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礼盒取出,又小心翼翼地将外面的一层包装拆开,最后打开盒盖。
嘶——我呼吸一下子凝固了,果然是日本特产。里面装的东西我一点都不陌生,曾在动漫和AV中见过无数次。
一个粉红色的跳蛋,徐姨居然送我妈这种东西?而妈妈居然收下了?难道妈妈也想试试跳蛋在蜜穴里震颤的滋味?看着手里椭圆形的小球,感觉有些怪异,但兴奋居多。我明知这个跳蛋还没有使用过,但还是忍不住将它放到鼻端嗅了一口,也许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染上妈妈的气味了吧?
可惜啊,再过两天大学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我得住学生宿舍,只有放假才能回家,就算妈妈真的用了跳蛋,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
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吃过早饭,老爸亲自开车将我送到学院,陪我去新生接待处签到,缴付了所有费用后又对我唠唠叨叨的叮嘱了一长串,才开车去了公司。
他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早就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爸爸工作几十年,向来矜矜业业,这次却是为了我这个儿子迟到了一次。
「整理好铺位后,记得到这里集合,下午开始军训……」
我们班的辅导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人长的又矮又胖不说,脸上还斑斑点点,皮肤也是深黄色,说话声音尖溜溜的,十分刺耳。我赖着性子和她交谈了一会儿,领取了宿舍钥匙后,赶紧从她身边逃离。
宿舍是四人同住,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进门一看,三个室友都在1米7以上,最高的那个比我高了整整一个头,这样的情况我早已习惯,但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是有些许沮丧。
「你好,我叫唐龙。」
「我叫刘伟。」
「张扬。」
室友们看到我,纷纷和我打招呼。我性格内向,不喜欢交朋结友,只是礼貌性笑笑,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就不再与他们深入交谈,自顾自的整理铺位去了。
先铺好床位,接着整理衣柜,最后是摆放生活用具。虽然工作量不大,但我身体虚弱,一连串事情忙下来,额头已经出现丝丝汗迹。我坐到铺位上休息了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笔记本电脑。我玩的那款网游对配置要求极高,用这个本本是玩不起的,还得要家里的台式电脑才行,我主要是进游戏论坛逛逛。
等到我退出论坛时,抬头一看,发现三个室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整个宿舍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看着空落落的宿舍,我不但不失落,反而觉得一阵轻松。
想我从小学到高中,可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要是他们太热情我反而不习惯。一切都整理好了,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我关上电脑,就出去集合了。
当天下午,为期十天的军训正式开始,记得刚上高中的时候也要军训,我借口生病躲了过去,这一次却是逃无可逃。反反复复,永无休止的军姿,齐步,正步,将我折磨的欲仙欲死。因为缺乏运动神经,肢体协调又差,我成为了教官重点关照的对象,加练挨罚的戏码每天重复上演。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十天的,军训结束时皮肤黑了,人也更瘦了。以前妈妈还鼓励我考军大,老说军大有多好有多好,什么可以让我变坚强之类的,幸好我没听她的,不然这辈子恐怕就交代了。
「终于解脱了,晚饭就不在食堂吃了,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我洗了个澡,换过一身干净衣服就下了宿舍楼,准备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我们学院有两个校门,一个正门,一个侧门。正门外面是城市主干道,除了红绿灯和来来往往的车辆,没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侧门外面就丰富多彩了,整整一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餐馆,生意那是没得说,家家爆满。听说有家石锅牛肉的味道不错,今天正好去试试。
我哼着小曲走进餐馆,运气还不错,一来就有空桌。我点了一份石锅牛肉和一盘卤菜,又叫服务员拿来啤酒,跟着就大快朵颐。我酒量很差,平时一瓶啤酒就到位了,今天军训结束,如同酷难到头,一时兴奋,竟喝两瓶半。
酒精超量,我感觉眼花耳热,胃中也隐隐开始翻涌,剩下的小半瓶实在喝不下去了,于是结了帐,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宿舍好好的睡一觉。不料刚出餐馆大门没多远,就和别人撞了一个满怀。我本来就胃中翻涌,这一撞之下,那里还能忍住,当场就吐了对方一身。
「妈逼的,小杂种找死?」
我根本来不及道歉,脸上就挨了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直接躺倒在地。长这么大,我不是没被人欺负过,但从来没有被打得这么重过,面颊骨就像碎了一样,剧痛难当,嘴里也在流血,连大牙槽都松动了。那人一边骂着,冲上来就要踢我,我吓得都快尿了,在地上打滚躲避,嘴里连连求饶,那里顾得上这里是不是大街,更加顾不上脸面了。
「对不起,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是有意的……」
对方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两个朋友,也跟着上来打我。我躲开了一个,躲不开另外一个。很快,我身上又挨了好几脚。现在世情冷漠,国人爱看热闹的多,爱管闲事的少。周围的人很多,一个个驻足旁观,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肯站出来帮我,哪怕只是出言制止。
