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明甚至觉得,即便这次没听到蜜讲述更多有关过去的事,也没关系;只要有像刚才那样的交流,就已经有连接梦境的价值了。
又笑出来的明,从手心、胸口到背脊皆冒汗。就算是在梦中,她的生理反应仍和现实中差不多。只是不会觉得口渴,也不容易感到疲累;她一边注意这些细节,一边慢慢低下头,与蜜四目相交。而才过不到三秒,后者就把头往右偏。
实在太害羞的蜜,暂时选择回避明的视线。
然而,蜜却忘记自己从脖子到脑袋都比原先要迷你许多;就算把眼睛也往右转,明也只要伸长脖子,就能和蜜的视线对上。
所以,蜜接下来除了闭上双眼外,还把头用前脚盖住;连耳朵也用肉垫压着,像是要伪装成一卷毛巾般,趴在地上: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可此时,完全就是一副幼犬模样的她,脑袋和脚掌都比成年时要更加浑圆、柔嫩;好像连呼出气息都是粉色系的,让明必须得在短时间之内一连吞下好几口口水,才得以维持冷静。
而在同时,蜜的阵阵心跳,也穿过明的胸腹;比先前要快上不少,即便隔着几公分的距离,也能感受得到。
没想到蜜会这么激动,可见若是没有刚才的经历,她应该是短时间之内都不打算把自己的这些幻想跟明说;好想抱着她唱摇篮曲,让她更安心,也更害羞一些;先不急,明想,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蜜内心的波澜已经足够,不需要更多刺激。应该多多安抚她,明想,这样才够体贴。明也没忘记,自己之所以会提议要进行梦境连接,是为了多听蜜讲一些过去的事。
“就当成是一次约会”,明可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在这时,和蜜预定往后的行程,不仅非常合理,还能替目前的对话增添不少情趣。
“蜜,可以的喔。”明说,两手扶着肚子。
“嗯?”蜜竖起耳朵,嘴巴微开。有将近三秒,她的眼中充满光芒。
明接下来打算说什么,蜜多少已经猜到。嘴角上扬的明,再次开口:“我很喜欢,把你给生下来,所以啊,刚才的经历──只要蜜愿意的话──再多来几次,也没问题喔。”
听起来非常夸张,而明说的都是实话;从以前到现在,她在面对触手生物时都是用这样的态度,不全是一时兴起或配合现在的气氛。
保守的对话会累积秘密,明想,就算是老妇老妻,也有太多的不快是在彼此回避问题焦点后产生;比起成天计算和担心这些,她还宁可反其道而行。
和以前一样,像这样离谱的经历与感想,明即便没有人类朋友能分享,也不会太感到寂寞。现阶段,她只在乎自己能否让蜜满意。
因此,明也常很仔细检讨自己不久前的行为;像是刚才那句“再多来几次”,是否妥当?
这和吃同一道料理或玩同一款游戏都不同,若没有更长的时间去酝酿,就该以意外的方式来呈现;比起接吻和做爱,在梦中生产,也许更容易在短时间之内就变得廉价;毕竟有很多段落都与实际体验不同,明想,若是──在产下露,与为丝生下孩子前,就──对生产过程感到厌腻,那必定连灵魂的核心都开始空洞化;虽然不太乐观,但先有心理准备,往后面对相关问题时,思考方式就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变得更加成熟。
首先要注意的,应该是体验的节奏;要避免太过频繁,那就只能偶一为之;先一周一次试试看,明想,深吸一口气。
居然事先预定每周的生产次数,这主意听起来是既蠢又变态;皱起眉头的明,才懒得管自己脑中的常识如何批判这部分。反正使用这种法术不会妨碍睡眠,等於是让她有更多时间能够妥善运用;这不单只是感觉,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明在几经思考后,接着说:“如果你施展更多掌控梦境内容的法术,那我刚才所讲的──”
在明讲完之前,蜜就流鼻血了。前者在看见自己的乳房、肚子和罩袍都给染红一大片后,话也自然中断。
眼前的景象非常惊人,而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够知道,蜜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不过是梦中的戏剧效果,难免有些夸张。在这之前,她们也曾见识过更惊人的景象。
不过,头半秒,明根本没反应过来;在腰侧和指尖的等处的暖流迅速流失时,她的眼睛几乎失去光泽,脑袋也是一片空白;待数不尽的血红色斑点将这片空白给填满后,全身汗毛都快把赵袍撑起的她,终於大声尖叫:“呀啊──!”非常淒厉,声音大到好像会把自己的耳膜给冲破;此刻,她也顾不着正在不远处睡觉的露了。
有超过三秒,明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和骨头都像是瞬间结冻,彷彿正大量失血的不是蜜而是她。眼前的画面太惊人,让它以为蜜的脑袋被整个削去。
