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艾立威,等夏雪平问完了马上接上话:“我和贵组夏组长正准备回局里休息一下,现场这里的工作,就麻烦艾师兄了。”
“我……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艾立威转过头大睁着眼睛看着我,说完了话之后又忍不住低下头,用自己肩膀一叶障目似的挡着自己半张脸,忍不住盯着躺在血泊里的叶莹。
我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很难过。
“你是开车来的吗?”
夏雪平对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
“轿车?局里标配的现代ELANTRA?”
“对。”
夏雪平冲我一伸手:“那车太矮,你腿太长了。车钥匙给我。”
我把车钥匙递给了她,她转手就把车钥匙丢到了艾立威手里,“不用你陪我们俩了,把这部车开回局里吧。我跟何秋岩还有些话要单独谈谈。”
“那好,我知道了。”
艾立威微笑着走开了。
夏雪平这时候才抬起头,微皱着眉毛盯着艾立威的后背。
三五秒之后,夏雪平就拽着我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我不禁回过头,看见艾立威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俯视着叶莹的尸体。
他似乎纠结了半天,刚往前迈了半步、身子往下低了几公分的时候,两个在警服衬衫外面套着白大褂的女鉴识官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拦了一下艾立威:“对不起,这位师兄,我们鉴定课要开始工作好)了。”
然后对着叶莹的尸体开始拍照。
但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艾立威,仍然愣愣地注视着叶莹的尸体。
坐上了夏雪平的SUV驾驶座位、启动了车子以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对夏雪平询问着父亲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回能跟我说说了吧?”
夏雪平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我:“劲峰是因为在帮我查‘桴鼓鸣’的事情,所以他才被人盯上的。”
夏雪平帮我转述着父亲的话,原来父亲之前一直是利用业余时间,在帮着夏雪平紧盯着桴鼓鸣的动向;但是自那次夏雪平因为被段亦澄枪击受伤后住院,尔后夏雪平差点遭到陈赖棍手下的“起义军”
攻击,父亲才开始全神贯注地搜集着关于桴鼓鸣,以及死去的周正续和段亦澄的相关资料;父亲和美茵还瞒了我一件事情,就是在“起义军”
被张霁隆带人骂退后的那天晚上,家里的玻璃被人砸了个遍,顶着这些压力,父亲也愈发决定要帮着夏雪平揪出桴鼓鸣网站和整件阴谋的幕后策划者。
对于拥有一个媒体人身份的父亲来说,所有的开始都非常的棘手且繁琐;为此,在国庆节的时候,往常所有计划都身体力行父亲,开始把所有的采访任务分配给自己手下更多的记者,然后推掉所有地方电视台的政论以及民生节目的通告,甚至开始缺席报社内部的一些重要的会议和活动,整个人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对桴鼓鸣的调查上。
作为一个职业的记者,父亲调查起桴鼓鸣相关的一切情报的时候,跟我和夏雪平这种无论新手还是资深警察不一样地方,就是除了心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之外,他们还对很多看似不相关或不重要的信息始终保持着高度敏感的嗅觉,也因此,父亲不仅在F市和J县走访了很多地方,还包括这两地周围和两地之间的很多乡镇;期间他还去找过段亦菲一次,并给这个日子过得越来越紧、身体也开始渐渐显怀的年轻未婚妈妈送了三万块钱。
在搜集了大量资料、听过无数人的叙述并由此进行发散式的思维扩展和信息框架重组之后,父亲也发现了在周正续和段亦澄本人的背景资料,以及桴鼓鸣策划主导的五起敏感的受害人的资料,最终都汇集在这个地方。
“老爸也真是白忙活,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听着夏雪平的叙述,我忍不住评论道。
“你呀你,从小就不太把劲峰的工作不当一回事。现在长大了,怎么还这样?”
