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稍稍放缓些行军速度。”夏侯惇道:“如果贼军在这里试图伏击,让于禁的部队先威胁到灊县,我们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小些。”
“如果确如灊县使者所说,贼军去了六安,而江东援军又到灊县呢?”
夏侯惇嗤笑一声:“六安和灊县,哪个更重要?”
“自然是六安。”
“所以就算有江东援军,其大部必然会攻打六安。灊县这里,至多放一支偏师。我这里有五千精锐,难道拿不下江东的猴子?”
“这可就难说的很……”部将心里继续犹疑,口头只道:“将军所言有理。我们稍慢些,也无妨。若晚间赶到灊县时,正撞着江东人马,就杀他们一个屁滚尿流。”
“哈哈,最好如此。”夏侯惇道:“传令吧,让将士们稍微歇歇。”
他的军令一下,原本向前的骑队忽然止步。将士们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活动僵硬的双腿,几名将校向灊山方向连说带比划,像是要安排战马吃草。
通常来说,战马吃的是粟米或者豆料,平时每日两斗,战时更多。但马肚子是出名的存不住粮食,哪怕吃得再饱,一旦背负着骑士奔走,就很容易虚耗。所以稍稍得空,将校们立刻把马匹放出去,抓紧时间吃草饮水。
这情形使得吴班和雷铜脸色惨白。
吃草!他们居然放马来吃草!
道路附近有几处草场里,还埋伏着我们的人哪!万一……万一哪匹马往乱草丛生的地方跑得远了,保不准能踩出一串益州战士来!现在可不是曹军即将渡河的时候,将近五千的曹军精锐骑兵全都在这段路上,他们再怎么调动不灵,也足够把自家这两千不到的步卒碾得粉碎!
吴班反手就去拔刀,如果迟早要被发现,那还不如趁着敌军无备,来一个鱼死网破。
而雷铜猛探手,按住了吴班的手背。
“不能动!”他压低嗓音:“将军未曾发令,我们不能动!”
吴班同样压低嗓音,却压不住怒意:“如果曹军先发现我们,那我们可就死定啦!”
雷铜默然半晌:“当日玄德公入益州,我们都是慑于荆州军威,才不得不束手请降。老实说,此后我常常担忧主公厚此薄彼,对我们益州降众不能一视同仁。然而后来主公对我们公平任用,从无半点歧视。续之将军也确实把我们当做可信赖的力量,才给我们这样重大的任务!”
他注视身后的若干将校,沉声道:“此刻局势微妙,诸位应该都看在眼里。军令既下,岂能半途变动?就算事有不谐……就算事有不谐,续之将军的计划可以被曹军撞破,却绝不能因为我们的急躁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