看起来他们三个今天是不准备轻易地放过我了,我护着头脸,心中充满了恐惧。剧痛和耻辱无法激起我生来就没有的血性,反而让我眼中蓄满了泪水。如果磕头认错可以让他们不再打我,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你们在做什么?马上给我住手!」
随着一声冷喝响起,那不断落到我身上的腿踢终于停了下来。我流着眼泪,全身颤抖地抬头看去。由于我的眼镜被打掉了,加上天色又暗,所以看不清这个人的相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身穿白色上衣的人走过来。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感恩戴德,一次援手对他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不亚于救命之恩。
那个被我吐了一身的人回头看了来人一眼,骂道:「关你鸡巴事,不想挨打就滚远点!」
他可能看对方只有一个人,认为自己这边人多,只需要这么说一句,这个敢于跳出来多管闲事的人马上就会服软。谁知道穿白衣服的人根本不和他废话,一个箭步跨到他身前,直接就是一拳。将为首的那个家伙打成虾米后,穿白衣服的人再次出手,闪电般的又将另外两个还在发愣的家伙放倒在地。虽然整过过程太快,我视力又不好,看得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能在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里,连续放倒三个人,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谢谢,谢谢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这个人仗义相助,只能反复地说着谢谢。
白衣人不理三个家伙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而是径直走到我身前,将我扶了起来:「同学,你没事吧?」
「同学?你也是学院学生?」我望着他,有些惊诧地问道。难道这个路见不平的大英雄也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可是学生有这么好的身手吗?最初我还以为是便衣,或者武警呢。
他帮我捡回眼镜,看到我的茫然表情,摇头笑了笑将眼镜塞到我手里:「我们是同班同学,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我连忙将眼镜带上,还好镜片没碎,这一下可算看清楚了。这人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寸长短发,络腮胡子,相貌虽然普通,甚至有点丑,但眼神犀利,阳刚之气十足。看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了,班上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军训时,我没有和他分在一个排,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看到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方淡淡一笑,扫了那三个刚刚爬起来的混混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在回寝室前,他带我去了一趟校医处,上了药后,我们又去学校的操场里坐了一会儿。他是我的大恩人,我一改从前孤僻的性格,和他谈了很多事,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叫黑泽明树,是个拥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的日本留学生(他奶奶是华人)住在学校的留学生宿舍。虽然他看上去很成熟,但实际年龄却还没满十七岁,比我还要小上一岁半。他是一个语言天才,除了他的母语之外,不但会说流利的汉语,连英语也是相当不错的。
黑泽明树年龄小,但是身强体壮,而且长了一副成熟脸孔,常被人误以为有二十岁,他的性格开朗健谈,胆气更是没得说,听说从小就习练空手道和柔道。
而我年龄弄他大,却长得矮小瘦弱,一副娃娃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初中生,在性格上,我自闭孤僻,胆小懦弱,我们两个站在一起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样的人,我多半是自卑的掉头就走,但世事奇妙,经过这一次意外事件,我对他感恩戴德,很自然地就成为了朋友。随着交往越深,我就越觉得此人不凡。黑泽明树所学极其渊博,我和他闲聊多次,无论说什么话题,他总能自如应对。
我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学习成绩,也有心想要在他面前炫一炫,可我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出一些自认为的难题,却没有一次能考住他。
现在我彻底的服了,这是我生平首次钦佩一个比我还要小的人。黑泽明树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霸气,能让人心悦诚服,而且在学校里,也确实都是他在照顾我,仿佛是潜移默化,和他在一起时,我更像是小弟,许多事都习惯性去询问他的意见和看法。
班上有好几个愤青,因为黑泽明树是日本人而排斥他,我的三个室友就是如此。他们看见我和明树走得近,就说我是汉奸。有一次我和明树站在一起看篮球比赛,被他们看到,张扬那家伙就故意大声地问唐龙:「龙哥你看,小汉奸和日本人站在一起,那体形像不像父子?」
唐龙更可恶,笑嘻嘻地道:「什么像不像,人家本来就是父子关系。」
黑泽明树但听了这话,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却十分反常的没有动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他们说我和明树是父子时,我脑中竟然想起了明树出手救我时的伟岸身影。当时打我的人是我同胞,站在周围冷眼旁观的人也是我的同胞,反而是明树这个异国少年挺身而出,救我与危难之中。于是我拉着明树离开了,我不希望明树因为这样口角在学校里动手惹事。
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难听的,就算拿父子关系来奚落我,我也不在乎。
从那次之后,我在宿舍里待得更加无趣,每天听他们冷嘲热讽,或者故意挑衅也是让人心烦。久而久之,我生出了搬回家住的想法,我家离学院很近,骑自行车的话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不会对学习造成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