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侯之兵锋自然锐利。只是,岂不闻,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
孙权勃然斥道:“你是在诅咒我此行将败?”
“不敢诅咒将军。可惜此来江淮,未见率义以正天下的壮举,却只见到如狼似虎般地侵掠百姓的暴行。吴侯,我深知曹操暴虐,江东若想在这上头与曹公一较高下,怕不那么容易。”
他的言下之意是,原本曹、孙两家兵力就有多寡,正该施恩收揽民心,方能与敌对抗。如果效法曹军的凶横作派,那怎能在江淮长久立足呢?
孙权默然片刻,挥了挥手,召来一名部属:“传令诸军,莫要滥杀。”
雷远知道,这已经是孙权做出的极大让步,再不能要求更多了。他下马行礼,诚恳地道:“多谢孙将军!”
孙权却不下马,围绕在雷远身边,手持刀剑虎视眈眈的将校们也不退开。
明明城中纷扰渐熄,大部分将士们都听从了吴侯的意旨,不再杀戮,吴侯身边的气氛却愈来愈紧张压抑。
“续之对江淮之人如此加意关照,我甚欣慰。却不知,在言辞以外,你还愿做些实际的事么?”
“全赖孙将军宽宏,遂使黔首稍少刀兵侵害之灾。”雷远丝毫不惧,微微笑道:“此来江淮,本为支援。孙将军但有所命,我自当遵嘱奉行。”
“好!”孙权目光炯炯,盯着雷远道:“皖城既下,接着我就要挥军合肥。上次攻合肥时,正是庐江雷氏负责在六安、灊山沿线拒止曹军。此番便请续之所部辛苦一趟,再往灊山大营一行罢!”
再往灊山大营?
孙权此言一出,跟在雷远较后方的李贞登时面色一变。
吴侯说得轻松。此前淮南豪右联盟在灊山时,前后动用上万兵力,为吴侯遮蔽来自东面的曹军主力,结果豪右们损失惨重,不得不翻越灊山,弃甲而逃。途中被曹军追击,经历了不知多少惨烈情形。全靠了玄德公派遣精锐的白毦兵千里救援,才勉强得一生路。
如今吴侯又要雷远越过灊山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