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甩马鞭,几十匹马转眼间绝尘而去,杏儿见他们走了,蹙眉骂道:“没教养的东西!”
关北山脉前是邺城,左是飞龙关,右下是昌郡,再往下便是定州了,正好是夹在四城的中心,这一片儿倒归邺城管,不过距离飞龙关倒是近的很。
天上乌云盖顶,浓云滚滚隐约有风雷之声,杏儿抬头看看天,几丝细雨缓缓滴下,轻怨几声忍不住嗔道:“好像要下雨了。”
周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杏儿说了话他也不答应,杏儿觉得无趣,撇撇嘴也就不说了,二人再走一会儿,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走到一处路口时,飞龙关方向乌压压一片打着康国旗号的黑甲骑兵正路过这里。
夜空淅淅沥沥下着雨,夜色当中乌黑铠甲锃亮,马叫声不绝于耳,这些从飞龙关过来的骑兵真是威武精良至极,人人腰悬马刀,背负强弓硬弩,整个队伍除了沉默的可怕,行军之间颇有阵法,一眼竟然望不尽首尾。
飞龙关本是十年前定州之主命手下大将巴鲁领军四万,收留流民开镇建城,时至今日定州建国大康,大将巴鲁镇守飞龙关十年来治军有方,与民秋毫无犯,飞龙关人口猛增,十年未有战乱,说的是一片净土,境内又是路不拾遗,民风极好盗匪绝迹,真乃美名极盛。
男儿都有心入伍一展雄心,周宁虽是山里不见世面的人家,第一次见到如此威武雄壮的军阵,内心的激荡震撼真是无以言加。
两个人在路边被大军所挡,不一会儿身上衣衫渐湿,夜雨瓢泼之中,数俩夹在中军行驶过来马车,马车后边精兵无数,八百名虎贲卫士护卫在前,三千御林军在后,夹着中间数俩马车,杏儿正被雨淋的难受,冷不丁马车里传出一声高贵好听的女子声音。
风轻舞,珠帘开,一股女子幽香飘来,电闪雷鸣中,仅是这短短一眼便成了男儿心中最美丽的景色,珠帘在风中无声无息舞动,珠帘间露出一抹红唇,依稀间,瞧了清楚,只见马车内端坐着一名高贵冷艳的绝色女子。
她的双眉是如此的美,仿佛是上天最骄傲的杰作,一双美眸清澈如水,投射着聪慧文静的柔光,给人以极其聪慧的感觉。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叫谁看上一眼便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小巧精致的琼鼻下,是那珠帘轻舞间露出的那一抹诱人红唇。
她是很高贵冷艳的,又无疑是极为诱惑,苗条修长的女子娇躯穿着一袭粉红襦裙,衣襟敞开着了件绣着大片精美花卉的丝绸抹胸,抹胸里饱满酥胸清晰可见,挺拔丰满,一眼看去她的酥胸富有青春的弹性。
柔肩飘香,纱袖轻裹肌肤白皙胜雪的诱人玉臂,修长玉体高贵之处又平白多添几分诱惑,圣洁与诱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约八,九岁左右,模样清秀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发束以玉冠,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身上穿着一件淡黑衣衫,气质颇多几分书气,小小的年纪还未褪去稚嫩。
周宁正在发愣,一声少女娇呼突然响起,两名漂亮丫鬟笑着拿来两柄雨伞递来吃吃笑道:“这么大的雨傻傻站着,不怕淋么?我家小姐送你们两把伞用,不必还啦!”
说着蝴蝶一样笑着走了,周宁傻傻的接过雨伞撑在头顶,风雨登时被遮去,一名白发老将从另一辆马车跳下来,抱拳弯腰道:“馆主,各镇将军齐聚关北山商讨,我们不可迟了。”
马车内女子玉手轻抚男孩脸颊,美眸恍惚道:“巴鲁将军,我只是想起从前一些往事,心内有些惆怅罢了。”
巴鲁将军轻叹一声道:“馆主,眼下事情万分紧急,康国全凭您一人支撑,您可不要再徒增烦忧。”
马车内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霓,欧阳霓轻挥玉手道:“好了,闲话就不提了,我们走吧。”
巴鲁将军抱拳道:“是!”
铁骑无数潮水一般往前推进,巍峨高山无数,也不知等了多久这些铁骑洪流才过完。
电闪雷鸣之中,小小山村突闻马匹尖叫,马脖子上悬挂着的铃铛叮叮乱响,大雨漂泊当中从山路上奔出数十匹马来,就是周宁和杏儿遇见的那伙人。
这伙人蒙着黑巾个个被淋得成了个落水鸡,肚子里满是不爽,白面男尖声笑道:“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没得受罪!”
