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往下移的我,一边舔自己的双唇,一边磨蹭手掌丝马上跳出来,大吼:“你说这什么屁话!”
吓一跳的我,没立刻道歉,只是用右手搔后脑杓。真奇怪,说“明在成为喂养者后,要靠幻象躲藏一辈子”的,可是你们啊。更诡异的是,刚才我那种蚊子般的音量,应该只有蜜才听得到──啊我都忘了,每个人都充满术能,听觉等自然是比缺少术能时要来得强上许多懒得陪我多开些玩笑的丝,肢体语言快和动物园里的猴子差不多,嗯──这样也是挺可爱的。
都是稍早时发生的事,差不多是在明入睡后的头半小时内。不想因为这么没营养的插曲中断,他们决定继续跟我介绍下去。
为节省时间,也是为了避免冲突,泥乾脆先从最无关紧要的事开始讲起:“明食量不算大,但很喜欢美食。”
真普通,我想,抬高左边眉毛。
轻咳一声的丝,接着说:“她会陪我买书、看书,也挺喜欢逛书店的,但平常不怎么爱阅读。”
蜜举起右前脚,说:“她非常热爱上网,也碰过不少上个世纪末流行过的电动玩具。”
还是很普通,又非常年轻;蜜居然曾关心过电玩,这才真的让我吓一大跳。
在泥谈到明对泠设计衣服的概念有多欣赏时,抬高眉毛的我,先下个简单的结论:“就是标准的年轻人嘛!”
丝皱着眉头,开口:“不要讲得像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当喂养者似的!”
“我才没那么说呢!”我强调,双手叉腰。同样双手叉腰的她,马上回:“那你就不要那样形容!”
要不是泥抱住她,她极有可能会冲过来。
丝真不简单;不仅忠於喂养者,运动神经也挺发达的;此外,身为触手生物的她,全身上下却好像比人类的小孩还要柔嫩,又极为轻盈。
多么可口,我想,口水迅速分泌;看到她又吵又闹的,我真开心;这世上真有种妖精,会因为气到张牙舞爪,而充满光芒我也注意到,从刚才到现在,她们都没将喂养的过程给讲得太详细。
我要是对此表示感谢,极可能会令自尊心受损;是为我着想没错,但我却选择用一堆愚蠢的发言来转移注意力;这不仅有损我的形象,八成还会让她们以为我对喂养者缺少敬意;没办法,比起一下就落魄到要被比自己年幼的触手生物同情,我还宁可惹人厌些他们的体贴,确实有给我带来帮助;当然,所以更要否定!
有关我的不便,先暂且先视为是秘密;要说那不是什么障碍,又有些牵强。
选择回避,短时间之内,应该不至於产生什么新的疙瘩;我若是太不小心,与喂养者之间的关系,就可能会多出一堆无法收拾的裂痕。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想在房事以外的地方进行弥补。
像是去关心明的学校,呜──据说,那边的管理阶层有浓浓的基督教色彩;似乎,在那边上学,只比待在教会里好一些。
真奇怪,明的父母和姊姊都不是基督徒,却对走这种路线的学校没啥意见。
以上,还不是真正让明感到喘不过气的地方;应该有什么更微妙的东西,像是社会氛围,以及国际经济──扯太远了,总之,身为她的子民──也是身为她的孩子──我希望她每天都过得幸福。
知道明的成绩不怎样(在谈起这段时,我们会尽量委婉一点,像是“不那么接近优等生”),说来有点不应该,我其实乐得很;在不久的将来,我或许有机会运用自身的力量,给明带来许多方便。
第一项,就是用幻象帮她翘课;蜜可能第一个反对,而丝、泥和泠──这几个假正经的──大概也会一起摇头,但只要明同意了,谁敢不从呢?
有一天,她搞不好会直接下令:“去外国玩至少三个月吧,这样我才好贯彻身为喂养者的义务。”
那个时候,我们的兴奋和期待,必定远多过於吐槽的念头;没错,听起来是有那么点糟糕,但──明可是喂养者啊,身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存在,又身负重任,想适时放松,有什么不对?
而且,我可不认为远离校园是一件多要不得的事。有我们在身旁,要说有什么堕落──最多是肉体上的。
眉头轻皱的我,把刚才的想法给赶到一边去。为避免一下就吓到大家,我只在谈论明的身心状况时,试着提议:“身为喂养者的子民,藉着安排度假来治癒她的身心,是应该的。”
“我赞成。”泠说,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打了个圈,“就算环游世界,也只会花掉凡诺遗产的零头而已。”
这只虾子未免也太俗气了,哼──挺起胸膛的我,忍不住提高音量:“拜託,只要我们肯拿出真本事,抢一台私人飞机来开都没问题啦!”
要计画这种事,我可是很认真的;但就算只是随便讲讲,对其他人来说,显然还是过於刺激了。
耳朵垂下来的蜜,提醒我:“明若没那个意思,你也不用主动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