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尘与土 紫岭红山 6312 字 2021-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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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琴没有来上班,但蓉姐知道他为什么来的。他们在办公室门外站定,蓉姐说:“你找到她也没用啊。她现在又不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姐。”尔童注视着蓉姐青肿相间的脸,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她不跟我好没关系,我不能看着她被人作践。”

“是吗。”蓉姐的右眼肿得睁不开,只有左眼带着悲伤和迷茫的目光,看着怒不可遏的尔童:“她请了假,这两天不会来。”

“那个谁,张春阳呢?我找他。他的厂在什么地方?”尔童已经失去理智,对着蓉姐咆哮道。

蓉姐看着他,乌青的脸颊上绽放出一个痛苦而扭曲的笑容:“我说你,冷静一下,还是等素琴来上班,先找她问个清楚才好。张春阳……别人身份不一样,你没那么容易见到的……”

尔童烦躁地打断了蓉姐的话:“等?他在作践我姐!我一分钟都等不下去。

我一定要马上去找那个王八蛋……”

蓉姐喃喃地从破裂的嘴唇间吐出微弱而绝望的话语:“你找不到的……你找到了又怎么样。别说你一个小技术员,就算我们主管,我们经理……张春阳都能像捏蚂蚁一样捏死……”

“我管他是谁!”尔童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作践我姐?我说什么也要……”

“我知道啊。”蓉姐笑着,笑得很悲伤:“我知道啊。”

尔童突然想起他看到的那第一个第一会所的自拍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蓉姐,失声道:“你……你?你也……?”

“嗯。我也被张春阳玩过了。还被他拍了照片。”蓉姐转眼看向窗外,目光没有焦点,像是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尔童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然后盯着蓉姐脸上的伤痕:“你还被他打了?”

蓉姐摇头:“他才不会打我……他没那么看得起我。这是我老公打的。”

是了。蓉姐结婚了。既然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乱搞,被老公揍一顿也没什么好说的。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尔童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鄙视的笑容,正想继续追问张春阳的事情,蓉姐却像是被他的笑容戳了一跳,突然向他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贱货,活该。但是我告诉你,事情不一定和你想的一样。素琴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子。”

尔童吃惊地看着她。

蓉姐双手捂脸:“你知道我老公怎么当上班长的?就是靠我陪主管和经理睡觉。那时候我不去,他就打我。”晶莹的泪水从她指缝间迸出:“这次他又嫌车间太热,让我找人帮他调到有空调的地方做事。他实在没那本事坐办公室,我搞不定,他就骂我没用。打了我一顿。”

尔童只觉得像在听天方夜谭。蓉姐好看,温顺,而且有一种撩人的风情。她甚至还很能干。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男人娶到这么个好老婆而不疼惜,却逼她去陪别的男人睡觉。

还打她。

那家伙,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我说,你就别去找张春阳了。没用的。我们做什么都没用的。”蓉姐呜咽着,像是早已对这个世界绝望:“我们生来就注定给人作践的。做什么都没用。

好吃懒做也那样,拼死拼活也那样。淫荡风骚也那样,三贞九烈也那样。遇到个人渣也那样。遇到个……你这样的好男人,也那样……我蛮羡慕素琴的……可她还不是落得和我一样……你找不到张春阳的。你要真不死心,他今天下午应该会来我们厂里。你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吧……”

尔童很想说些什么,但几次张嘴,却只能沉默。他现在连素琴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去关心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女人。所以他最后只是问道:“谢谢。对了,那王八蛋的厂,叫什么名字。”

蓉姐报出来一个长长的公司名称。听到这个名字,尔童浑身都颤抖起来。儿时那难忘的,爹的怒骂和娘的痛哭,伴随着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在他耳边轰然回响。

姓张的。

张春阳。

03“我刚刚看到你往质检部去了。”班长递来一张申请单:“你早上没打卡?

在这签个字。算你今天忘记带卡,申请补打。”

尔童抹一把僵硬的脸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住,杨哥,这几天总是给你添麻烦。”说完就草草在申请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班长接过申请单,打量着尔童,叹了口气道:“要不要放个长假,我帮你去找新来的刘主管申请。”

尔童转过头,看了一眼繁忙的生产线。自己负责的机床正有两台,在由其他技术员处理故障。这一幕让他有些惭愧,赶紧道:“不用,没事。”

“你这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班长语重心长地说道:“虽说大家都希望你一直在线上,但谁家没个不顺心的事。坚持不了就别勉强。嗯?你进厂这么久,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伙心里都有数。你要休息一段时间也都能理解。刚才老胡还问我了,还主动说帮你看看机器。”