青年人眼睛在夜色里更亮了几分笑道:“贤弟可不是我缠着你来的。”
白面男撕开黑巾露出一张油面粉脸的面庞,笑容邪魅道:“兔子是打不到了,不过这人嘛,现成的哈。”
他说着猛然抽出腰间配剑冷声笑道:“哥哥,今夜就做一桩大事吧,要不然可就忒无趣了。”
几十名恶少纷纷下马抽出配剑围在一起,青年人背负双手道:“依你依你,那就开始吧。”
山路崎岖,周宁和杏儿牵着大黑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山村时,电闪雷鸣山村里却是静谧的可怕,大雨之中熊熊燃烧的房屋,雨水扑而不灭。村子里再也熟悉不过的乡亲父老全都成了一动不动的死尸,血流的到处都是,年轻女人雪白的肉体躺在草丛里,雪乳被抓的处处伤痕,双腿间血流不止,杏儿当场就吓哭出来了,翻遍了所有尸体,唯独不见瘸子李。
周宁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会遭受这样的噩运,他想不明白,也搞不清楚……
杏儿哭着哭着哭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大黑毛发倒竖,呲牙咧嘴的冲着树林子里咆哮,周宁猛然扭头一看,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在脚下,几十名恶少牵着十几条嗷嗷怪叫的猎狗呼啦一声窜了出来,一人油面粉脸,手拿弓箭立在树下哈哈笑道:“小爷就说没错吧?遇上的俩人一定就是这沟沟里的,阿三你可输了,回去就把你老婆给小爷好好玩几天!”
大黑俩眼血红,几欲猛扑过去还是杏儿强拉着大黑,那体型发胖的青年人声音清晰笑道:“跑吧跑吧,这是给你们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浪费了。”
白面男呸的一声道:“也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箭法。”
周宁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的就要过去拼命,杏儿拼劲了力气拉着他就跑,二人在前边跑,后边几十名恶少牵着猎狗在后边不停地追,冷箭一支接着一支射来,活生生把人当成山林猎物一般,白面男不时狞笑道:“打猎咯,打猎咯,实在令人愤恨!”
雨水冲刷着脸庞,眨眼间把泪水洗刷干净,后边的恶少们故意折腾二人,享受着追逐猎物的快感,周宁和杏儿跑的气喘吁吁也是山路崎岖,几次都跌倒在地,两边山林飞快倒退,后边恶少们嬉皮笑脸穷追不舍,冷箭一支接着从后射来,杏儿是姑娘家的身体娇弱,跑不动时猛的摔倒在地,大黑呜呜狂吠,后边恶少们接连射箭,周宁急忙趴下来拉杏儿。
大黑咬着杏儿衣袖拼命的拉,后边恶少们张弓搭箭看也不看不时射来,就是这么一瞬间,猛然箭不知射到了什么东西听到几声颤响,紧接着后边恶少群里传出一声凄厉惨叫,周宁头顶呼哧呼哧传来马匹喘息声,他本能抬头一看,只见大雨瓢泼之中路上挤满了穿着精铁铠甲的定州兵。
那匹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马上的人噗通一声跳下马来,原来是个年轻小将,夜色里看他身形瘦长,腰悬一把长剑,微一抱拳道:“姑娘,没事吧?”
杏儿疲于奔命下,话也说不出来,后边骏马上跳下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此男子身穿黑衣,腰束一条紫金龙带,电闪雷鸣之中,只见斗笠下男子约有二十七岁的年纪,眉峰似剑,一张英俊面容似是看尽沧桑一般略带几分风霜,整个人气质不凡。一眼看去便知是人中龙凤,目光看在人身上不怒自威,叫人没来由的先自胆寒了几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霖。
周宁怔怔的瞧着面前男子,面前男子声音威严的淡淡道:“没事了。”
他说着背负双手走向传来恶少惨叫的地方,只冷冷看了几眼尸体便偏过脸去,这年轻小将名叫轩辕文,是朱霖收养的一个孤儿,他此刻带着周宁杏儿二人跟来道:“将军,这里不曾有盗匪出没,这些人?”
他说着低身看了看这恶少尸体,恶少头部中箭,箭生生透脑而过,大雨哗啦啦冲刷下来,轩辕文揭开面巾看了几眼,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朱霖手掌轻扣旁边一颗老树道:“你直说无妨。”
轩辕文这才恭敬万分弯腰道:“是吴德儿子的朋友,曾经在皇宫里见过他,也是皇上身边的侍卫。”
朱霖听了只是轻淡道:“可怜吴德赋闲在家很久了。”
这边人在谈话,后边马车里传出一声娇滴滴的呼喊,是赵玉儿的声音:“相公,怎么了?”
朱霖转身回道:“没事,只是这里有两个孩子,就让他们坐马车里好了。”
赵玉儿柔声笑道:“那让这两个孩子来吧,正好陪我说说话。”
周宁和杏儿完全不能做主的听任着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也是恍恍惚惚的,赵玉儿怀抱一个小女孩柔声道:“大雨天的,说来也是缘分。”
周宁埋头不语,杏儿可忍不住了,流着眼泪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赵玉儿听了忍不住蹙眉道:“这些恶贼,居然这么胡作非为,真是无法无天!倘若姐姐还在,谅他们也不敢。”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这也整整过去十年了。”
轩辕文在外恭敬道:“夫人,馆主她已到了雁楼了。”
赵玉儿轻道:“好,知道了。”
她说着眼睛瞧在杏儿脸上柔声安慰道:“你别怕,到了雁楼自有我们给你做主。”
杏儿满怀感激哭道:“倘若夫人真能为我们伸张冤屈,杏儿就是做牛做马又要报答您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