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4/25第七章一场风波,不大不小,就这样被销匿于无形了。
当日午饭过后,苏希娇又去炼药房研究解毒之法了,没事干的宋莫言,拒绝了雷绍裘一起射猎的邀请,打算独自在百草山庄转转。
这百草山庄的构造者,心中着实还有些丘壑,虽然各门的领地风格不同,但都是各依地势,精心建造,尤其是一片依靠着山边白桦林修建的房屋,引起了宋莫言的兴趣。
这里的房屋均是用石板筑成,与周围的中原风格的房屋大不相同,屋顶没有青瓦堆砌,而是一个平坦的平台,这种样式,倒有些西域风格。
就连这里的路面,也是用小石版组合而成。
宋莫言已经不是山庄的陌生人了,所以周围的人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不时还有人跟他点头打招呼。
这些人都是青黑色服饰,这种服饰在这北境,只有家里有亲人离世才会穿着。
宋莫言联系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竟然发现他自己误打误撞来到了蒋铁青的地盘了。
就在思考间,宋莫言突然听到了一阵琴声,这琴声绵软悠长,但又感觉不同,虽然演奏的是中土曲目,但琴声中暗藏风雨,竟然颇有些边塞胡琴曲的磅礴气势。
宋莫言好奇地辨明了琴声的来源走了过去,峰回路转处,只见路边的一个亭子里,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正在低头弹琴。
这女人看上去很美,即使她不施脂粉,即使她身穿孝服,即使她此时眉头微蹙彷佛有很多心事一样,但她依然很美,而她浑身上下最让男人过目不忘的,是她那双眼睛,这眼睛是宝蓝色的,这种颜色的眼珠,只会让你明白,这个女子不是中土之人。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女人最吸引男人,一种是很美的女人,一种是楚楚可怜的女人。
但偏偏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两点都具备。
她微蹙的眉头中,似乎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怨,让人很像知道她到底为什么烦恼。
宋莫言不愿破坏这美好的画面,只是默默站在一旁,而那个女人好像也没看见宋莫言一样,只顾低头拨弄琴弦。
若不是亲眼看见,宋莫言肯定难以想到,如此如此曼妙的琴曲,竟然出自这江湖中的门派。
一曲散去,宋莫言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刚才这段琴声,一开始温柔婉转,到后面气势磅礴,隐隐之间竟然有金戈铁马之势,显然这个女子心中还有有些高远的。
那个女子抬起头,用她那双蓝汪汪的眼睛,看了宋莫言几眼,然后柔声道:“宋先生前来,鄙门蓬荜生辉,妾身家夫新丧,守节期间不能全礼,望先生见谅。”
“夫人你是蒋掌故的妻子?”
宋莫言微微一愣。
“正是,妾身乃蒋铁青之妻宁氏。”
原来眼前之人,竟然是蒋铁青的妻子,既然蒋铁青有如此美貌的一个妻子,那又为何要出去四处招花惹草呢?“在下四处闲游,无意中打扰了夫人的雅兴,还请夫人不要责备。”
“宋先生言重了,妾身刚才思念亡夫,心中有所不畅,于是便独自抚琴消遣。妾身这微末技艺,倒是贻笑大方了。”
“不,夫人的琴声,澎拜高远,让宋某听得心旷神怡,说真的,夫人的琴声比起江南那些琴瑟大家,也不遑多让。”
“先生谬赞了。”
“恰才听夫人的琴声中,似乎除了思念,还有很多烦恼,不知夫人烦恼的是什么?”
宁氏直勾勾的看了宋莫言一眼说道:“先生果然非凡人,竟然听得出妾身心中之事。”
“琴乃心声,夫人心中不悦,这琴声自然是有变化的。”
宁氏微微一叹道:“先生对我百草山庄的局势,了解多少呢?”
