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和他的部下们从荆棘地里绕出来以后,为了避免再度踏进陷马坑,他们换了个方向,沿着靠近坞壁的堑壕奔突。
当他们奔到近处时,堑壕内忽然有数百人纵身跃起。
谁能想到敌人竟会如此阴险?这一环扣一环的,是打定了主意暗算,就是不想好好打一仗吗?
短短片刻里,骑兵们从冲刺,到勒马转向,再转向,再冲刺,变得太多太快了。他们再怎么训练有素,队列业已混乱,马匹业已疲累急躁。何况此时侧翼受袭,促不及备,曹军实在难以应对。
而曹休顾不得指挥作战。他只听一声暴雷也似的厉喝,就连马蹄踏地的隆隆声响都被压了下去。同时,一道闪亮的刀光向曹休头顶直落而下。
这刀光耀眼之极,仿佛闪着金属光泽的瀑布席卷而下。
曹休躲无可躲,咬牙举起手中的缳首刀奋力格挡。
只听一声闷响,缳首刀迸裂了老大的缺口,而那持刀敌将再度进逼,手中那一柄厚背阔刃的短刀纵横飞舞,每一刀都不离曹休的要害!
曹休拼命招架,止不住地连连后退。
而原本的盾阵趁机打开,盾阵中的将士们大呼冲出,向着曹休所在的方向一拥而上。他们像流水涌过乱石滩那样,鏖战于混乱失措的曹军铁骑之间,将一个个骁勇的甲士拖下马来,乱刀砍死。这种近距离的绞杀使得曹军骑兵根本无法整顿,反而愈来愈乱。
远处的轻骑兜转回来,呼喝着助战。但因为双方纠缠在一处,他们又不敢放箭,只能接近战团,白刃相搏。
最终曹军开始主动的后退,他们宁愿付出战斗伤亡,也要脱身,只求与敌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曹休的环首刀断了,他的兜鍪也被砍了一刀,发髻从兜鍪的破口处蓬散出来,兼之满头的大汗,看起来极其狼狈。好在他退得极快,有甲士簇拥,倒已没有性命之危。
而石柳死在了适才的急退过程中。
曹休看到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趴在十余丈外的地面,脖子奇怪地扭曲着。他只剩下了半个脑袋,像个肮脏而破碎的酒樽,由内向外不停地涌着血。石柳的两名扈从背对背地坐着站死了。一人的头颈里嵌着长刀,大概是砍得深了拔不出来。还有一人肚腹尽破,绿色和淡黄色的内脏慢慢流淌出来,堆积在身前。
还有更多的人战死,不会少于一百,可能更多些。这折损实在太大,士气也彻底低沉下去,哪怕曹公责怪,这一仗是真打不下去了。
曹休咬牙问道:“贼将是谁?可是庐江雷远么?”
敌阵中那名持枪之将睨视曹休,并不答话。
而适才挥刀猛进,砍碎曹休兜鍪的年轻人厉声道:“我乃庐江丁奉是也!今日让你们见识见识丁爷爷的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