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如今在玄德公阵营中的地位,功勋和实力是足够了。所欠缺的,一是资历,二是资历所延伸出的、与玄德公的亲厚关系。偏偏这两项乃是麋氏最长。
雷远如果穷究下去,仿佛以己之短击麋氏之长。站在马忠的立场,实在不希望雷远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雷远先是微微颔首。
过了一会儿,他又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在夷道铁场搜出的证据总是确凿,此事左右与麋氏脱不了干系。况且,麋氏趁我在蜀中征战,暗中谋求宜都太守之位,又勾连本郡乡豪为非作歹……我若不稍作回应,只怕日后荆州同僚都以为我可欺。”
马忠瞪大眼睛看着雷远,忽然笑了起来:“将军,我隐约觉得,你就是有意与麋氏为难。”
雷远吃了一惊,旋即哈哈大笑:“何以见得?”
马忠欠身道:“将军处置秭归文氏时,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所以只以三十骑底定一大县。麋氏的势力十倍、百倍于文氏,将军却足足用了六天才从秭归赶到夷陵。这六天里,我在夷陵又见到好几名为将军急递书信的使者……我以为,必然有所图谋。”
雷远继续大笑。
笑声中,他直起身子,拍了拍马忠的肩膀:“德信,早些休息吧,我也要睡了。这些事既无头绪,不如到了江陵再看端倪!”
次日骑队继续向东。因为沿途道路多已经过修缮,行路甚速,他们赶在入夜之前抵达江陵。
此时夕阳余晖尚未落尽,阳光透过西面的薄云,洒落在城头,仿佛给青黑色的起伏墙体镀上了淡淡金光。
江陵城的格局,与雷远上次来时,已经大不相同了。
原本此地城墙宽阔绵长,而城中的百姓稍显稀疏,许多地方都有废弃的宅院屋宇。有些原本堂皇的建筑物已塌毁了,旧址周边四处长满荆棘和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