吞吞吐吐,差点一脚踹过去。
「他是我爹!」
黄小毛心一横,脑中一片空白。
「小毛生来命苦,是个和尚儿子。我娘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后来被他……被他……,后来,就有了我,人家也容不下我娘,把我娘赶了出来……」
明月听的唏嘘,暗忖这些和尚真是作孽。
「好啦,小毛别哭了,大丈夫原不论出身的,你既然有福气认得咱们家小姐,早晚带契你出人头地,到时候,你娘脸上也光荣。别哭了,再哭,我可揍你了!
你说这个和尚是你爹,现在,你是个什么主意,要我们放了他?」
「若说起他做的事,猪狗不如,我还想揍他呢!只是,只是,他,他总是我爹,唉!」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碧荷,你先把他解开,扔香案下面去。有这三个,也够用了!不过,小毛,你改日可要好生劝他改了罢,最好离了这,下次要再看见他做坏事,定斩不饶!」
黄小毛又哭又笑的谢她,抢着扛起两个小沙弥,那个云净被碧荷提溜着。
明月坏坏的笑,偷偷的嘱咐碧荷,碧荷听得脸红。
「哎,黄小毛,上次车把式教你的鞭子,你学会了没有?」
「会了,会了,不管是马车,牛车,我都赶得来,就等着有一天能进府里,给大小姐赶车呢!」
「荷丫头,我先把那太监引走,你们快着点送过去!」
明月轻咳一声,抢先往东南飞掠。
碧荷心里哀鸣,脸蛋有些热辣辣的,做张做智的呵斥黄小毛。
「既然学会了,就耍给我看看!」
「现在?」
「现在!把他们放这,对,往这抽!没吃饭啊?对,这边,再用点力气!」
黄小毛挥舞着马鞭子,听她指挥,把三个和尚抽的皮开肉绽,衣衫褴褛,越抽越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小阿姐,脸越来越红?不过,碧荷姐脸红起来,可真好看,比她凶巴巴的时候,好看多了!
「行了,行了,用这个,把他们那里扎起来!」
「那里?哪里呀?」
黄小毛接过几根细细的红绳,忽然看见,脸红红的小阿姐,温柔的伸出小脚,狠狠地踩在一个和尚的胯间。
「就是这里?看明白了吗?」
黄小毛只觉胯下跟着疼,太可怕了,再不敢多问,接过小绳,飞快的把这几个倒霉的大和尚的小和尚五花大绑。
金顺原本就着小菜,美滋滋的喝着酒。忽然听到窗外噗通两声,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出来一看,却是跟他一块出来的两个侍卫倒在地上,远处还有个黑影窜出去。
「什么人?站住!」
他追了出去,却被那如鬼似魅的黑影带着绕了几个圈,最后追丢了人。金公公生性贪财又胆小,心里一想,这事蹊跷呀,不管是人作乱还是鬼作祟,这庙呀,都住不得了,明天还是搬去行宫吧!
金顺回到自己住的跨院,却发现火把通明,一群光澄澄的秃头等着他呢!
「方丈,只找到了云初师兄,那三个,各处都没看见人,现在单剩下这个院子了!」一个黑瘦的和尚悄悄地在慈济的耳边嘀咕。
慈济就是当年福国寺的主持,后来大佛寺建了起来,奉令执掌此处禅林。
「这是干什么呢?明火执仗的,怎么都到咱家这来了!」
「阿弥陀佛,见过公公,扰了公公清净实非得已。实不相瞒,小寺今日晚课,少了三个弟子,故此,是来请教一下公公可曾见过!」慈济宣过佛号,耐心解释,毕竟是天子近侍,没撕破脸,该礼敬还是要礼敬的。
「哟,请教还需要带这么多人?知道是请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拿贼呢!」
金顺眼皮挑了一挑,这都什么玩意啊,我还没问你们这起子秃头,我的人是怎么倒的呢?
「你们来的倒巧了,方才,我这巡夜的侍卫被人暗算了,我倒要问问你这老和尚,这是怎么说的?这到底是敕造的普济寺呀?还是黑店呀?眼瞅着万岁就要来扬州了,先把万岁的侍卫放倒了,感情,你们这起子和尚,是要造反怎么的?」
慈济不知他是乱扣帽子,只道他查到了实情,心里乱跳,杀心大起,眼里透出凶芒,这太监留不得了!
那黑瘦的和尚叫云空,觑到方丈眼色,大喝一声,「你这太监好没道理,我家方丈恭恭敬敬的和解释,你反倒说咱们造反,敬神倒敬出鬼来了!咱们的人丢了,见没见的,您老不过给个话,犯不着横眉竖目的!莫非其中有鬼不成?」
「你看那太监脸红的,就是有鬼!」
「师兄,闯进去,云净他们肯定在里头!」
「听说太监没了下稍,心里最狠,最爱玩弄漂亮的男孩,无心他们别是…
…」
乱七杂八的喊声里,金顺隐约听到几句,气的脸通红。
「好,好,我让你们进去,要是搜不到人,我定要禀告万岁,斩了你们这群秃驴,封了这破庙。」
和尚们推推搡搡的进了门,金顺气的哆嗦站在院里,今日之辱,来日必报,你们给我等着。
「在这里了!师兄你醒醒!」
「果然是这死太监干的!」
「这么欺负人,揍死他!」
金顺听着自己屋里的声响不对,心里浮现四个字,调虎离山,糟了,不知被谁算计了。他脸色泛白,看着那群和尚抬出三个人来,破烂的僧衣遮不住淌血的鞭痕,褪到大腿根的裤子,一嘟噜被红绳扎着的那物事……
这淫靡血腥的一幕,刺激满院子的和尚眼都红了,也不知谁先打头,都冲金顺冲过去。
「日他娘咧,畜生……」
「打死你个龟孙,去死吧,狗太监……」
「阉狗,叫你欺负我师弟,叫你欺负我师弟……」
慈济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大太监蜷着身子,被踢的吐血,心里暗爽,小子,多管闲事多吃屁,下辈子转世带好眼珠子,先找个好主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主持,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慈济忽的心里一凛,还真不能让这家伙就这么死了!要不还真麻烦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阿弥陀佛,先把这太监和那几个晕着的侍卫捆起来,明天送到衙门去。佛门净地,菩萨看见血怕是要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