夏雪平斜着眼睛看着我,责备地对我说道。
我有些羞愧地笑了笑,但我无法否认,因为确实如此。
从小我认为父亲这种拿着纸笔扛着镜头的,就是没有拿着手铐端着手枪的夏雪平威风,所以从小到大在我心里,夏雪平永远英姿飒爽、形象高大,我从小心里就只有这么唯一一个女神;而父亲永远对人唯唯诺诺、总是受一肚子憋屈,还经常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国中叛逆期的时候,我还经常把“将来宁可去要饭,也不去当记者和报刊编辑”
这样的话放在嘴边。
“但我想说的是,所有人都跟J县有关,这不是一个客观事实么?老爸他的确没必要再去费尽心思在这个上面继续纠缠了啊?”
我问道。
“他发现的不止这一个事情,他还发现了二十四年前,在H乡的那个马老先生家里发生的儿子杀儿媳的命桉,可能是一切事情的根源。”
夏雪平闭着眼,揉着睛明穴说道。
“这个……呵呵,你不是也知道了么?”
我有些不解而且尴尬地问道。
“不,我只是猜测罢了;而且我只发现了最近死的这些警察,都在二十四年前经手过这件桉子而已。”
夏雪平说道,“而劲峰发现的东西,才是比我看到的资料上的东西要更多也更具体。”
父亲发现的事情是:在H乡那个马老爷子的儿媳妇,生前在一家J县本地的主要生产方便面的轻工食品厂上班,据说那女人生得极其俊俏,是工厂里的厂花;二十七年前,那个食品厂被刘国发收购,那个女人在当年休了一年的产假,生了孩子之后才回到厂里工作。
此后对这个女人的传闻便开始多了起来,流传最频繁的,就是说这个女人成了刘国发的情妇,在厂里得上班时间,经常有人看见那女人进到刘国发的办公室里好半天不出来,等终于出来之后,手里经常会拿着一个装了些许钞票的信封;还有人传言过,那女人跟当年J县的两个土豪大亨都有过性关系,一种说法是那女人曾经在刘国发的引诱或者胁迫、亦或是自愿的情况下,在J县最豪华的酒店“锦绣皇宫”
连续同时伺候过“慕容先生”
和“岭爷”
三天两夜,另一种说法是那女人段长岭和慕天泽经常出入那女人和丈夫、公公同住的简陋平房里,邻里街坊经常能看到在她家小院门口停着奔驰和BMW这样的轿车,而女人的公公年迈,丈夫常年在外酗酒赌钱,二人起初并不知晓家里的状况;尔后似乎是因为这件事败露,夫妻俩才有了后来的争执,那女人才被丈夫误杀的。
“据劲峰考证,虽然在J县,段长岭和慕天泽的风评大多有‘妻妾成群’、‘风流遍地’这样的说法,但至少关于这个女人的故事中所涉及慕天泽的传言里,好多叙述其实是跟慕天泽本人有据可查的经历是对不上号的。”
夏雪平说道,“不过其他的事情,劲峰通过走访马家那儿媳当初的工友和邻居,基本可以证实有差不多八成的东西都是真的。”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联系,段长岭和慕天泽这两条不着边沿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刘国发;尤其是刘虹莺这个独生女,刚刚被击毙……”
我边开着车,边感叹着。
“我懂你的意思,很可能这件事要比我之前设想的还要复杂。在二十四年前,那女人被杀,丈夫在被拘留时自杀,然后二十四年后马老先生被勒死;劲峰本想着去探寻一下,难想看看马家或者关于那儿媳妇的本家还有没有什么人、当初那女人怀着的孩子现在到底下落何处的时候,胁迫讯息和电子邮件,便铺天盖地一般充斥着他生活的各个角落。”
夏雪平说道,“劲峰告诉我,这期间他的手机还被劫持过两次、电脑被黑过三次,一些办公资料也都无法找回。”
“但越是这样,越可以说明马老爷子家这件陈年旧事,跟桴鼓鸣又莫大的关系!”
↓记住发布页↓2h2h2h.com“我也觉得是这样。”
夏雪平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用右臂顶在车玻璃上拄着自己的头,缓缓说道,“但劲峰当时确实没想到,就像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一样,他们会拿美茵做文章。”
“是陈月芳干的吧?”
