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部曲终究不能与经制之师相比,他们只是用来横行乡里的打手、门客集合罢了,较大规模的作战经验近似于无。何况这时候西墙方向的放御力量十分薄弱,充其量只有三五十人。
王跃身披重铠,口衔长刀,当先登上墙头,立刻就杀散了他们。随即催动兵士杀入坞堡内部,沿途放火。
天寒物燥,引火最易,眨眼的功夫,火头就窜得前门都看见了。文氏部曲们顿时一片大乱,甚至有许多人放下本待投掷下去的石块原木,茫然地向后张望。趁这个机会,数十名县兵齐声呐喊着,抬着一株粗大树干猛撞大门,将正门撞得垮塌下来。
有组织的防御立刻就崩溃了。
文氏部曲们受限于眼界,恐怕并不了解雷远的身份代表什么,但他们会因为亲族、同乡乃至邻里的反目而动摇。当他们看到大量同伴站到了对立面,而更多秭归百姓为之呼喊助威的时候,很难始终保持斗志,何况坞堡的大门已经被突破了呢。
县兵们涌入坞堡里,大喊着“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或者“跪地弃械不杀!”之类的口号,继续向纵深冲杀。
而文氏宗族的核心人物且战且退,往坞堡内部的一处碉楼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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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远举步向内。他看到道路沿线有断折的刀剑和喷洒的血迹,显然殊死的抵抗一直在延续。他看到被撞开的某处门洞侧面,有个年轻人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邓敬?我记得你。此前我到秭归的时候,你随同礼送了益州来人出境,因为办事得力,所以升任秭归县门下游徼。”雷远在他身边略停步。
在向朗整理出的罪人名单里,这年轻人不曾列名。有人还在被审问过程中提起,邓敬坚决反对宗族如此行事,因此遭到族规责罚,是邓氏宗族中少有的清醒之人。
但邓敬却参与了对县兵的抵抗。抵抗的结果,是他的左腿从大腿根处被劈断了。鲜血从巨大而狰狞的伤口中一股一股地涌出来,染红了丈许方圆的地面,以至于当雷远脚步踏在地面的时候,有些黏滑之感。这样的伤,这样的失血,他死定了。
“愧……愧对将军的提拔。我……我……”大量失血使邓敬的神志完全模糊,他喃喃说着话,也不知道究竟认没认出雷远:“可惜覆巢之下……之下……”
他渐渐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雷远探手替他阖上双眼。
“将军,适才厮杀得激烈,没注意到此人……是不是有什么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