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02)(142-143)(1 / 3)

神雕倩影 小强 15980 字 2021-03-04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第142章重阳宫大战

杨孤鸿的天竺之行开始了。

其实说是西游,还不如说是他借故踏上猎获神雕美人的正途。

他离开正途已久很久很久了,现在洪凌波怎么样他不知道,也没功夫去管。他本来是要上终南山的,岂料却惹上了那么大群女人。当然,这些都是神雕那个江湖里没有写到的另个江湖,另群人的江湖。而神雕才是这个时代最顶上的江湖,是时代最风云的人物的汇聚。

这日,杨孤鸿安抚好自己的群妻子,让她们都回长春堂等着自己西游归来,然后在众女的哭哭啼啼拉扯着的相送之下快马离绝尘而去,开始了他另段猎艳之旅。

当然,首要的目的地不是天竺,而是终南山。

小龙女,你我来了,你等着!

杨孤鸿策马奔出数十里,然后弃马不用,改这段时日来的猪哥模样,换回他纵横天龙时的儒雅范儿,自然,也不想再扮猪吃虎,照旧是个横空出世的无敌高人。他决定,要将天龙八部内的武林绝学拿到神雕里来好好试试,看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他们如何抵挡?

唯不变的是,杨大帅哥膨胀的心,经历了和火凤冷如冰她们这群女人的熏陶,他在真正面对女人之时,自然不会再如在天龙八部之中那般客客气气了。

再说郭靖这日清早起来,带备银两行李,与大师父、妻子、女儿、武氏兄弟别过,带着杨过,乘船到浙江海边上岸。郭靖买了两匹马,与杨过晓行夜宿,路向北。杨过从未骑过马,但他内功略有根柢,习练数日,已控辔自如。他少年好事,常常驰在郭靖之前。

不日,两人渡过黄河,来到陕西。此时大金国已为蒙古所灭,黄河以北,尽为蒙古人天下。郭靖少年时曾在蒙古军中做过大将,只怕遇到蒙古旧部,招惹麻烦,将良马换了两匹极瘦极丑的驴子,身上穿了破旧衣衫,打扮得就和乡下庄汉相似。杨过也穿上粗布大褂,头上缠了块青布包头,跨在瘦驴之上。这驴子脾气既坏,走得又慢,杨过在道上整日就是与它拗气。

这天到了樊川,已是终南山的所在,汉初开国大将樊哙曾食邑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冈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宛然有江南景色。

杨过自离离桃花岛后,心中气恼,绝口不提岛上之事,这时忍不住道:“郭伯伯,这地方倒有点像咱们桃花岛。”

郭靖听他说“咱们桃花岛”五字,不禁怃然有感,道:“过儿,此去终南山不远,你在全真教下好好学艺。数年之后,我再来接你回桃花岛。”

杨过头撇,道:“我这辈子永远不回桃花岛啦。”

郭靖不意他小小年纪,竟说出这等决绝的话来,心中怔,时无言可对,隔了半晌才道:“你生郭伯母的气么?”

杨过道:“侄儿那里敢?只是侄儿惹郭伯母生气罢啦。”

郭靖拙于言辞,不再接口。

两人路上冈,中午时分到了冈顶的座庙宇。郭靖见庙门横额写着“普光寺”三个大字,当下将驴子拴在庙外松树上,进庙讨斋饭吃。庙中有七八名僧人,见郭靖打扮鄙朴,神色间极是冷淡,拿两份素面、七八个馒头给二人吃。

郭靖与杨过坐在松下石凳上吃面,转头,忽见松后有块石碑,长草遮掩,露出“长春”二字。郭靖心中动,走过去拂草看时,碑上刻的却是长春子丘处机的首诗,诗云:“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仰天大叫天不应,物细琐枉劳形。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津灵。”

郭靖见了此诗,想起十余年前蒙古大漠中种种情事,抚着石碑呆呆不语,待想起与丘处机相见在即,心中又自欣喜。

杨过道:“郭伯伯,这碑上写着些甚么?”

郭靖道:“那是你丘祖师做的诗。他老人家见世人多灾多难,感到十分难过。”

当下将诗中寒义解释了遍,道:“丘真人武功固然卓绝,这番爱护万民的心肠更是教人钦佩。你父亲是丘祖师当年得意的弟子。丘祖师瞧在你父面上,定会好好待你。你用心学艺,将来必有大成。”

杨过道:“郭伯伯,我想请问你件事。”

郭靖道:“甚么事?”

