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肃然道:“是。”
他退到船舱一角,当场作书。
自从前年两军在公安和巴丘等地爆发战斗以后,孙刘联盟的互信就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此番出兵,双方各自派遣重将支援,某种角度也有人质的意思。吴侯遣出吕岱,结果玄德公以为不足,还刻意留下鲁子敬随军,摆明了是担心雷续之在江东的安全。
这一来,如果吴侯想要对雷远做些什么,成都那边的反应尚且不提,江东诸将难免担心鲁肃、吕岱的安全,以为吴侯凉薄。
但吴侯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只要暴怒就可以了。
毕竟世人皆知吴侯气盛,他容不得客将当面羞辱,乃是理所当然。三十岁的江东雄主一旦怒火冲头,下什么令、作什么决定都有可能,谁也拦不住。无论结果如何,都怪不得吴侯,只能怪那雷续之自己口无遮拦。
这就是吴侯总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了。
他有时候城府深沉,有时候暴烈急躁,有时候恢弘大度,有时候锱铢必较。无论敌人或臣属,都只能从各种零散而彼此矛盾的事迹中拼凑吴侯的真实想法。但吴侯究竟是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
近年来,诸葛瑾愈来愈觉得主君行事带着鲜明的申韩学说意味,愈来愈难以把握、高深莫测。他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哪怕诸葛瑾站在井口探望,也看不清井底究竟有些什么。
说来真是奇怪,孙讨虏、孙讨逆都是慷慨激烈、直率开朗的性子,为什么孙车骑却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