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老石例外,我想,吸一下鼻子;所以啦,凡诺才会一直想要欺负他;我不用多仔细思考也能得知,凡诺根本是忌妒他。
然而,蜜不愧是我们的领袖;除勇於认错外,她还很快的就跟我们坦承:“这样太自私了。”
虽好像有加入一点慈善成分,但老想着要利用孩童的无知与弱势,并对此表现出极大热忱,这种心态──说白一点,跟一般的犯罪者没两样。
打从一开始,我就有过类似的感想,只是没敢说出来而已;也许,还真有那么点期待;多数时,为避免自己的形象又变得更差,我都拒绝承认。
要过了好一阵子后,蜜才愿意把自己的考量说得更详细些:“最主要的,是没把握让目标和我们一起生活,还能维持精神稳定……”
我只记得这一段,其他的无非就是一堆大原则的重複.总之,别说是要靠性行为来喂养了,光是和一堆怪物住在一起,就彻底违背人类的天性;以上论述,最好还是别跟喂养者说。
明很了不起,而这是触手生物的评价;无疑的,在一般人眼中,她是彻头彻尾的不正常;平时,我们要尽量避免将以上形容重叠在一起,哪怕就许多层面来看,那只可能是一体的,而明一直都对此感觉良好。
喂养者的许多想法和做为──特别是带有反社会成分的──都对我们有好处,可身为年长者,还是要试着提醒年轻人有关正道的存在意义;往后,我们得继续强调常识与良知的存在,即便她是不可能再回头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有些责任,得严肃以对;没错,是不怎么轻松,但现在至少不像以前:几乎每回,我们只要见到领袖又皱起眉头,肉室就会陷入一片愁云惨雾;若她还吐出一堆悲观的想法,那气氛更是会在几秒钟之内就跌入谷底。
那时,我即便失去视力,也没法彻底忽略。而在蜜决定放弃“培育喂养者”
这一计画时,首先摇头的,是丝。
为逃避即将到来的低气压,丝抱着泥,说:“若是让目标在学龄前就脱离文明世界,那计画或许会少受点阻碍。”
不至於一点变数也没有,但至少听来是更值得期待了;蜜很快就理解丝的话,还仔细分析:“只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所面对的一切,就是『我们所描述的那样』,便不会有什么『适应不良』的问题了。”
毕竟是更缺少良知的办法,听来还是让我有点不舒服;此类“天真”,在年轻一代的触手生物身上很常见,我一直分不清,是凡诺故意在她们身上加入一堆更扭曲的设计,还是我们某个阶段的教育出了问题。
低下头的蜜,继续说:“我们即使都做了,不协调的感觉还是会继续增加;当然,只要安排得够艺术,在那种封闭的环境下,我们的喂养者候补还是会过得非常幸福。对於人生,他们将不会有太多的期待;日后就算有机会与其他人类接触,他们也不会吵着要回归,连尝试同化的可能性都很低。只要够细心,我们连他的念头都能够掌握;换句话说,没意外的话,他们会认定自己就是为此而生;彻头彻尾的喂养者,到死都是。”
听到这里,一连串的刺痛感开始在我们的胸腹蔓延;良心的挣扎,终究无法彻底忽略;很显然的,就算可透过卑鄙手段获得大量术能,我们也不觉得美好。
所幸,蜜没打算再延伸这个话题,让我们能够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我记得,她睡着时说了一句梦话:“宁可死去,也不要成为像凡诺那样的傢伙。”
是在複习先前的对谈,又或者她与贝琳达之间有过类似的争执;当然,也有可能是毫不相干的事。有不少疑惑,一直到今天,我都没问她。
蜜虽然喝了很多酒,记性却好到不行,但──只是一句梦话,她应该不会有任何印象。
我们应该是保护而非控制喂养者,这一原则非常重要;即便找到的都只是候补,一直让人家生活在一个孤岛般的世界里,未免也太恶劣了。
在我退化得更严重前,泥曾重新提议:“虽然『培育喂养者』听来非常恶劣,却不见得会给他们带来痛苦;每一年──甚至每一天──都有比这不幸的例子出现,且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还──”
不,蜜低下头,小声回:“不是我坚持要有什么浪漫,纯粹──是我不想让自己的心,也变成怪物。”
泥一定不服,可能还觉得蜜很自私。大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前者对后者的判断与安排都常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泥若是再继续说下去,大概就只是跟蜜强调“人类中,比我们像怪物的可多了”。
的确,这非常离谱;更诡异的是,那一堆比我们像怪物的,有些可能还没接触过召唤术,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换句话说,他们和凡诺的共通点有限,却还是可能表现得比禽兽还不如。
论内在,他们其实极为平凡;只是身为人与身为动物的协调出了错,才会发展得如此畸形。
这些再寻常也不过的邪恶,早已多到满溢出来;因很难彻底忽略,於是,早在我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的生物前,就知道:像老石那样的好人,世间少有。
更可怕的是,在许多时候,那种会让我联想到群虫的扭曲内心,竟有可能被彻底隐藏;至少有几个小时,别说是看外表了,即便获得更多有关他们工作与交友方面的资讯,也可能判断错误。
要不是人类的数量众多,我们极有可能会从头错到尾;但换个角度想,泥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不过就是多模仿一点,绝不会过分到哪里去──”
八成是因为设计的类型有别,其他触手生物都无法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蜜特别不喜欢她这一点,但也没打算花时间去检讨。
叹了好大一口气的蜜,只要求我们先离开。
事实上,我们都留在原地;她才是首先移动步伐,背对着我们;就这么简单的,回到绿囊内休息;不关心我们会有何反应,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