我目视前方,对夏雪平问道。
“或许是,毕竟她拥有这种便利条件。”
夏雪平说着,“可是劲峰却向我保证说,陈月芳肯定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这么回事啊……”
我应答着,心中却充满了猜疑。
我并不是猜疑夏雪平对我有什么隐瞒,亦或是转述的时候曲解了父亲的意思;我也基本相信父亲是清白的,可是,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包庇陈月芳了?陈月芳在我不在家这段时间里,被美茵发现的破绽就不止三个,父亲这个当家人、这个睡在陈月芳身边的人,能完全没发现她做了什么?至少这说服不了我。
“月芳,别的我都不多说了,我能选择跟你领证,就是因为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可我只有一句话:美茵是我的女儿,让我不会允许她被任何东西所伤害的。”
我又回想起那天在我和美茵进到陈月芳病房前,父亲跟陈月芳说出的这番话。
父亲跟夏雪平讲述自己被对方用美茵来威胁的时候,原话用的是“卑鄙”
这个词。
夏雪平转述父亲的话的时候,只是用“劲峰起初只是被以美茵的性命安全做要挟让他远离对桴鼓鸣的深挖,逐渐变成了利用美茵威胁他帮着做事”
来描述后面的发展的——所做的事情,只是为叶莹提供各种各样的水果刀。
美茵说过之前那阵子父亲经常跟一个女的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父亲还会回避美茵,但美茵听过那女人的声音;那天在地铁上,叶莹给我递上字条之后撞到了人,道歉的时候被美茵听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可能从头到尾威胁父亲的实施者一直是叶莹。
父亲起初也并不知道那水果刀是用来干什么的,直至昨天下午,父亲终于有一点闲暇时间买了份报纸看了看本地新闻,又从电视上看到了市局昨天在工厂区经历的爆炸事件,父亲这才意识到,如果继续任由叶莹摆布,那么自己早晚都会被警方误认成桴鼓鸣的幕后真凶,并且跟他联系的那个女人贪得无厌,搞不好终究有一天会让他来刺杀夏雪平,把自己陷入两难境地——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叶莹就把这命令下达给了他——于是父亲急忙打电话给夏雪平求救,也是在昨晚,父亲才知道美茵已经被绑架。
“就是在昨天下午,你突然叫出租车离开的那个时候吧?”
我问道。
“没错,当时胡佳期和艾立威都在。胡佳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而依照艾立威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建议我先把劲峰抓会局里再说,我害怕打草惊蛇,于是我就假托是小丘找到了美茵的借口离开。”
夏雪平看向了我,“本来我想叫上你一起的,但是其实我并不想把你拖进这件事里,我担……我不希望劲峰担心你;我本想着利用他们逼迫劲峰对我开枪的事情引那个X先生出来,却没想到跟刘虹莺在一起的居然是你。”
我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你看到我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拿枪冲着我。桴鼓鸣的人没在旧楼上安排射手,或者支援刘虹莺的人,也真是稀奇。”
“这也正是我正在想的。”
“空包弹和血浆包的事情,也都是你想的主意?”
“是,血浆包是小丘准备的,空包弹和防弹衣是我跟老邵那借的……嘿,糟了,把这个忘了!”
说到这,夏雪平突然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紧闭着眼,咂了下舌头,“我们这边得加快速度把美茵跟陈月芳找到,并且要尽快挖出桴鼓鸣和那几个水果刀杀人桉的凶手了,不然他们还是会怀疑到劲峰头上,甚至你我也会受到包庇罪犯的牵连。”
“什么意思?”
“沉量才摆明了在钻牛角尖,认准了劲峰是凶手,并且要在这件事上找我的茬,你也能看明白吧?”
“当然,他不是派了保卫处那几个孙子跟踪你了么?但保卫处的人说的话不具备法律效力;他刚才不还蹲那,盯了叶莹身上的枪孔盯了半天么?”
“对。”
夏雪平说道,“但问题还出在那子弹上面。你忘了么?警队统一配发的子弹上面,除了编号之外,都镌刻着‘FCPD’的英文缩写;你爸刚才开枪打出的子弹上头可没有。”
“那还不简单么?”
我镇定地说道,“反正我现在得到了徐远的允许,帮着他和张霁隆两头跑,如果沉量才查出来,我就说我平时用的子弹,有一部分也是张霁隆给的不就结了?”
