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2 / 3)

群魔丽影 潜龙 3997 字 2021-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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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听弦管齐鸣,锺磬大作,卷帘动处,一群手捧盂、盘,手执孔雀翎羽大扇的宫娥彩女,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接着一个须发半白,头戴通天冠,身穿大裘冕,脚踏登云履的中年天子随后步出,登上九龙御座。

天子身旁,卓立着一位手捧犀尾,头上戴着乌沙朴头,身穿紫金朝服,腰击全銙玉带的太监。

一把尖细的声音,这时又从太监口中唱出:“文武百官朝见圣皇……”

但见众臣列队如潮水般涌前,在御阶前跪满一地,大殿之内,立时响起如山呼海啸似的朝参之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众臣依次奏事。这时,御史大夫李承嘉站出,捧笏奏道:“臣李承嘉有事上奏……”

中宗李显点头允许,李承嘉奏道:“臣于洛阳天津桥撕下一文榜,恳准呈上。”李显点头,他身旁的太监走下御阶,接过那文榜递上李显。

李显展开一看,登时龙颜大怒,大吼道:“岂敢胡言诽谤,这是谁贴的?”原来此文乃是武三思派人书写,文中全是韦皇后奸淫的丑闻,李显见着,直看得怒目切齿,咆哮如雷。

李承嘉奏道:“臣已查得一清二楚,并且逮获张贴之人,据那人说,是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己、崔玄暐这五人派他张贴。依愚臣看,表面上虽只提及罢黜皇后,实是有谋害陛下之心,臣请求皇上下旨诛灭五人全族。”

原来这五人,却是辅助李显推倒武家,并取回李家天下的五大功臣,现全皆封有王爵,合称五王,也是武家的一大对头,无疑便成为武三思的眼中钉。

武三思直来便与韦皇后二人,昼夜不停地在李显面前谋陷五王,可是李显总不理会。今次便想出这个法子来,伪做文榜,务求把五人一起干掉。

当初,五人借着武则天病重,辅助李显发动政变,夺回李家江山。政变成功后,李显便任张柬之、袁恕己二人为一级宰相,崔玄暐为内史,敬晖、桓彦范为纳言,一律封为公爵。那时虽然大局已定,但武家尚未铲除,洛州长史薛季昶曾对张柬之道:“斩草不除根,始终会复生。”

张柬之答道:“武家只是砧板上的肉,他们有何能耐作反。”

薛季昶摇头叹道:“既然你这样说,到那时候,我也不知会死在何处了!”

同时县尉刘幽求也警告桓彦范和敬晖二人,道:“武三思仍留在朝中,恐怕到后来,咱们连葬身之地也没有,倒不如乘早下手,免得大祸临头,后悔已不及了。”

武则天王朝已过,武三思能再得势,主要原因在一个女子身上。此女子便是上官婉儿,她是上官仪的孙女,上官仪在太宗时当任宰相,后被武则天诛杀,上官婉儿及其母郑氏,被没收到皇宫当婢女。上官婉儿渐渐长大,不但出落得天仙化人,小小年纪便已聪明过人,作诗写词,无一不精,且熟悉官场政治,可说是一代才女。

那时武则天十分喜爱她,收在身边任用,各部门的奏章,多由上官婉儿先行批示,再行裁决。直至李显复位,也命她处理诏书,撰写皇家指令,甚为倚重,并封她为捷妤,成为李显的小老婆。

自此上官婉儿便掌以大权,皆因李显年纪已老,且色欲过度,无法满足这个俏娇娘,她见武三思身躯壮硕,便与之通奸,不觉间也成为武家一员。她为讨好韦皇后,并把武三思推荐给她,武家在宫中的势力,又再度续渐膨胀。

张柬之到这时候,方开始察觉武家的危险性,不断劝李显诛除武家,免得他们坐大难收,然李显依然毫不理睬。

张柬之道:“武则天之时,李性皇族,几乎给屠杀罄尽。幸好天地神灵庇佑,皇上得以复位,但武氏家族那些浮滥官爵,依然原封不动,臣认为应当眨降其官阶俸禄,以慰天下人心。”但李显这个窝囊皇帝,只是不停摇头,就是不听。