宁氏的话,显然是话中有话。
“还请夫人明示。”
“我百草山庄,每十年一次轮换庄主,宋先生是知道的,但山庄还有一个规矩,就是每两年,就会重新审核一次四大家族的位置,如果有哪个家族实力不济被别的家族挑战成功,就会被从四大家族中除名。”
“原来夫人为此事烦恼。”
“是啊,眼看下一次的家族审核之期将近,但家夫命丧,新的掌故又一直悬而未决。虽然最近家父的弟弟一直在操持家族事务,但他本也不是非凡人,实力比起家夫也要差很多,所以自然难以服众。”
宁氏看着宋莫言,又说道:“这百草山庄有家族林立。之前家夫在时,靠着个人能力以及和庄主的私交,能够跻身四大家族。如今家夫不在了,近两年发展迅速的孙家,卓家和尉迟家,实力其实已经超过了本家。奈何妾身一届女流,纵然绞尽脑汁,但也没有什么法子,因此只能将心事付与瑶琴。”
宋莫言心道:“看来这百草山庄的家族制度下,但凡有名利心的人,个个都是机关算尽。”
当下,也没有接宁氏的话题,问道:“从相貌看,夫人似乎是西域之人,不知为何会嫁入这塞北的门派呢?”
“先生不要奇怪,家父虽然是西域大食国人,但我自幼在大宋的北疆长大,妾身在机缘巧合下与亡夫相识,至今已经嫁入百草山庄有五年了。”
宋莫言点了点头,四处看了看,道:“这蒋门的领地的房间也是颇有些西域特色。”
“是啊,妾身虽然是北疆长大,但自幼深受父亲影响,学得了很多西域人的建筑,这蒋门领地本就在风口上,这样的房屋,倒是避风更好的选择。”
“想不到夫人除了琴瑟,这建筑功夫也是了得。”
“先生严重了,凋虫小技而已。”
宁氏的一双妙目,在宋莫言身上来回扫过,着实让宋莫言有些不习惯。
只好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这时宋莫言才发现,在宁氏背后,有另外一件物品,上面盖着一块麻布。
宁氏看到了宋莫言的神情,知道他看着的是那个麻布的东西,于是说道:“先生莫笑,这是妾身近日研习的一门技艺。”
说着,径直走过去,揭开了盖在上面的麻布。
麻布下面是一个泥凋的女子,虽然尚未完成,但已经初具雏形,不过这泥凋的功夫比起她的琴瑟功夫,确实要差不少,虽然宋莫言不通凋塑,但也看得出这是出自初学者的手笔。
宋莫言笑了笑说道:“夫人莫怪宋某好奇心重。”
“岂敢,”
宁氏说道:“正是因为宋先生好奇心重,所以妾身才在这里等着宋先生。”
“哦?夫人是在等我?”
“准确说,是从先生替张康解毒那时开始,妾身就开始等着宋先生了。”
“夫人等着宋某,想必定然是有要事。”
宋莫言认真起来,料想定然是和蒋铁青有很大的关系。
果然,宁氏道:“先生可知,亡夫是中的什么样的毒药而死吗?”
“我听他人言语,似乎是一种叫千日醉的毒药。”
“不错,这种毒药想必先生也知道,这千日醉要下毒一个月后才会毒发。”
宁氏说道:“但先生可曾知道,家夫在临死前一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宋莫言听了,立即问道:“什么事情?”
宁氏说道:“在临死前一个月,我们夫妻吵了一架。”
宁氏的话,让宋莫言哑然失笑,她告诉蒋铁青在去世前一个月曾经和自己吵架,难不成是想说,这蒋铁青是被自己毒死的。
但如果真是她下的毒,那这些事情她怎么会告诉自己呢,当下道:“夫人说笑了。“宁氏却摇了摇头道:“先生莫急,待妾身说完,那日我夫妻之所以吵架,这原因先生可曾知道?”