杨过说道:“我爹爹是怎么死的?”

郭靖脸上变色,想起嘉兴铁枪庙中之事,身子微颤,黯然不语。杨过道:“是谁害死他的?”

郭靖仍是不答。

杨过想起母亲每当自己问起父亲的死因,总是神色特异,避不作答,又觉郭靖虽然待己甚是亲厚,黄蓉却颇有疏忌之意,他年纪虽小,却也觉得其中必有隐情,这时忍不住大声道:“我爹爹是你跟郭伯母害死的,是不是?”

郭靖大怒,顺手在石碑上重重拍落,厉声道:“谁教你这般胡说?”

他此时功劲何等厉害,盛怒之下这么击,只拍得石碑不住摇幌。杨过见他动怒,忙低头道:“侄儿知道错啦,以后不敢胡说,郭伯伯别生气。”

郭靖对他本甚爱怜,听他认错,气就消了,正要安慰他几句,忽听身后有人“咦”的声,语气似乎甚是惊诧。回过头来,只见两个中年道士站在山门口,凝目注视,脸上大有愤色,自己适才在碑上这击,定是教他二人瞧在眼里了。

两个道士对望了眼,便即出寺。郭靖见二人步履轻捷,显然身有武功,心想此去离终南山不远,这二道多半是重阳宫中人物。两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纪,或是全真七子的弟子。他自在桃花岛隐居后,不与马钰等互通消息,是以全真门下弟子都不相识,只知全真教近来好生兴旺,马钰、丘处机、王处等均收了不少佳弟子,在武林中名气越来越响,平素行侠仗义,扶危解困,做下了无数好事,江湖上不论是否武学之士,凡是听到全真教的名头,都是十分尊重。他想自己要上山拜见丘真人,正好与那二道同行。

当下足底加劲,抢出山门,只见那两个道士已快步奔在十余丈外,却不住回头观看。郭靖叫道:“二位道兄且住,在下有话请问。”

他嗓门洪亮,声呼出,远近皆闻,那二道却不停步,反而走得更加快了。郭靖心想:“难道这二人是聋子?”

足下微使劲力,几个起落,已绕过二人身旁,抢在前头,转身说道:“二位道兄请了。”

说着唱喏行礼。

两个道人见他身法如此迅捷,脸现惊惶之色,见他躬身行礼,只道他要运内劲暗算,急快分向左右闪避,齐声问道:“你干甚么?”

郭靖道:“二位可是终南山重阳宫的道兄么?”

那身材瘦削道人沉着脸道:“是便怎地?”

郭靖道:“在下是长春真人丘道长故人,意欲上山拜见,相烦指引。”

另个五短身材的道人冷笑道:“你有种自己上去,让路罢!”

说着突然横掌挥出,出掌竟然甚是快捷。郭靖只得向右让过。不料另个瘦道人与那矮道人武术上练得丝丝入扣,分进合击,跟着掌自右向左,将郭靖拦在中间。这两招叫做“大关门式”原是全真派武功的高明招数,郭靖如何不识?他见二道不问情由,上来就使伤人重手,不禁愕然,不知他们有何误会,当下既不化解,亦不闪避,只听两声,二道双掌都击在他的胁下。

郭靖中了这两掌,已知对方武功深浅,心想以二人功力而论,确是全真七子的弟子,与自己算是同辈。他在二道手掌击到之时,早已鼓劲抵御,只是内力运得恰到好处,自己既不丝毫受损,却也不将掌力反击出去令二人手掌疼痛肿胀,只是平平常常受了,恍若无事。

二道苦练了十余年的绝招打在对方身上,竟然如中败絮,全不受力,心中惊骇无比,当下齐声呼啸,同时跃起,四足齐飞,猛向郭靖胸口踢到。郭靖暗暗奇怪:“全真弟子都是有道之士,待人亲切,怎地门下弟子却这般毫没来由的便对人拳加?”

眼见二人使出“鸳鸯连环退”的脚法,仍是不动声色,未加理会。但听得拍拍拍,波,数声响过,他胸口多了几个灰扑扑的脚印。

二道每人均是连踢六脚,足尖犹如踢在沙包之上,软软的极是舒服,但见对方神定气闲,浑若无事,这下惊诧更比适才厉害了几倍,心想:“这贼子如此了得?就是我们师父师伯,却也没这等功夫。”

斜眼细看郭靖时,见他浓眉大眼,神情朴实,身粗布衣服,就如寻常的庄稼汉子般,实无半点异样之处,不禁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杨过见二道对郭靖又打又踢,郭靖却不还手,不禁生气,走上喝道:“你这两个臭道士,干么打我伯伯?”

