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重地,曹公难道竟不防备?”众将尚在激动,阎圃忽问。
众将一愣。
雷远慢吞吞地道:“或许有防备,或许没有。”
曹操无疑是此世间精通用兵的大行家之一。雷远前世看些闲书,记得书中有谁说,曹操平生最好断人粮道,所以对自家的军粮必然看顾得紧密。所以若在两军对峙时,雷远便是发了失心疯,也不敢去碰曹军的粮道。
“只是,葛陵那边……”雷远继续用剑柄敲打舆图:“葛陵那边,乃属屯田系统,由典农中郎将、绥集都尉、典农校尉、屯田校尉等官负责,中郎将和校尉等自有军兵、属官,与邺下兵马并非同一体系。此番曹军铁骑长驱,一应需求,必定沿途征发解决。他们要征发屯田区的粮秣物资,自然一封军令即可,就算派人去驻扎还会派驻兵力……但要将之统合守备,我以为,不是一日之功。”
这几日里,雷远的侧脸显得比往日瘦了一些,颧骨突出得厉害,在烛火的闪耀下,眼窝也有些深。这使得他的神情格外冷峻,而眼神则凶恶得像是某种即将扑食的猛兽。
“我们面对的是曹孟德!还指望有什么样的机会?这就足够了!”他环视众人,沉声道:“这其间既有空子可钻,我们就对准这空子,狠狠地一刀搠进去,搠他个肠穿肚烂、鲜血横流!反正已到绝境,就算此计不成,难道还会比现在更艰难么?”
雷远平日想法细密周全,言辞举措和和气,像个文人。真到了关键时刻,比谁都敢下决心,比谁都敢玩命斗狠。他既这般说来,众将无不知他下了拼死一搏的决心。
当下再无人发出异议,立即点兵。除了阎圃之类的文官和少量武人前往安丰催促南下,其余众将全数行动。
蓼县周围的军营当即封锁,随即隆隆鼓声响起。不过半个时辰,吴班、雷铜、邓铜、任晖等将所属的骑兵、跟随雷远行动的马岱所属凉州骑士、雷远本人的扈从骑士尽数取齐,当即出发。
此前击败夏侯惇时缴获的战马虽多,雷远能够骑马作战的士卒却少。此番又是长途偷袭,须得特选骑术出众的好手,所以这支兵的数量并不多,一千骑出头。
月落日升,天光由黯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