“呵呵,你真以为什么事都忘你‘霁隆哥’身上一泼,就万事大吉了?只要沉量才一查劲峰开枪打出去的弹壳的编号,再从他们缴获的地下军火贩子手里的资料一对比,还是会知道劲峰来过自然植物研究所这里见过你、我,还有刘虹莺,这样一来他一定会借题发挥;你可别把沉量才这个人想简单了,他破桉不见得有多大能耐,整人的手段可一顶一的高明。”
“抱歉是我错了,我差点就忘了这家伙最近一直在跟徐局长闹别扭,还搭上了那个神秘莫测的司法调查局的事了……”
我挤着嗓子眼缓缓呼出一口气,“那现在该怎么办?”
“带我去昨天你和叶莹住的地方吧,”
夏雪平思考了一下,对我说道,“我想看看那个刘虹莺昨晚用过的电脑。”
“正好顺路。”
我对夏雪平说道,把车子开上了左手边的快车道。
车里的气氛并没有随着刘虹莺被击毙所变得更轻松,正相反,此时此刻我跟夏雪平都有一种又当老鼠又当猫的感觉;而眼前这座跟着自己一起往前疾驰的城市,既是猎人,亦是猎场。
并且,那个神秘黑衣面具客对夏雪平发出的周五上午十点在环球广场的通牒依旧生效,而今天,已经是周三了。
“早上好,两位,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龙庭酒店接待处值班的,仍然是昨晚的那个美女分店长,她面带笑意地看着我,嘴上却说着十分场面化的初次见面的开场。
“F市警察局重桉一组。”
夏雪平举着自己的警官证对那个店长说道,“我想看一下昨天那个叫刘虹莺的女孩住的房间里的电脑。”
“刘虹莺?”
“就是昨晚跟我一起来的那个被我铐着的女孩。”
我解释道。
店长微笑着,一句闲话也没多说,直接递上一张门卡,对夏雪平摊开手掌示意道:“电梯间在这边,请二位警官自便。”
关上了电梯门,夏雪平立刻转过头似笑非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诧异地问道。
夏雪平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昨天晚上都跟那刘虹莺干什么了?”
“没……没……没干什么啊?”
我心虚地说道,“就在这住着,那姑娘给我下套来着么,然后坑了我一顿海胆寿司和烤白子。”
“没干什么啊,那你结巴什么?”
夏雪平依旧似笑非笑盯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有些顽皮的故意。
“我……我没结巴我……”
我试图辩解两句,结果一开口就涩舌头了,我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
可夏雪平并没饶了我:“呵呵,日本料理大餐?日子过得挺不错,不过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不是我拿来的钱,这……这地方是张霁隆在南方最近认识的一个合伙人开的,张霁隆跟人打过招呼的。”
“光吃东西,没喝点饮料酒水?”
“喝酒了——但是主要是她喝的。”
“哦……喝酒了啊,那她喝了,你就没喝么?”
夏雪平像恨不得顺着我的瞳仁钻进我脑子里去一般盯着我。
“……喝了点,但是就一点!这宾馆里都是酒版,没多到哪去;我本来只想喝一口汽水的,哪知道一不留神她就把龙舌兰给兑到汽水里了。”
“哦,呵呵,”
夏雪平扭过了头直视着前方,一下子板起脸来,“这还说没发生什么呢……”——哈?我说漏了什么了?“不是,我说什么了?我跟她之间真没发生什么……她是罪犯我是警察啊……”
我依旧苍白地辩驳道。
“哎,别解释了!”
夏雪平嗫嚅了两下嘴唇,又说道,“也罢了,那姑娘长得还算端正;只是下回记着点,别再中美人计了!”
“哎?我真没……”
“行了,我不想听你啰嗦。赶紧干正事吧!”