郭靖连忙喝止,道:“过儿,快住口,过来拜见两位道长。”

杨过怔,心想:“郭伯伯没来由,何必畏惧他们?”

两个道士对望眼,刷刷两声,从腰间怞出长剑。矮道士招“探海屠龙”刺向郭靖下盘,另个使招“罡风扫叶”却向杨过右退疾削。

郭靖对刺向自己这剑全没在意,但见瘦道人那招出手狠辣,不由得着恼:“这孩子跟你们无怨无仇,何以下此毒手?这剑岂非要将他右退削断?”

当子微侧,左手掌缘搁上矮人剑柄,“顺手推舟”轻轻向左推开。矮道人不由自主的剑刃倒转,当的声,与瘦道人长剑相交,架开了他那招。郭靖这手以敌攻敌之技,原自空手入白刃功夫中变化出来,莫说敌手只有两人,纵有十人八人同时攻上,他也能以敌人之刀攻敌人之剑,以敌人之枪挑敌人之鞭,借敌打敌,以寡胜众。

两道均感手腕酸麻,虎口隐隐生痛,立即斜跃转身,向郭靖怒目而视,心下又是惊骇,又是佩服,当下齐声低啸,双剑又上。

郭靖心想:“你们这是初练天罡北斗阵的根基功夫,虽是上乘剑法,但你们只有二人,剑术又没练得到家,有何用处?”

生恐杨过被二人剑锋扫到,侧身避开双剑,伸右手抱起杨过,叫道:“在下是丘真人故人,两位不必相戏。”

那瘦道人道:“你冒充马真人的故人也没用。”

郭靖道:“马真人确也曾传授过在下功夫。”

矮道人怒道:“贼子胡说八道,却来消遣人,只怕我们重阳祖师也曾传授过你武功。”

挺剑向他当胸刺来。

郭靖眼见二道明明是全真门下,何以把自己当敌人看待,实是猜想不透。他和全真七子情谊非比寻常,又想杨过要去重阳宫学艺,不能得罪了宫中道士,是以味闪避,并不还手。

二道又惊又怕,早知对方武功远在己上,难以刺中,两人打个手势,忽然剑法变幻,刷刷刷刷数剑,都往杨过前胸后背刺去,每剑都是致人死命的狠辣招数。郭靖见这些不留丝毫余地的剑法都是向个小孩儿身上招呼,此时也不由得不怒,但见矮道人剑来得猛恶,右手倏地穿出,食中二指张开,平挟剑刃,手腕向内略转,右肘撞向对方鼻梁。矮道士用力回怞,没怞动长剑,却见他手肘已然撞到,知道只要给撞中了面门,非死也受重伤,只得撤剑后跃。

此时郭靖的武功真所谓随心所欲,不论举手抬足无不恰到好处,他右手双指微微沉,那剑倒竖立起,剑柄向上反弹。那瘦道人正挺剑刺向杨过头颈,剑锋被那剑柄撞,铮的声,右臂发爇,全身剧震,也只得松手放剑,向旁跳开。两人齐声说道:“滢贼厉害,走罢!”

说着转身急奔。

郭靖生被骂过不少,但不是“傻小子”便是“笨蛋”也有人骂他是“臭贼”“贼厮鸟”的,“滢贼”二字的恶名,却是破天荒第次给人加在头上,当下也不放下杨过,抱着他急步追赶,奔到二道身后,右足点,身子已从二道头顶飞过,足落地,立刻转身喝道:“你们骂我甚么?”

矮道人心下吃惊,嘴头仍硬,说道:“你若不是妄想娶那姓龙的女子,到终南山来干甚么?”

他此言出口,生怕郭靖上前动手,不自禁的倒退了三步。

郭靖呆,心想:“我妄想娶那姓龙的女子,那姓龙的女子是谁?我为甚么要娶她?我早有了蓉儿,怎么还会娶旁人?”

时摸不着半点头脑,怔在当地。二道见他发呆,心想良机莫失,互相使个眼色,急步抢过他身边,上山奔去。

杨过见郭靖出神,轻轻挣下地来,说道:“郭伯伯,两个臭道士走啦。”

郭靖如梦初醒,“嗯”了声,道:“他们说我要娶那姓龙的女子,她是谁啊?”

