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商秀才一咬牙,大步流星出去,到了门槛时略一停,头也不回去了。
“商郎。”不知为什么,织布的商娘子似有所感,望了一眼。
县城·徐家客店
这是一处偏远客栈,此时正是盛夏,蝉鸣树静,一条街不算很热闹,但左是烧饼铺,右是一家卤肉铺,用食相对方便。
二楼一个临街房间,恰有着溶树荫密,开着窗徐徐清风而入,还是郁热难熬,二人正低着头翻看着一卷账本,都面带疲色,一看就是很久没好好休息。
但他们眉眼又带着一种异样亢奋,哪怕再累,能获得一点点进展,也足以让他们忘却疲惫。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这二人——余律和方惜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已是快坚持不住时,突然得到了商秀才带来一份账本!
“县尉陈达要害我,我费尽心机,从帐房处,获得了一份帐本,你们看看,是不是有证据了?”
这份账本有几卷,字迹还不坏,使得方惜多看了一眼:“不过神韵尚不足。”
余律笑着:“太孙说,科举乃是规矩里见神采,其实字迹也是,这等规矩还可,神韵不足,就落到匠工里去。”
“大凡秀才也如此。”
“这还罢了,要是苦心就学,还能进步,怕的是既然太过匠气,然后有人就以丑书,怪书为荣。”
“这就难登大雅之堂了。”
这话对余律和方惜来说,自然极是平常,但商秀才听了,“轰”一声,真如醍醐灌顶,浑身一个寒战,突然之间想起大人的说话,一对应,看似不同,却丝丝入扣,精妙异常。
“是了,我就是文章写的平常不出采,所以才想攻读诗词歌赋的杂学,增益色彩,不想却被认为是杂学混淆,正学荒废,难登大雅之堂。”
“我要是早知道,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商秀才牙齿迸着,突然又想:“这不能怪我,是这些人保守秘密,不肯广而告之,才使天下人都不能明理进学。”
“我杀他们,乃是替天行道,诛一学蠹矣!”
想到这里,商秀才的心,终于略略平静了下来,才定神看去,只见帐本到来,让一直没能有大进展的两人,一下子如获至宝!
二人连水都顾不上喝,就已一笔笔计算起来,连算盘都打的噼啪响。
明明半月前还是不懂细务的进士,现在却连庶务都精通了,这等人不死,何有我等贫寒之士出头?
“噼啪,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