“还请夫人指教。”
宁氏看着宋莫言,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先生可知,家夫一直服用着潇湘子私自炼制的一种药物。”
“哦?什么药物。”
“我听说先生日前去过义庄,想必先生已经验过家夫的尸体了。家夫自幼有一缺陷,就是下身短小,纵使床第之上,亦不过两寸来长,家夫对自己的这个缺陷深以为耻。”
蒋铁青这个毛病,宋莫言是知道的,但这毕竟是隐私之事,也不便接话,只好点了点头。
宁氏接着说道:“然而就在两月前,家夫说从潇湘子那里得到了一种奇药,这种药有肌肉再造只能,可以让他的下体再次发育,家夫得到此药后,自然是欣喜如狂。”
“但就在服用之后,却出了事情,是吧。”
宁氏小声说道:“这药丸是每三日服用一次,每次服用都是要单独去潇湘子那里取的,因此虽然猜测潇湘子可能是下毒的人,但也没有任何证据,况且这潇湘子一门如今的势力已经是山庄最强了,没有十足的证据,谁也不敢找他的麻烦。”
显然,宁氏是要把这个天大的麻烦教给自己。
果然,宁氏说完,在宋莫言面前跪下道:“所以妾身才视先生为救命的希望,请先生万万要替妾身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以告慰亡夫九泉之下的亡灵。”
宁氏虽然说的话很悲伤动情,但表情却是完全不同,此时她媚眼流波,红唇微张,竟然是说不出来的挑逗。
宋莫言见状,心中暗暗异样,这哪里是央求啊,显然是在暗示宋莫言,如果替她查明真相,定然是有很多“报酬”
的。
宋莫言见女人的样子,立时又头大如斗,只好说道:“夫人请放心,宋某本来就是为此事而来,蒋掌故的事情我自当尽全力。”
然后立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心中大是尴尬。
似乎来到百草山庄之后,有很多人有麻烦都想找他,尤其是女人,但每个女人找他,好像都是只有用身体一样。
这本来宁氏在她心中构建的清新脱俗的美好形象,一下子也就崩塌了。
从宁氏那里出来,宋莫言心里暗暗算计道,如果这潇湘子真的是毒杀蒋铁青的凶手,那他毒杀张二哥又是什么原因呢?现在他遇到的难题是,张二哥留下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他的行踪也实在是隐秘,虽然也曾经过问老亘客栈的伙计张二哥在定州的行踪,但似乎除了那个小乞丐,别的人对他一无所知,竟然就像是这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不管怎么说,明日造访回春堂,定然要问明更多的线索,至少,要获得关于龙虎草交易的更多的信息。
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宋莫言竟在在山谷中熘达了一下午的时间,眼见已经日暮了,珊儿急匆匆地从远处跑过来说到:“少爷,我们可找死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
宋莫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急忙问道。
宋莫言不自觉地紧张的样子,险些吓了珊儿一跳,忙道:“没,没事,只是夫人找我寻找一下少爷,说找到了就请你去炼药房。”
听了珊儿的话,宋莫言才心底一宽,估计是在苏希娇解毒方面有些进展了,当下才说道:“请珊儿姑娘带路,恰才自己只顾思考,竟然忘了走到哪里了。”
珊儿看着宋莫言,哈哈一笑道:“少爷真是有趣,自己把自己逛迷路了。”
而这边的宋莫言的眼神,却被因为奔跑而气喘吁吁的珊儿那不断起伏的胸膛吸引过去,听了珊儿的话,微微一愣,才急忙转开了视线。
但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地方,只觉得胸口一热。
来到炼药房的时候,雷绍裘已经在那里了,手中拿着一张看上去像是个建筑结构的图纸。
“相公,你来了。”
苏希娇见到宋莫言,欣喜地叫道。
“娘子,是不是有进展了?”
宋莫言问道。
苏希娇得意地点了点头说到:“我这两天查遍了风毒的资料,想到一法,或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