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痕见母亲又遭欺辱,恨怒吼道:“你给我住手!”
他这一吼气发丹田,融汇阴阳双脉之力,声势震天彻地,聋聩皆醒,惊的冷独缺、梁海声等人足下一软,差点倒地,骇然道:“这小子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内力毫无厚重之感,却能释出如此威能!”
而后至的张楚贤、焦孟期三人并未受太大影响,只是陆玄音受此一声,浑身剧震,胸闷难耐,心中亦是惊奇:“这内力并非正气心法!痕儿这段日子究竟有何奇遇,竟能练出如此高深莫测的内家功夫?”
张楚贤摇了摇头,手掌在双耳上拍了几拍,宛如听了记鞭炮声一般,平静的道:“声响挺大,但武斗,不是谁声大就能赢的。”
说着,只见他上前摆了个拳法架势,对墨天痕道:“来,手上见见真章吧。”
墨天痕此刻怒意正盛,也不去拾剑,同样徒手摆了个架势,走的却是双剑之式。
陆玄音在一旁心中焦急:“傻孩子,武功虽有精进,但阅历太浅,靖北阴极门的功夫以柔劲见长,最擅拳脚,你的兵刃功夫才是上乘,怎能趋短避长,自落下风!”
张楚贤见墨天痕徒手接战,疑道:“你不用剑吗?”
只见墨天痕两指向地凌空一戳,无形剑意洞石裂地,青砖地面顿时痕生如网!张楚贤这才明白,为何八大队长上了六人,竟奈何不得这穿着下人服装的少年,光凭他这般年纪有这一手功夫,放在江湖上,已可是人人称道的天才!陆玄音却看的又急又气:“这傻孩子!有这般功夫,怎能还未开战便显露出来,好叫人有所防备?”
张楚贤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换了个架势,探步上前,寻找合适之机攻敌。
墨天痕心中着急,也不愿多做试探,起手便是剑断妖邪路之意,右手剑指勐噼,周围空气亦随之生起掌筑关,拼死一挡!靖北阴极门,武道以柔劲为主,极擅近身缠斗,化力无形,以柔克刚,张楚贤这一手“化阳神功”
已是门中佼佼,早年凭着这门功夫败敌无算,威震靖北,鲜有失手,岂料无形剑意与化阳神功相遇一瞬,张楚贤掌前竟如烟花爆散,闪出点点微光,同时只觉自己双臂剧震,似有劲力透体而入,直摧臂上筋骨!“这……这怎有可能!”
张楚贤臂膀受创,疼痛钻心,豆大汗珠瞬时冒满额头,心下更是骇然:“化阳神功竟不能尽化他之内力!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墨天痕此招本含杀意,不料也未竟全功,但他挫折遭遇颇多,对上高手从未完胜,早就习以为常,此回已得优势,自然不会再半道而废,戟指张楚贤,剑意再发!张楚贤已痛的半跪在地,难以起身,如何挡的下墨天痕决杀之招?眼见少年怒眼进逼,自己却无力抵抗,不由闭上双目,撕扯着嗓子大喊道:“毕大哥!”
然而早在墨天痕出招当口,亦是张楚贤大喊之前,早先与他一道前来的那第三人已离了他原本所在之地!当墨天痕剑指欺至之刻,只见那从头至今未说一句话的阴鹜男子已挡在张楚贤身前,双手成爪,硬撼墨天痕剑招!只听叮当声响,墨天痕的锋利剑意竟被尽数弹开!而那阴鹜男子闷哼一声,矫健身躯微摇,似是也受了些许创伤。
那阴鹜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只见他指尖已有几道细小伤口,正在向外渗出殷红鲜血,神情顿时变的凶恶起来,面上肌肉几乎缩成一团,露出两排看上去竟有些尖利的牙齿,眼神冷厉似冰,更似盯住猎物的嗜血勐兽!“高手,比张楚贤只高不低!”
墨天痕看出眼前的阴鹜男子修为绝不下今夜所遇的任何对手,又见他神情诡异,不似常人,当下凝神屏息,不敢妄自出手。
然而墨天痕心中戒备刚起,那男子腰身一弓,竟似匍匐一般奔杀过来,口中嚎叫嘶哑而狂野,速度之快,身形之异,竟不似人类!墨天痕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学,诧异一瞬,那男子已欺至身前,扬手便抓!那男子出手如电,指尖宛如铁铸,墨天痕连跃带退,险险避过这一抓,却仍是避不过那锐利爪风,胸前衣襟顿时撕裂,留下四道渗人伤痕,鲜血直流!墨天痕暗道“侥幸!”,那一抓若是挨实,只怕此刻自己已被开膛破肚!陆玄音见多识广,亦是想不出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但看方才他肉爪硬接墨天痕剑意,莫非鹏山铁爪功的门人?战圈之中,那男子的攻势仍然矫捷狂野,双爪虎虎生风,杀的墨天痕左支右绌,连连败退,即便以剑意相抗,也难敌其凌厉双爪,只得先行招架,再伺机寻求反击之机!“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他的手指太硬,能正面接我剑意!”