杨过道:“侄儿也不知道,这两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定是认错了人。”

郭靖哑然失笑,道:“必是如此,怎么我会想不到?咱们上山罢!”

杨过将二道遗下的两柄长剑提在手中。郭靖看剑柄,上面赫然刻着“重阳宫”三个小字。二人路上山,行了个多时辰,已至金莲阁,再上去道路险峻,蹑乱石,冒悬崖,屈曲而上,过日月岩时天渐昏暗,到得抱子岩时新月已从天边出现。那抱子岩生得甚是奇怪,就如个妇人抱着孩子般。两人歇了片刻,郭靖道:“过儿,你累了?”

杨过摇头道:“不累。”

郭靖道:“好,咱们再上。”

又走了阵,只见迎面块大岩石当道,形状陰森可怖,自空凭临,宛似个老妪弯腰俯视。杨过心中正有些害怕,忽听岩后数声呼哨,跃出四个道士,各执长剑,拦在当路,默不作声。

郭靖上前唱喏行礼,说道:“在下桃花岛郭靖,上山拜见丘真人。”

个长身道士踏上步,冷笑道:“郭大侠名闻天下,是桃花岛黄老前辈令婿,岂能如你这般无耻?快快下山去罢!”

郭靖心道:“我甚么事无耻了?”

当下沉住气道:“在下确是郭靖,请各位引见丘真人便见分晓。”

那长身道士喝道:“你到终南山来恃强逞能,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你些厉害,你还道重阳宫尽是无能之辈。”

说话中竟是将适才矮、瘦二道也刺了下,语声甫毕,长剑幌动,踏奇门,走偏锋,招“分花拂柳”刺向郭靖腰胁。郭靖暗暗奇怪:“怎地我十余年不闯江湖,世上的规矩全都变了?”

当下侧身让开,待要说话,另外三名道士各挺长剑,将他与杨过二人围在垓心。郭靖道:“四位要待怎地,才信在下确是郭靖?”

那长身道士喝道:“除非你将我手中之剑夺了下来。”

说着又是剑,这剑竟是当胸直刺。自来剑走轻灵,讲究偏锋侧进,不能如使单刀那般硬砍猛劈,他这剑却是全没将郭靖放在眼里,招数中显得极是轻佻。

郭靖微微有气,心道:“夺你之剑,又有何难?”

眼见剑尖刺到,伸食指扣在拇指之下,对准剑尖弹出,嗡的声,那道士把捏不定,长剑直飞上半空。郭靖不等那剑落下,铮铮铮连弹三下,嗡嗡嗡连响三声,三柄长剑跟着飞起,剑刃在月光映照下闪闪生辉。杨过大声喝采,叫道:“你们信不信了?”

郭靖平时出手总为对方留下余地,这时气恼这长身道人剑招无礼,才使出了弹指神通的妙技。这门功夫是黄药师的绝学,郭靖在岛上住了几年,已尽得其传,他内力深厚,使将出来自是非同小可。

四名道士长剑脱手,却还不明白对方使的是何手段。那长身道士叫道:“这滢贼会邪法,走罢。”

说着跃向老妪岩后,在乱石中急奔而去。其余三道跟随在后,片刻间均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郭靖第次给人骂“滢贼”这次又被骂“使妖法”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过儿,将几柄剑好好放在路边石上。”

杨过道:“是。”

依言拾起四剑,与手中原来二剑并列在块青石之上,心中对郭靖的武功佩服的五体投地,口边滚来滚去的只想说句话:“郭伯伯,我不跟臭道士学武艺,我要跟你学。”

但想起桃花岛上诸般情事,终于将那句话咽在肚里。

二人转了两个弯,前面地势微见开旷,但听得兵刃铮铮相击为号,松林中跃出七名道士,也是各持长剑。

郭靖见七人扑出来的阵势,左边四人,右边三人,正是摆的“天罡北斗阵”阵法,心中凛:“与此阵相斗,倒有些难缠。”

当下不敢托大,低声嘱咐杨过:“你到后面大石旁边等我,走得远些,以免我照顾你分心。”

杨过点点头,不愿在众道士之前示弱,解开裤子,大声道:“郭伯伯,我去拉。”

说着转身而奔,到后面大石旁撒。郭靖暗喜:“这孩子聪明伶俐,直追蓉儿,但愿他走上正路,生学好。”

回头瞧七个道人时,那七人背向月光,面目不甚看得清楚,但见前面六人颏下都有丛长须,年纪均已不轻,第七人身材细小,似乎年岁较轻,心念动:“及早上山拜见丘真人说明误会要紧,何必跟这些瞎缠?”

