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
「收到。
」夏雪平轻轻拂了下自己的长发,车里瞬间氤氲着她的淡淡发香。
这个味道,我将近十年没有闻到了。
「昨天后来,美茵喝醉了?」她想了想,又问道。
「对。
」我没好气地说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就因为您的出现,本来挺高兴的她心里不痛快了。
半瓶白葡萄酒就被她干掉了。
」我把昨天美茵的所有不快,全都甩到了夏雪平身上。
不过说起来,她怎么知道美茵喝多了?难道是我们刚从「金梦香榭丽」出来的时候,她还没离开?不可能……这不像是对我和美茵十年来不闻不问的夏雪平的风格。
「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非要把妹妹往醉了灌?她那么喝酒,你也不劝劝?」「是我灌的么?再说了,就美茵现在的脾气,家里谁能管得了?」说到这,我又看了夏雪平一眼,说起美茵现在的事情,夏雪平一脸茫然。
「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现在的美茵你也不了解。
」夏雪平哑口无言。
她叹了口气,对我问着:「那今天早上跟你坐在一起那一对儿,是你朋友?我看那个女孩跟你好像挺关心你的,但是跟你对面那个男生关系还挺亲密。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地祉发布页「这个跟你有关系么?」我也用同样的话语回敬给夏雪平。
「好好开车吧……」夏雪平的语气有些不悦。
「……呵呵,真有趣。
小时候您可没开车送过我一次;这么多年没见面,使唤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送你。
」我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送?我还不知道你的驾驶技术呢!」夏雪平转过脸来盯着我说道,「要不是今天艾立威迟到了,我才不会找你。
让你开车你就开车,别废话。
」「你让我开车也总得把案发现场的地址告诉我吧!」我实在忍不住了,对她大声吼道。
「鹊桥公园。
」夏雪平的语气倒是依旧不咸不淡,她又看了看我说道:「你就用这种态度跟你的上司说话?」「什么上司!这就咱们母子俩,谁都别装了行么?」我硬吞了口气,对她咬着牙说道。
说完这话,其实我心里也觉得有点不舒服——「母子」,我已经很久都没用这两个字形容过我和夏雪平之间的关系。
她不说话了,转过头去。
我斜着眼往她那边瞟了一眼,正瞟到玻璃有些模糊地倒映出夏雪平的脸。
她似乎斜着嘴笑了一下。
这个笑,让我心头似乎有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估计换做是任何男人都会心动吧。
其实我始终认为夏雪平是个美女,要不然我也不会生的这么帅;但问题是她明知道我讨厌她,她也明明在使唤我,她却能笑的出来。
——我是哪辈子做的孽,让我在这一世跟她做母子。
夏雪平不冷不淡地说道。
十几分钟以后,车子开到了「鹊桥公园」。
这个公园位於市区不远,东面是青竹林和桃花林,气氛浪漫,又因为北面有个红娘庙,被本地的青年男女认为是爱情圣地——当然,因为这里草木茂密、气氛幽静,是不是也会有不少来这里野合的莺莺燕燕。
我一听案发地,便有点好奇,这次这案子的被害者,会不会是正在快活的一对儿。
车子开进公园,停在人行道边。
公园里有一块红娘广场,正常早上的这时间,这里应该是老大妈们跳广场舞、老大爷们打太极拳的场所。
甚至这里还有个「相亲园地」——上了岁数却依旧精力旺盛、压抑了自己一辈子的中老年妇女们,每个人都会手持一个她们自认为文采奕奕、品相很好的介绍,把自己的子女们像产品展销一样,推广给广场上的同类——月薪、房产、座驾、学历,再加上身高、体重,这铁打的五项指标成为了这些女士们对自己儿子女儿未来完美生活的基本参照,就像是赛马场里的赌客或者股市大厅里面的掮客一般,至於自己子女是否已经有了一段难舍情缘、是否已经怀了孩子、自己的儿子是否早已是几个人的共享性爱炮机、自己的闺女是否早就人尽可夫,她们从来不会关注或者透露,反正她们有的是办法拆散后加以包装,然后高价出售。
鹊桥公园,红娘庙,两处名胜地标,一个是跟牛郎织女有关,一个是跟张生崔莺莺有关。
在这样的场所里面,有这么一个「相亲园地」,讽刺的很。
而此时这里,早已被警方的隔离带拦上,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看热闹,但更多的是那些为了自己子女来贴出相亲广告的大妈们,对警察把红娘广场封上的行为怨声载道。
夏雪平下了车,见到一群围观的人也不说话,伸手就开始推搡着周围的围观群众,弄得那帮大爷大妈一头雾水的同时有些不快。
我紧紧跟在夏雪平后面,看这阵势,连忙说道:「不好意思让一下。
警方办案。
」那帮围观的老头老太,见到我这身警服以后才作罢,但还是七嘴八舌地说道:「你们这些当警察的能不能快着点咧?我今天还要给我女儿多安排几个见面的指标嘞!」「可不是,我这一大早就来了,到现在我还没把我儿子的资料贴出来呢!」「我说,您几位要不然另找一个地方?警方办案,实在没办法,请几位阿姨多担待一下。
」我回身对那群欧巴桑们说道。
「我们担待你们、你们担待我们么?我们也是纳税人!养着你们这些穿西装黑皮的人嘞!结果你们的办事效率还这么差!耽误我女儿30岁前出嫁,你们警察负得起责任么?」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聒噪,转过身对那个老太太说道:「您要是觉得您今天非要站在这小广场里给您女儿相亲,您现在就可以从隔离带外面跨过来,我给您开绿灯。
