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你习棋多少年了?」
「叔叔,我不能称之习,只能胡乱下一番而已。至今已有三年。」
「嗯嗯,不错不错。到叔叔厢房稍等吧,这就拿出来。」
说罢无名小道向督余老道双手拱礼请示,便往自己厢房走去。学而好生开心,挽着无名手臂一同离开。
「无名,多得你给老道解围啊。」
原来,督余老道迟迟不肯教导学而武功,只因学而野性未驯。虽然已过十年之久,而且每天都背诵圣贤之德,但是从骨子里,学而还是存留着昔日野狼兽性。怕是怕让她学成武功变得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处处与人攀比罢了。絮安排山下一富商妻儿教导学而学习针织女红,琴棋书画,好将这野性驯灭。
二人来到东厢之中。
「学而乖,好好座着。叔叔这就给你找来。」说罢便半蹲地上,从床底下找出一四五尺大小的木盒。原是围棋棋盘。再拿出抹布沾水拭擦,将其表面灰尘擦洗干净。掀开盒子,里面又是两个小木盒。装有透明黑色和白色的棋子,犹如水晶一样,好生漂亮。
将所有擦洗干净之后,放于几上。
学而见到这般漂亮的棋子,心生喜欢。还单手捧好棋子单手抚摸。
「漂亮吗?喜欢不?」
「好漂亮啊,叔叔。我还是不舍得要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哪里哪里,只要学而喜欢就行。拿去吧,叔叔都好久没有下棋了。不知道棋艺有否生疏。」
「叔叔,学而想领教一下。」
「好~来吧。」
说罢便张开棋盘,两人互先。
「叔叔,我这一局就试这步。」说完,学而从盒中取出黑子,轻敲在天元位置。无名道人顷刻汗颜。富商之后,从小好棋。古今书中大大小小棋局都有所忆记,自小已经可以问鼎杨州棋坛,被誉为神童。后因战乱辗转流浪至少林,后被督余过往经历感动,絮拜督余为师,跟随督余老道至华山创办私塾,教化小孩。
第一着天元在历史棋局中并不是什么罕见棋法,但却是最难部署之着。一般来说,下棋必先四角,再由外围入侵中路。但棋盘中心却不成围地,只会牵引棋局走向。所以第一着天元,必须以此为本,平稳八扎,绝不能浪费一步。絮古今棋局记载,若对方第一着为天元,必先废其作用,从星处左右棋局。但话说在前面,第一着天元确实有沉击对手的气势。这般十五岁女童,竟有如斯煞气确实可怕,而且其一着天元,充分表现着小孩自信过人和决心。这令无名更为感叹,心里暗道「这小童气势凌人,要打败她还需进退恰当。」
半刻,学而凭着天元,于两星间下虎口,再用「尖」「冲」「连」「挤」「拆」「逼」「封」七大杀招于棋盘上座起问鼎之势。虽开局之初双方抢占要点,布置局势。但因天元被学而一着天元占有,无名无料在布局之初已不断被击,瞬间转入埋身肉搏之战。
学而心中只想,若下方攻势被之化解,必借天元之势开其上路借力打力,将敌方一举冲破,让其处之无处为根之态。
无名下一子便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至六十余子时已然日落。至此,无名手持白子在上方星处被学而的黑子重重包围,只差一子即可将之吃净。而学而却是加紧围地,处处进攻,认为上方白子已无活路,当下因加紧围地,再次进攻。且左下虎口已定,待得无名之子来即可决定胜局。
从初期布阵至中局,学而招招杀着,从未停下回守半子。处处攻其不备,令无名无从还击,只得处处防守。攻其不守,自己便是不用再守了,学而这棋意不言自喻。无名虽到关键此刻及时切入连线白子,却数次被虎口相逼,只得弃地从另一角攻占中央。奈何学而早已于四星处布下天罗地网势,誓将白子吃干抹净。
无名心中暗苦,「怪不得师傅迟迟未肯教学而小侄女武功心法,而为教其琴棋书画,圣贤大道。少少年纪已然煞气冲天,待得武功大成之时恐怕伤人无数了。上方白子已死,倒不如利用起来。」想道此便在空位处下了一子,瞬间白子全取。如此一来便是如提剑自刎、横刀自杀无疑。
岂知无名这般自杀之着,把自己一大片白棋取掉之后,局面顿呈开明。黑子虽然优势大占,但白子取后已有回旋余地,不再像之前一样缚手缚脚,被黑子处处压逼只得死守之态。面前这个新局面是学而无法想象的,一怔之下,竟沉思良久。
足过了半刻钟时辰,学而握紧黑子,却无从落手。因为先前每着均是进攻,棋子虽能连成一气,却是防守薄弱。如今无名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冲破学而之势,且一举反击。学而全神贯注,双目死盯棋盘,却是未能想出半招化解之术。
再过了半响,学而终于开口「叔叔,我认输了。」
无名也是松一口气,想不到与自己侄女下棋游乐居然如斯伤神,身上道袍已然湿透,彷如运内家功法半日一样,喘着气。看看学而侄女,脸上还是纯真无邪的样子,不由得心想,「果真后生可畏啊。这般潜质若是将来平家齐国,驱外族,实为不可多得啊。」
「这学而小女,他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