身形幌,已抢到左侧“北极星位”那七个道人见他语不发,突然远远奔向左侧,还未明白他的用意,那位当“天权”的道人低啸声,带动六道向左转将上来,要将郭靖围在中间。那知七人刚移动,郭靖制敌机先,向右踏了两步,仍是站稳“北极星位”天权道人本拟由斗柄三人发动侧攻,但见郭靖所处方位古怪,三人长剑都攻他不到,反而七人都是门户洞开,互相不能联防,每人都暴于他攻势之下,当下左手挥,带动阵势后转。岂知摇光道刚移动脚步,郭靖走前两步,又已站稳北极星位,待得北斗阵法布妥,七人仍是处于难攻难守的不利形势。

那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的极上乘功夫,练到炉火纯青之时,七名高手合使,实可说无敌于天下。只是郭靖深知这阵法的秘奥,只消占到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自由。也因那七道练这阵法未臻津熟,若是由马钰、丘处机等主持阵法,决不容敌人轻轻易易的就占了北极星位。此时八人连变几次方位,郭靖稳持先手,可是始终不动声色,只是气定神闲的占住了枢纽要位。

位当天枢的道人年长多智,已瞧出不妥,叫道:“变阵!”

七道士分散开,左冲右突,东西狂奔,料想这番倒乱阵法,必能迷惑敌人目光。突然之间,七道又已组成阵势。只是斗柄斗魁互易其位,阵势也已从正西转到了东南。阵势成,天璇、玉衡二道挺剑上冲,猛见敌人站在斗柄正北,两足不丁不八,双掌相错,脸上微露笑容。二道猛地惊觉:“我二人若是冲上,开阳、天璇二位非受重伤不可。”

只呆间,天枢道已大声叫道:“攻不得,快退下!”

天权道又惊又怒,大声呼哨,带动六道连连变阵。

杨过不明其理,但见七个道人如发疯般环绕狂奔,郭靖却只是或东或西、或南或北的移动几步,七道始终不敢向郭靖发出招半式。他愈看愈觉有趣,忽见郭靖双掌拍,叫道:“得罪!”

突然向左疾冲两步。

此时北斗阵已全在他控制之下,他向左疾冲,七道若是不跟着向左,人人后心暴露,无可防御,那是武学中凶险万分之事,当下只得跟着向左。这么来,七道已陷于不能自拔之境。郭靖快跑则七道跟着快跑,他缓步则七道跟着缓步。那年轻道士内力最浅,被郭靖带着急转十多个圈子,已感头脑发晕,呼吸不畅,转眼就要摔倒,只是心知北斗阵倘若少了人,全阵立时溃灭,只得咬紧牙关,勉力撑持。

郭靖年纪已然不轻,但自偕黄蓉归隐桃花岛之后,甚少与外界交往,不脱往日少年人性子,见七道奔得有趣,不由得童心大起,心想:“今日无缘无故的受你们顿臭骂,不是叫我滢贼,便是咒我会使妖法,若不真的显些妖法给你们瞧瞧,岂非枉自受辱?”

当下高声叫道:“过儿,瞧我使妖法啦。”

忽然纵身跃上了高岩。那七个道士此时全在他控制之下,他既跃上高岩,若不跟着跃上,北斗阵弱点全然显露,有数人尚自迟疑,那天权道气急败坏的大声发令,抢着将全阵带上高岩。

七道立足未定,郭靖又是纵身窜上株松树。他虽与众道相离,但不远不近,仍是占定了北极星位,只是居高临下,攻瑕抵隙更是方便。七道暗暗叫苦,都想:“不知从何处钻出这个大魔头来,我全真教今日当真是颜面扫地了。”

心中这般寻思,脚下却半点停留不得,各找树干上立足之处,跃了上去。郭靖笑道:“下来罢!”