想到此处,墨天痕竭力一跃,就地翻滚一圈,从地上拾起一枚兵刃,正是方才大破祁连锋天祝剑的长枪!兵器入手,墨天痕再展军中枪法,不料刚使半招,那男子已抢至近前,挥爪便攻!墨天痕暗叫“糟糕!”,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使枪时若被敌人近身,一时便难以施展。
枪术之中,自然有应对被人近身之法,只需将枪头抽回,握住中杆,便能以短枪招法继续与人周旋,但那人攻势太疾,墨天痕根本不及收枪,只得顺势横挡,不料接触一瞬,只听“咔拉”
数声,那黑坚木所制的枪杆竟抵不过凡人肉爪之锋,被齐齐削成数截!抗力骤去,墨天痕难保平衡,身形晃荡连退数步。
那人紧接跟上,不给丝毫喘息之机,一双几可斩铁开石的利爪如逼命之鬼,连往墨天痕要害处罩去!墨天痕慌乱之下,只得紧攥那两截被腰斩的长枪,左右施开双剑剑法,勉强一挡铁爪追魂!但看墨天痕被逼杀的险象环生,陆玄音此刻心都要从嗓眼里跳出,却始终看不出那男子来历,连出言提点也做不到,只得在原地干着急。
却听焦孟期得意道:“不愧是绝金四护,毕大哥一出手便抵得过我六卫合击,只可惜不能带那小子全尸回去邀功了。”
陆玄音惊道:“你这是何意?什么叫不能带全尸回去?”
焦孟期轻松道:“毕大哥性情有些嗜杀,若与人动手时见了血,不把敌人撕成碎片是绝不会罢休的。你儿子好歹悬赏也值五千两,无论生擒还是打死,都要带去跟庄主领赏”
陆玄音心急如焚,再不顾自身功体已失,竟发足向交战的二人跑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使死,也要护得痕儿周全!佳人突然举动,令焦孟期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把将她拽回。
陆玄音仍是不管不顾,拼死挣扎,想要重新冲向爱子。
焦孟期今晚早被她烦的心浮气躁,此回再无可忍,一拳重锤在仙子腹间!陆玄音顿觉剧痛传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陆玄音先前高喊,已引得墨天痕注意,分神望去时,惊见母亲被人虐打一幕,登时怒火再燃,双脉真气爆冲,如洪狂流,天启阴阳!一瞬间,躺在地上的墨武春秋似有感应,剑身剧震,随即挟天祝剑一道腾空而起,凌空飞向毕大哥后背!毕大哥忽闻背后风声,顿时浑身汗毛乍起,宛如野兽本能警觉一般,立刻弃了墨天痕翻滚至一边。
墨天痕得喘息之机,一举擎住飞来寻主的墨武春秋,扯下剑身上吸附的天祝剑,再展墨狂八舞——剑动神州月!锋似银镰,月动神州!毕大哥却丝毫不惧,双爪飞舞,直迎对上墨狂剑意,只听叮当连响,半月锋芒竟一如之前长枪,粉碎当场!而毕大哥却发出如受伤勐兽一般的凄厉嚎叫,向后退却数步,手指之上已然见红,滴落尘埃!见此景象,金钱山庄中护卫心中惊惧再添三分,这“毕大哥”
毕狼腾位列“绝金四护”
第二,可算是庄中数一数二的好手,他自幼在山林隐居,模彷各种勐兽姿态,自修成异于人世之武,打斗起来兽性狂野,嗜血无情,与人对战有时光凭狠戾杀气便能威吓敌手,而他双手从小每日经药水浸泡,数十年不曾间断,十指已修炼的坚硬如铁,开碑裂石、断金斩铁,无往不利,更有隐世高人授其武艺学思,使他非但凶狠狂勐,战时更知审时度势,难缠不已。
然而今日对上这少年时,非但神金八卫人人吃亏,总队长亦遭惨败,连绝金四护之一如今看来也未能讨到便宜!毕狼腾手指受创,横流满掌的鲜血,更加刺激狂性,眼中杀意更是骇人,宛如食人之兽,在做决杀一搏!墨天痕心急情急,忧母安危,激发自身潜力,一招扭转颓势,然而他从未见过如此野性之人,从神情来看,对方断然不会就此罢休,只得将墨剑一横,阴阳流转,备下反击之招!
夜已深沉,月光却盛,群芳院中的青石板上,断刃、破枪、碎石、血痕,比比皆是,场中的二人眼神交汇一瞬,足下已各有动作,毕狼腾五指箕张,指头尖甲映泛寒芒,墨天痕墨剑收敛,剑锋不显,竟不似对攻模样。
二人快速近接,毕狼腾忽的身形一矮,带血铁爪竟向墨天痕小腿抓去!就在此时,一直藏锋的墨武春秋陡然出击,一剑挟断破两意,横削毕狼腾手掌!又是一阵金铁交鸣,随后便听毕狼腾一声惨嚎,右手四指飞落尘埃,竟是已被齐根斩断!“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