当然不是这样!而明在拒绝吓坏自己的同时,也不会那么积极谴责自己是多么的神经质;都是因为眼前的出血量实在大过头,脑袋才会反射性的做出如此判断。
别说是幼犬了,就算是一个体型壮硕的成年人,这种流法也非常糟糕;一分钟之内就玩完了,明想,或者根本剩不到三十秒可活。就算没忘记自己正在作梦,她还是觉得头晕脑胀;虽然早就察觉到真相,仍然没法迅速冷静下来。
能让蜜如此激动,应该要感到高兴才对;想到这里,明终於闭紧嘴巴。而很快的,她觉得呼吸困难。现实中的她,即使没叫出来,眉头也应该是皱得非常紧全身紧绷的明,再次开口;全身不停颤抖的她,声音不仅极为尖锐,音量也较前次提高不少:“你、你、你怎、怎么回──”
“抱歉。”蜜说,闭上双眼,“梦里的反应常有些过头。”语气十分冷静的她,身心显然都没怎么受影响。接着,她小声的说:“唉,又不是以前的漫画。”
蜜自认,像这样的自我吐槽还不错;以现代年轻人的标准来说,这一段的起承转合应该算是够有趣的。她希望明能够轻松一点,虽然要说到耍宝,她通常是没有什么自信。
已经过了快十秒,明还是冷汗直流。一直到现在,蜜才发现,自己忘了处理更基本的问题。
下一秒,闭上双眼的蜜,慢慢点头;血立刻止住,几乎和关住水龙头一样简单。从刚才到现在,她流出来的血应该足以装满厨房内的水槽。明光是听到声音,手脚都会开始颤抖。
幸好闻不到味道,明想,不然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吓到昏过去;虽也是在梦中失去意识,却不比蜜刚才经历的要来得有美感。
明右手扶着额头,说:“即使不提前后落差,光是刚才那一段得到的刺激,强烈程度就绝对是洗三温暖所不能及的。”她一边捏着眉头,一边说:“仔细想想,我还没做过这么恐怖的梦。”
“抱歉。”蜜说,低着头。连尾巴都垂下来的她,看来非常内疚。
而明若是再看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蜜的左边嘴角一直都微微上扬,有时还会一连颤抖不只两下。
要是在这个时候笑出声,蜜想,明应该会生气;可那种有如漫画般的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蜜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没让自己的嘴巴发出噗哧声。
此时的气氛,比前一次要好上非常多;不只有蜜这么想,连明也如此确信。
伸长舌头的蜜,把口鼻周围的血都给乾净。几秒钟后,她脖子以下的毛发还是一片红色。像是披着一件红色的连帽斗篷,蜜想,不难看;她只考虑约两秒,就觉得那些受影响面积更大的部分可以晚点再照顾。
刚才,明在忙着止住结巴时,就不只一次咬到舌头;就算已没那么害怕,她还是指尖冰冷、胸腹紧绷;无论是苍白的双颊,还是胸腹的紧缩感,都要再过至少半分钟才能恢复。
又过约五秒后,蜜再次开口:“话说回来,我即便中枪,也不见得会流这么多血呢。”
在和明多次接触之后,蜜认为自己的幽默感大有进步。
而明看来还是有些内疚,这可不是蜜所期望的。过快半分钟后,蜜把右边嘴角也抬高。有一瞬间,明觉得眼前的小小蜜看起来和长大时没两样。
为使明的心情迅速好转,蜜乾脆让自己看来像是有意要吓她似的。现在,蜜宁可让她有些生气,也不希望她的双颊继续缺少血色。
而此时,蜜的心情也不完全是感到悲痛。在看到明是那么关心她的安危时,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只觉得相当开心。基本上,她不会为了营造那种情境,而故意做一些非常激烈的事。但日后,她无论是在睡前还是刚醒来时,都会很常在脑中複习这一段。
又过快半分钟后,明才吞下一些口水,让乾涩已久的喉咙感到舒服些。她晓得蜜的用意,因而无法真的生气。很快的,她乾脆也用一个浅浅的微笑,来回应蜜的体贴。
而在持续关心明的同时,蜜也忍不住说:“明,你刚才的话,实在是太犯规了。”这是点出事实,既非抗议也非谴责,蜜想,明铁定能够理解。
在这同时,蜜也猜想,自己若没有流出这么多的鼻血,应该会乐到在地上打滚;那景象是有些幼稚,但至少不会像流鼻血那样吓到明。
虽然是在梦中,可令蜜有和丝一样的反应,无论是以征服或恶作剧的角度来看,都能视为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无庸置疑!明想,觉得自己应该举双手欢呼。
而在考虑几秒后,她还是决定要低调一点。
她和蜜都要再花一点时间,来静静消化刚才的那一段经历。两人在醒来之后,也不会马上把刚才的对话跟其他触手生物分享;暂时的,就把这当成是她们之间的秘密。
明低下头,看着蜜;蜜也抬起头,盯着明。闭紧嘴巴的两人,眼睛都正慢慢的瞇成一条细缝。已经相视约半分钟,她们都没有眨眼。接着,又几乎同时的,她们都笑出来。
蜜一边摇着尾巴,一边说:“再把我抱起来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