尔童叹了口气。请假又能怎么样呢?什么都解决不了。相反,这段时间连续发生变故,新来的主管还没有熟悉工作。在这节骨眼上请假,绝对会给他留下一个很糟糕的第一印象。

新主管可不再是自己老乡。

所以,尔童还是摇头:“没事的,杨哥。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掉。真是不好意思了。”

于是班长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拿着申请单走开了。

今天一定要解决问题。尔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工作,不去想那些难以忍受的画面和回忆。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还是频频跑向窗口,看着停车场的方向。

果然如同蓉姐所说,他终于看到那辆跑车尾随着本厂送货的小货车进入了厂内。

他马上向班长说了一声,然后就跑到了停车场。但目标已经离开,进入了办公楼。他只好在跑车边耐着性子等候。跟着赶去办公楼是不明智的,他也不希望素琴的事人尽皆知。

一定要给那小子一点教训。尔童不停的呼气,吸气。握拳,松开。如果他肯好好对素琴,那还好说。否则的话,尔童就一定要让素琴回来,并且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

作践姐的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们像潮水一般涌出车间,但张春阳仍然没有出现。尔童也不去吃饭,他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等到张春阳。不能拖。每拖一天,都会影响工作,对班长和老胡这些热心地帮助自己的工友带来麻烦。

每拖一天,姐就会多受一天作践。

太阳慢慢落山,天色渐渐昏暗。吃完晚饭的工友们在厂区四处散开,休息,抽烟,聊天,像已经经过的每一天,并没有谁多看尔童一眼。直到临近加班,尔童才终于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踩着夕阳走向跑车。

是他?尔童远远地打量着对方,一时有些疑惑,因为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不仅是休闲却一眼就能看出档次的穿着,还因为对方身材高大健壮,比尔童还高了半个头,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也健美饱满。

对方径直走向跑车,远远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钥匙。跑车嘀嘀两声,车门如同天使的双翼,缓缓举起。

尔童此刻当然不会再有羡慕,他冲了出去,怒吼道:“张春阳。”

张春阳在车门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穿工作服的尔童,马上便皱了皱眉头,和气但丝毫不掩饰鄙夷地问道:“你哪位?”

尔童大步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距离,按捺住怒火,吼道:“我姐呢?”

“你姐?我不认识你,你找我要什么姐。”张春阳漫不经心地甩了一下手,便想钻进跑车里。

四周已经有好奇的工友开始看向这里。尔童只能压低声音:“素琴。”

“哈?”张春阳不耐烦地再次抬头:“什么东西?啊,对了。我刚玩的那个厂妹,好像是叫什么小琴来着……哦,原来是你姐啊。对对对,我听她说过,有个男朋友在这厂里打工,叫什么什么童的……是你吧?”

尔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我。”

“她到底是你姐还是你女朋友啊?”张春阳终于转过身面对着尔童,脸上挂着不屑一顾的笑容:“——不不不,不用回答,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别急,这两天我玩腻了,就叫她回去。”

尔童怒吼起来:“闭嘴!”他向张春阳走近一步,双眼通红地盯着那张堆满优越感的脸:“你一开始就是打算玩我姐的?”

张春阳满脸讶异:“是啊,怎么了,你不是误解了什么吧?”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尔童,突然大笑起来,像是有意在火上浇油:“奇怪了,你怎么好像很生气……我这样的人,玩个女人不是很正常么……”

尔童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越来越多的工友发现了有好戏看,纷纷围近。而张春阳提高声音,继续刺激着尔童:“你别生气。我玩过了以后又不是不还给你。我还给你以后,还会把她调教得比以前好玩的。——她有没有给你口交过?应该没有吧。我叫她给我口交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会。这几天我一直在教,总算有进步了。我跟你讲,她天赋很好,现在帮我口交的时候,啧啧……特别是那舌头,一卷一吸的……昨晚上我就没忍住,全射她嘴里了……”

“畜生。”尔童终于忍无可忍,怒吼着扑了过去:“以前你爹欺负我爹,坑我爹的血汗钱,现在你又作践我姐。”

尔童的反应完全在张春阳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面对尔童的拳头,他只是轻轻一侧身,便抓住了尔童的手腕,转向几名匆匆跑来的保安喊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最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也不许找他麻烦,免得我又被说仗势欺人。”

几名保安惶恐地停住脚步,低声交谈几句之后,便悄悄消失了。

“我玩了几百个女人。”张春阳转向尔童,笑道:“第一次有人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