夏雪平转过头白了我一眼,然后自己先快步走出电梯,来到了房门口刷了门卡开了门。
我倍感自己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天花板猝不及防自上而降砸在我头上,给我碰了一鼻子灰不说,我还真没得躲。
我紧随其后进了房间,房间里的一切已经收拾整齐,里面喷好了薰衣草香的空气清新剂,地上的化纤地毯也是用吸尘器吸过的,昨天住过人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出了;但夏雪平根本没有理会房间里的其他陈设,径直走到了电脑桌前,开启了电脑,然后将一只唇彩形状的优盘插在了电脑上。
待电脑完全开启,在桌面上夏雪平就直接点开了一个标签叫“CODING记录仪”
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插件是丘康健为了帮着夏雪平对付桴鼓鸣,专门帮着夏雪平设计的。
任何编程语言在执行后,内容虽然可能会被操作者删除,但是在内存里会留下一个所谓的“LOG”
执行过程记录;丘叔设计的这个插件的基本原理,相当于给优盘设计一个程序,然后利用优盘对电脑的内存进行扫描,之后抓取电脑里所有操作和编程的“LOG”,之前在这个电脑上进行操作的人干了什么,便都可以看到;当然,除了玩网络游戏只能看到阶段指令和输赢记录。
程序扫描电脑存盘的速度也很快,用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就完成,接着夏雪平点了几下鼠标,又花了将近三十秒钟的时间把在这个电脑上昨天的所有操作记录都抓取了下来。
夏雪平直接把光标拖到最后,然后向上翻去。
起初看到最下方刘虹莺连接并浏览了她自己的手机云端,以及再往上的一大堆SQL的语句,夏雪平都没什么反应;但她晃了下神,继续往上滑动了一下鼠标滚轮,发现上面还有当时的操作记录之后,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刘虹莺昨天用了多长时间电脑?”
“估计得至少45分钟吧,她是昨天从8点3开始的。”
我说道。
夏雪平立刻把滚轮往上滑到了时间标度为8:3PM的位置,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然后紧闭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她就是在你眼皮下做的这些操作么?”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对夏雪平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夏雪平深吸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用右拳抵在自己耳边撑着头颅,拿食指拨弄了两下发梢说道:“昨天她跟劲峰用SQL语句跟劲峰对话的时候,我就在劲峰旁边,但前前后后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说着,夏雪平对我指着屏幕上的一组#号加数字,“这个所代表的,其实是标准四位数字汉字电报码,比如这个:#2494#2483#46#782#6988,双引号带逗号,#5283#5261#3544#2784#367#4282#4496#276#31#1115#7185#1627——连起来转换成汉字就是‘明早九点钟,旧自然植物研究所杀夏雪平’,”
接着她又给我指了另一个语句,“但是这个金钱符号加数字,并不是什么代码……她是在给人汇款。”
“什么?汇款?”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串奇怪的数字,但依旧什么都看不懂。
接着夏雪平把那串带着英文的奇怪数字复制下来之后,粘贴到Word上面,然后去掉了乱七八糟的一些符号,把格式重新编辑了一下,接着对我说道:“这回你再看看,像不像网上银行的电汇信息填写格式?现在国内的近四百多家银行,他们的网站所使用的服务器也都是Oracle数据库形式的,桴鼓鸣利用爬取和并联系统的形式,完全可以在自己的系统里进行汇款和转账。”
接着,夏雪平把界面调回之前的程序,指着一串数字对我说道:“你再看看这句话:#1172#2654#6855#7345#2973#4292,双引号带逗号,#6153#2174#4766#1353#113#5887#66#439——翻译过来就是‘如果金额正确,请按约定执行计划’,估计这个是跟另一个人。”
站在电脑屏幕前的我彻底傻了,我竟没想到我虽然盯着叶莹操作电脑,她在干什么我却毫不知情,在昨晚那个时候我就是个睁眼瞎。
“对不起,夏雪平……我没想到……”
我非常自责地对夏雪平说道。
夏雪平安慰地看着我,抓着我的左臂轻轻捏了两下:“好了,我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这些东西并不是谁都可能懂的,如果不是你苏阿姨之前教过我,我也不会懂得这些。”
说完,夏雪平冲我微笑着。
可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然后重新看了一遍刘虹莺跟那个人的对话,之后不禁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张口咬着食指。
“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夏雪平。
“没什么……我在想,刘虹莺是在给谁汇款,居然汇了三千三百七十五万元新政府币。”
我惊呼道:“多少?三千三百七十五万新政府币?这可是笔巨款啊!”
“是的,三千三百多万,刘虹莺一个二十多岁的妓女,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