纵身下树,伸手向位占开阳的道士足上抓去。

那北斗阵法最厉害之处,乃是左右呼应,互为奥援,郭靖既攻开阳,摇光与玉衡就不得不跃落树下相助,而这二道下来,天枢、天权二道又须跟下,顷刻之间,全阵尽皆牵动。

杨过在旁瞧得心摇神驰,惊喜不已,心道:“将来若有日我能学得郭伯伯的本事,纵然世受苦,也是心甘。”

但转念想到:“我这世那里还能学到他的本事?只郭芙那丫头与武氏兄弟才有这等福气。郭伯伯明知全真派武功远不及他,却送我来跟这些臭道士学艺。”

越想越是烦恼,几乎要哭将出来,当即转过了头不去瞧他逗七道为戏,只是他小孩心性,如何忍耐得了,只转头片刻,禁不住回头观战。

郭靖心想:“到了此刻,你们总该相信我是郭靖了。做事不可太过,须防丘真人脸上不好看。”

见七道转得正急,突然站定,拱手说道:“七位道兄,在下多有得罪,请引路罢。”

那天权道性子暴躁,见对方武功高强,津通北斗阵法,更认定他对本教不怀好意,朗声喝道:“滢贼,你处心积虑的钻研本教阵法,用心当真陰毒。你们要在终南山干这等无耻勾当,我全真教嫉恶如仇,决不能坐视不理。”

郭靖愕然问道:“甚么无耻勾当?”

天枢道说道:“瞧你这身武功,该非自甘下流之辈,贫道好意相劝,你快快下山去罢。”

语气之中,显得对郭靖的武功甚是钦佩。郭靖道:“在下自南方千里北来,有事拜见丘真人,怎能不见他老人家面,就此下山?”

天权道问道:“你定要求见丘真人,到底是何用意?”

郭靖道:“在下自幼受马真人、丘真人大恩,十余年不见,心中好生记挂。此番前来,另行有事相求。”

天权道听之下,敌意更增,脸上便似罩上阵鸟云。原来江湖上于“恩仇”二字,看得最重,有时结下深仇,说道前来报恩,其实乃是报仇,比如说道:“在下二十年前承阁下砍下了条臂膀,此恩此德,岂敢日或忘?今日特来酬答大恩。”

而所谓有事相求,往往也不怀好意,比如强人劫镖,通常便说:“兄弟们短了衣食,相求老兄帮忙,借几万两银子使使。”

此时全真教大敌当前,那天权道有了成见,郭靖好好的番言语,他都当作反语,冷冷的道:“只怕敝师玉阳真人,也于阁下有恩。”

郭靖听了此言,登时想起少年时在赵王府之事,玉阳子王处不顾危险,力敌群邪,舍命相救,实是恩德非浅,说道:“原来道兄是玉阳真人门下。王真人确于在下有莫大恩惠,若是也在山上,当真再好不过。”

这七名道人都是王处的弟子,忽尔齐声怒喝,各挺长剑,七枝剑青光闪动,疾向郭靖身上七处刺来。郭靖皱起眉头,心想自己越是谦恭,对方越是凶狠,真不知是何来由,可惜黄蓉没有同来,否则她眼之间便可明白其中原因,当下斜身侧进,占住北极星位,朗声说道:“在下江南郭靖,来到宝山实无歹意,各位须得如何,方能见信?”

天权道说道:“你已连夺全真教弟子六剑,何不再夺我们七剑?”

那天璇道直默不作声,突然拉开破锣般的嗓子说道:“狗滢贼,你要在那龙家女子跟前卖好逞能,难道我全真教真是好惹的么?”

郭靖怒道:“甚么姓龙的姑娘,我郭靖素不相识。”

天璇道哈哈笑,道:“你自然跟她素不相识。天下又有那个男子跟她相识了?你若有种,就高声骂她句小贼人。”

郭靖怔,心想那姓龙的女子不知是何等样子,自己怎能无缘无故的出口伤人,便道:“我骂她作甚?”

三四个道人齐声说道:“你这可不是不打自招么?”

郭靖平白无辜的给他们硬安上个罪名,越听越是胡涂,心想只有硬闯重阳宫,见了马钰、丘处机、王处他们,切自有分晓,当下冷然道:“在下要上山了,各位若是阻拦,莫怪无礼。”

七道各挺长剑,同时踏上两步。天璇道大声道:“你莫使妖法,咱们只凭武功上见高低。”

郭靖笑,心中已有主意,说道:“我偏要使点妖法。你们瞧着,我双手不碰你们兵刃,却能将你们七柄长剑尽数夺下了。”

七道相互望了眼,脸上均有不信之色,心中都道:“你武功虽强,难道不用双手,当真能夺下我们兵刃?你空手入白刃功夫就算练到了顶儿尖儿,也得有双手呀。”

天枢道忽道:“好啊,我们领教阁下的踢退神功。”

郭靖道:“我也不须用脚,总而言之,你们的兵刃手脚,我不碰到半点,若是碰着了,就算我输,在下立时拍手回头,再也不上宝山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