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老人走进,白裙少女一言不发的用手指了指屋内,便扭过头去。
曹鹿如此冷淡的表现,让上官清心中再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只能迈步向屋中走去。
曹墨与妙檄真人一脸颓废的坐在桌边,把玩着手中那小巧的紫砂茶盅。眼见上官清迈步入内,两人老人却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而后又自顾自的垂头沉思。
两人如此反应倒是没有出乎上官清意料之外。细算起来,上官清可是差点害得曹家家破人亡。
「大师兄,请。」正当上官清局促的坐在椅子上,垂头思索改如何开口时,曹墨已经端了一碗茶,双手敬了过来。
愕然的接过这杯茶,上官清看了一眼曹墨那挂满和煦笑容的苍老脸庞,心中一动。
「大师兄,我们都老了,既然当初是我兄弟二人不对在先,那么如今的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更何况我二人害得你为天机子那老鬼守了十几年的空墓,不管什么仇怨,都能抵消了。」妙檄真人也在一旁脸色苍白的笑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上官清的脸色,老人又疲惫的说道,「我知道天机子对你有再造之恩,但他却并非如你所想般伟大。」
「大哥,还是让我说吧。」曹墨眼见稍有缓和的气氛又有剑拔弩张的趋势,连忙从妙檄真人那里接过话头,「大师兄,家兄对天机子尚有许多不满,言语之中的冒犯还望见谅。但,」曹墨话锋一转,「你若我二人一般,见到了天机子的真面目,便能认同我二人当年的所作所为。」
「愿闻其详。」上官清眉毛一挑,经历了松竹老人墓穴一事,对于天机子,如今的他也有所怀疑。
「恐怕如今还不方便。」曹墨苦笑一声,「我知道天机子在大师兄心中的地位,若是我二人手中无真凭实据,怕是不能取信于大师兄。但天机子为人狡猾,所行之事全无破绽。我率领南武林盟追查多年也无法寻得多少证据……」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打断了曹墨的话,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坚硬的紫砂茶盅已经被上官清捏的裂成几块。
曹墨与妙檄真人不安的看着上官清脸上阴晴不断的神色,尽管他们方才的言语极尽委婉,但此情景犹如对子骂父,上官清岂能不怒。
犹豫良久,上官清的神色渐渐和缓下来。
「这茶不错。」老人平淡的开口,「既然没查到,那就接着查吧。」
曹墨愕然的看着上官清,后者言语中的含义再清楚不过,难道……
「自我当上这所谓的南武林门主以来,手下之人多不服我,但我生性不羁,倒也不在乎。」上官清一边说,一边自己摸了个茶盅,又倒了一碗茶,「想来他们仍对你二人中心,如此,那索性便把这权利交还给你们。」细细的品完手中的茶,上官清再道,「至于那化功散,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服了,我信得过你们。」
「那你身负的仇……」曹墨犹豫道。
「仇?」上官清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声中,手中的紫砂碗再度被捏成乐几瓣,「师傅本就未死,你二人何来的弑师大罪,我与你们又何来报仇之说?」
「那我们害你被困十几年……」妙檄真人也开了口。
「人老了,仇恨也淡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上官清此时终是疲惫的叹了口气,看着窗上那一道曼妙的身影,喃喃道。
曹府,石亭。月明,星稀。
上官清独坐其中,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身旁的石桌,心中默默道:「惜月离开已半月有余,按照当时的约定,明日也该动身去雪宫了吧。」
一阵风吹来,带起几丝冷意。
江南向来便是温暖的,不惧寒冷的。江南的冷意也只会来自人的心中,而非他处。
上官清的冷意便是来自心中的孤独。
「大师兄,如此月色,不小酌一番岂不可惜?」曹墨的声音传来。转头望去,来者一手提着一坛酒,一手捏着两个酒杯。
上官清随意的指了指手边,示意曹墨做下。随手接过曹墨递来的一杯酒,上官清对月一举,方才一饮而尽,看的曹墨一阵莫名。但老人自己心里清楚,那清冷如月色的女子,如今怕是已经回到雪宫了吧。
「大师兄,怎么不见悠儿?」再替上官清斟满一杯酒,曹墨小心翼翼的道。自从半月前师兄弟三人冰释前嫌,三人便心照不宣的小心维持着这微妙的关系。
「被她外公接回去了。」上官清言之一笑,脑中也不禁想起了那个喜欢粘着自己的小丫头。
「冷善?大师兄,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曹墨闻言眼皮一跳,道。
「但讲无妨。」上官清心中略有所感,但随即按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