武家在朝上势力日增,张柬之等人恐防武三思暗里陷害,知道员外郎崔湜虽不是武家一派,却因公事常在武家走动,便以厚礼结纳,好作内应,望能探得武家举动。

但没料到崔湜竟是一根墙头草,他见皇上对武三思异常信任,便知晓该站在何方,便把张柬之等人的密谋,掉过头来向武三思和盘托出,并说听候武三思差遣,武三思见他颇为忠心,便推荐他当中书令,自此成为武三思其中一个智囊。

武三思和韦皇后得知张柬之的意途,便终日诬陷五人,武三思对李显道:“他们五人仗着自己功高权重,在朝中横行霸道,这样下去,终究对皇室构成威胁,皇上不可不防。”

李显听得不住点头,武三思又道:“依我看,对他们最好是施以安抚策略,明是隆升,实是暗降。先把五人全封王爵,并免除他们宰相职务,这样处理,外表上是尊敬功臣,其实是剥夺他们的实权,免得他们危害朝廷。”李显点头认同。

终于敬晖封为平阳王,桓彦范封为扶阳王,张柬之封为汉阳王,袁恕己封为南阳王,崔玄暐封为博陵王,皆免除宰相官职,特赐黄金绸缎,雕鞍御马。自此武三思权力更盛,稍有不归附武家的,均予以排斥,中央权柄,尽入武三思手中。

李显听完李承嘉的说话,登时两目发呆,一时难以决定。侍御史郑愔见李显犹豫难决,当即出班奏道:“这五人毁谤皇后,实是罪大恶极,皇上万不可轻恕。”李显愈听愈感气恼,便即召唤大理承李朝隐上朝,打算就此结案。

李朝隐奏道:“张柬之等五人没经过审判,实不宜定罪诛灭。”

另一大理承裴谈,直来便是武家的一员,听见李朝隐这样说,当即奏道:“人证物证俱在,再无可抵赖,应遵照诏书斩首,家产充公,实不必再调查审判。”

黄门侍郎宋璟奏请道:“老臣认为该当调查清楚,方好定罪,况且五位王爷曾得皇上赏赐铁券,承诺赦免十次死刑,若处以死刑,恐人心不服。”

李显听后,想起自己确有此承诺,沉思片刻,遂下旨各判“无期流刑”。把敬晖流窜至琼州(海南岛琼山县),桓彦范流窜至瀼州(广西思乐县),张柬之流窜至泷州(广东罗定县),袁恕己流窜环州(广西河池县),崔玄暐流窜古州(越南谅山县);五人家属子弟,凡年满十六岁以上者,均流窜至岭外(大庾岭以南)。

武三思见李显不愿诛杀五人,不禁眉头紧蹙,却又不便当着众大臣面前力争,免得他人疑心是自己一手策划,反会让李显起疑,只得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一声不响的暗自气恼。

直至退朝,群臣依次步出含元殿,中书今崔提走近武三思身旁,二人对望一眼,武三思便知晓他的心意,必定有什么事与自己商量,当下两人默然连袂而出。

二人走出丹凤门,武三思与崔提的家仆,已经牵马过来,上了马匹,崔提方道:“皇上这般心慈手软,千万不可回心转意才好。”

武三思鼻哼一声:“这老家伙直来便是耳朵软,我这一着满以为一举成功,确没想到宋璟会跑出来搅局,看来此人也不宜留在朝中。”

崔提道:“宋璟的事还可以慢慢解决,但眼前最要紧的事,便是这五个人,他们倘若不死,等有一天返回京师,可真是一个后患,我这里有一计,只是不知王爷可敢去做。”

武三思连忙望向他,崔提低声道:“只要咱们假传圣旨,派人从后跟上一刀一个,到时人已死了,就是皇上问起,便说他们在途中暴病便是了。”武三思听了点点头。

他想了一会,便道:“好!便依你的方法去做,你应为有谁能担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