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穿着鹅黄宫装的娇媚丽人翩翩而至,云鬓低垂,眉眼如画,天然段风情藏在唇角,俏丽喜人。
只因冬景凝素,内侍们特特的把园子里用绢花绒草妆点了,色色鲜亮,配上命妇们的珠光宝气,越发的看的人眼花缭乱,蜜贵嫔打量周,也没看见想要见的人。
她不敢妄自尊大,忙含笑请诸位命妇不必多礼,扭脸看见扬州知府童进的老母姜太夫人,老人家白发如银,蜜贵嫔竟亲自上前挽着老人家坐到椅上。时间,命妇们赞誉纷纷,都道这位宫妃知礼可亲。
“万岁想着太后娘娘难得南来,有意让各位夫人沾点福缘,谁知道,近日时气不好,娘娘身子不适,也就不见各位了!有懿旨,请夫人们随意行个礼,就算见过了!”
既有懿旨,命妇们自然随班就部的,冲着凤座行礼。
接下来歌舞起,宫宴开,蜜贵嫔劝了几杯酒,冲趣儿使个眼色,趣儿悄无声息的退出紫云殿!
……
“主子,人已经进行宫了!”金顺故意跑的额头冒汗,心知宇文澈对此事上心,不着痕迹表白自己勤劳王事。
宇文澈忽的站起来,兴奋地来回走了几步。自那日徐行查访明白她的身份,他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错杂感觉,有惊喜,有失忘,有渴盼,又怕落空。最后,还是想先见见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再决定,再决定,决定怎么样,却没想好。
“现在人在哪呢?紫云殿吗?”
金顺停了瞬,回道,“不知怎的遇到宁主,这会儿跟宁主去了!”
宇文澈顿时皱眉,想到水琳琅心头烦郁,她父亲跟大皇子宇文澄私下暧昧,原想着借故降了她的位份敲打二,看来还没学会安分二字。
“摆驾!嗯,算了!”宇文澈才要大张旗鼓的寻上门,旋即想到,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吓到她却不好,沉吟下,决定悄悄的过去。
“金顺,你随朕过去!别那么多人跟着啦!”
……
“茶经有云,烹茶之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又云山水者,乳泉石池漫流者上。珍珠泉正合其意,而小龙团茗精香蕴,借其扬发,二者可谓相得益彰。”
明月慢慢的细看水瓮里的泉水,赞道。
自有宫婢用银铫汲水,置于风炉上烹煮。
水琳琅接过侍女手中的锦匣,笑着递给明月,“考考你,这茶好在何处?”
明月打开锦匣,股芳冷沁神的异香扑面而来,转瞬却又消失,只余幽隽的茗香,再看茶团,略呈椭圆状,大如核桃,莹润可爱,细细的看了,更觉惊喜,惊赞道:“枪已笑将成叶,百草皆羞未敢花。旗枪的中芽已是难得,小芽各是罕见,至余水芽更是只见于传说!龙团因色白如雪,故有龙园胜雪之名,此茶光明莹洁,竟然能呈冰色,最稀罕的是冰中隐见紫龙,真是匪夷所思!”
水琳琅笑道,“福建贡上来时,写的名字正是“银丝冰芽”!这茶我也没吃过,听说还有妙,你想不想瞧瞧?”
明月嫣然应诺,“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汤如蟹眼,二沸方过。瘿木茶船上置着两方碧玉瓯,水琳琅亲自提了银铫,投茶注水。
明月细看她的动作,心中难罕,江南茶道,处处讲求尽善尽美,自有套行云流水的程序,涤器滤茶,暖杯闻香……繁琐曼妙之极。可是这位宁妃娘娘,所行未免也太简单了,着实称不上道。
可随着沸水漫过龙团,眼前诡异的美景,却让她恍然,那些道,原来真的都用不上。
银芽在水中缓缓舒展,舌连爪绊如冰菊散射,团团云状薄雾从碧玉瓯里浮起,芳冷异香馥郁沁脾,碧盏银丝中,条紫色小龙蜿蜒挪闪,上下起伏,忽又不知去处。
异香瞬刹消失,水琳琅浅笑薄让,“好啦,试试味道如何?”
明月执起碧玉瓯,小口轻呷,微烫的茶水微微涩口,润到舌底时,突然炸开团团冷香,不过瞬,那香消失不见,茶水已然柔和清甜,诱人之极。
水琳琅的睫羽密密,乌扇般的遮住点点算计,瞧见明月喝了茶,心里欢喜,眉眼俱笑,“芍儿,把剩下的银丝冰芽全装好,待李夫人出宫时送与她!”
明月心中跳,她为何要对我这般示好?
思索不出个头绪,也只能暗暗警醒,口中谦辞,“多承娘娘厚爱,妾身实不敢当。君子不夺人所爱……”
水琳琅笑容可掬,声如银铃,打断明月的话头,“深宫寂寥,本宫难得有人佐伴,我与你见如故,你如不受可不辜负我待你的心意!”
她说着话,携起明月的手来,“坐久了,倒觉得怪冷的,陪本宫走走,来了行宫这几日,我竟没逛过呢!”
出了屏翠峰,只见曲沼绮交,修廊迤俪,不多时,就有浅碧清池,远望若湖,池水氤氲,玲珑水榭倩依池畔。
“好俊的水仙,冷冬时节,室外竟能如此盛放,着实不易!也不知莳花司是怎么做到的!”水琳琅蓦的眼前亮。
朱红八角亭修的玲珑可爱,亭外沿着清池满是密挨挨的重瓣水仙,青翠娇黄,白雪含香,端的让人眼前亮。
明月出自簪缨巨族,奢华旖糜,奇淫技巧,自幼见惯,乜见池水氤氲,略沉思,便知其中关窍,梨唇含笑,道:“这法子倒也不难,就是建园子时费事些,只消池底、亭柱俱铺设空心铜柱,与亭下火龙暗连,寒冬时,只要炭火不歇,亭池俱春意不止!娘娘不妨进去试,亭内必是温暖如春。”
水琳琅身后的芍儿脱口讶道,“果真如此哩,娘娘,奴婢曾偷偷进去瞧过,暖和的狠,若不是夫人讲明,奴婢还在纳闷呢!”
水琳琅睨了眼自己的宠婢,笑骂道:“没规没矩,也不怕李夫人笑话你!”
明月随着水琳琅进了玲珑榭,众侍从只能候在亭外,碧荷和碧波也要跟着进去,却被芍儿拦住。好在金柱间满是透雕,厅内人行动可见。
幽香隐约,随风暗渡,本来是绝美的意境,可惜亭内香气过于馥郁,失去了清幽的感悟。明月正暗暗细品,忽觉心口阵烦郁,深吸口气,又是浓香喷鼻,更觉不好,顿时蓉面泛白,呼吸渐窒,视线所及的景物竟都开始朦胧扭曲。
“哎呀,李夫人,你怎么了!”
明月只看见芍儿惊慌失措的扶住自己,就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