但您别说我事先没告诉您,里面可是一滩血外加一股屍臭,您要是不嫌晦气、给您女儿的姻缘沾上冤死鬼,您就过来。
」我这么一说,站在隔离带外面的大妈们全都不敢说话了。
夏雪平全程回身盯着我,没说一句话,她紧接着从西装里怀掏出警官证,别在了衣服上。
站岗的警员们见到我和夏雪平,纷纷敬礼。
我站在原地回礼的功夫,夏雪平已经到了案发点,我只能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到了案发点中央,我才发现在现场,徐局长和沈副局长居然也都在。
「……呃……报告!一级警员何秋岩随重案组组长夏雪平出现场,不知道徐局、沈副局也在,特此敬礼!」——这套说辞,是我在警院里练出来的,专门应付警官学院一票领导的。
徐局长看着面向年轻,但是已经是满头花发,身材矮小,差不多只有一米五六的样子,而且长得也瘦,刀条脸,但是看起来十分硬朗。
而沈副局长跟夏雪平的身高差不多,看起来有些胖乎乎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的鸡贼。
徐局长看着我笑了笑:「呵呵,咱们局重案一组多少年没来警院毕业生了。
」「我带你是上这打招呼来的?」夏雪平回过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说话呢夏雪平?你的组员可比你有礼貌多了知道吗?」沈副局听了夏雪平的话,马上对她厉声斥道。
「哼,要是懂礼貌就能当好警察,那大家都回家去抄《弟子规》得了。
」夏雪平白了沈副局一眼,接着就走到了法医身边。
地祉发布页沈副局长气得眼睛直冒火星,看了看我,然后对我挥了挥手,说道:「好好乾吧,正好赶上个大案子,跟着局里的前辈好好学。
」「我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们二位在礼堂的迎新大会上……」我说道。
「开头省厅领导代劳了,我和量才副局长也就是过来看一眼。
现在还得赶回去。
」徐局长抬头看着我,然后拍了拍我的胳膊:「重案一组出英雄。
别辜负了警院对你的栽培。
」接着,徐局长转头对夏雪平说了一声:「雪平,这案子就交给你们一组了。
」接着,沈副局又补了一句:「夏雪平,这都已经是第四起了。
第四起案子了!这个月你们组要是再没办法把案子破得了,我就得跟省厅如实汇报了,到时候你这组长也当不成!你记着,是你自己没有能力,可别在到处让人说,是我沈量才排挤你一个女人!」「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说你什么我可管不了。
」夏雪平头也没回,只是看着现场报告。
沈量才气得嘴唇直发抖,但是也没说什么,跟在徐局长的身后就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而徐局长似乎对於沈副局和夏雪平之间的唇枪舌剑,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走到了案发点里面,这里周围三五名鑑定课的同事还在拍着照,仔细一打听,那个又瘦又高满头卷发戴着眼镜的法医,正是鑑定课的丘康健课长。
此时夏雪平捧着刚记录下来的现场手札仔细看着,后背紧贴着丘康健的左臂。
而丘康健则是一边观察着现场,一边举着一只样式很老的录音笔,录着录音日志。
俩人看起来,十分的亲密。
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索性跟鑑定课的同事要了一副手套,然后也走到了案发点周围观察了一下。
此时屍体已经被抬走了,地上除了一滩血以外,还留下了一圈现场痕迹固定线。
看起来,应该是两名死者,而其中一名身高跟我差不多。
现场没有其他任何明显的痕迹,周围的地砖上乾净得很,连脚印都没留下一个,似乎是被人刻意清理过了。
「小丘,死者当时的姿势是什么样?」夏雪平用后背撞了一下丘康健说道。
丘康健回过神,提了一下眼镜,放下了手里的录音笔说道:「死者一共两名,一名27岁男子和一名16岁少女,遇害时两个人都赤身裸体,生殖器官仍然保持插入的状态。
男子遇害后保持着仰面姿势,而少女则是趴在男子身上,呈跪坐姿势。
」「跪坐姿势……」夏雪平轻轻念叨了一下,走到了固定线旁边。
而接下来,她突然做了一个让我觉得有些羞耻的举动:她居然按照固定线的轮廓也跪了下来……「跪坐姿势……生殖器保持插入……那少女的姿势,是不是保持着屁股撅起的姿态?」夏雪平抬头问了丘康健一句。
「对……稍稍撅起。
」夏雪平听了,跟着稍稍撅起了她自己的屁股……我的脸瞬间红了——因为我此时就正面对着夏雪平的屁股……她身上今天的深灰色亚麻质休闲裤似乎还有点薄,因此除了她的翘臀,我甚至还可以清楚地看见她三角裤的轮廓……而周围的警察们,包括丘康健,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夏雪平,似乎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夏雪平保持着这个姿势待了一会儿,又站起身,转过头对我说道:「何秋岩,你躺在这里。
」「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
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