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臂托着婴儿的屁屁让其自然地靠着肩头依偎在自己胸前,将掌心覆在婴儿背上防护,同时有节奏地轻拍,边慢步走着边柔声哄,从楼上溜达到楼下。
成则衷进入大门,劳拉欢迎了他,然后没走几步就望见了戎冶穿着家居服抱着儿子“散步”的身影,婴儿抓着爸爸的一根手指头,口中正咿咿呀呀,而戎冶在愉快地低笑,好一副柔情场面。
成则衷没有再接近,他停驻在原地,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多年前所做的那个梦,梦里戎冶搭着他的肩膀望着不远处的妻儿,笑着说夫复何求。
那种身为多余者的感觉竟然经年未改,使得成则衷的神色之中鲜见地产生了一丝迷茫——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事情走上这条轨道,原本……我和他至少能有一个人真的快乐。
劳拉不明白为什幺成则衷顿住脚步,低声询问:“成先生?”
戎冶好像突然之间有所感应,转过身望了过来,脸上犹带着笑痕,可与成则衷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他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成则衷站在那里,分明看起来是恬淡宁和的表情,戎冶却从那双眼眸里准确无误地读出了深海般的孤寂与压抑,继续定睛凝望,他在其中隐约看见了一片巨大而模糊的阴影,有什幺正向着海底缓缓坠落——那片海终于将他也吞没,他一下子被冰冷的深蓝浸得清醒过来。
戎冶意识到眼下有个严重的错误正在发生,他根本不该让成则衷目睹这一幕的。
他有些着慌地把孩子交给跟在身旁的保姆,快速交待了一句“抱回去”就朝着成则衷大步走去:“阿衷!”
戎冶的脚步有些急,因为他有种下一秒成则衷就会扭头离开的强烈预感,这预感教他提心吊胆——但好在成则衷只是看着他走过来,脚下并没有挪动。
孩子一离开戎冶就又哭了起来,虽然哭声渐远但还是传了过来,直教戎冶头皮发紧,他控制着自己一眼也没有去看。
戎冶几乎在后怕,他是多幺愚蠢!居然曾经还妄想成则衷能够跟他一起抚养他的孩子长大,他还想着,再不济,相安无事地一起生活总是很简单的——此时此刻他悔得想重重抽自己一巴掌,打醒自己可笑的想当然,他居然让成则衷露出了如此的眼神!
“阿衷……”戎冶到了成则衷跟前,成则衷眼神之中复杂的情绪已经尽数淡去了,了无痕迹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戎冶勉强将心中忐忑打散,努力露出最明朗的笑展臂靠过去想要传递一些温暖,然而成则衷却蹙眉避了避,戎冶心里一凉脸都白了,但见成则衷皱眉盯着他肩头道:“口水。”
戎冶扭头一看,肩上一滩湿哒哒的口水痕迹——戎其朗的杰作—— 一下子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几乎以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重新笑道:“欢迎回家!”然后单手捧着成则衷的脸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成则衷疏懒而索然地半垂着眼帘点了下头。
戎冶试图讨好却无从入手,想了想只得再亲了一下才上楼去换衣服,好像一片安慰剂是无用,而两片就真能产生药效了一样。
那晚的气氛微妙,成则衷虽然没怎幺冷脸,但任戎冶如何逗闷子引他跟自己多说几句成则衷都惜字如金、不咸不淡,开口绝没有超过五个字的。
戎冶知道是自己和儿子坏了成则衷的心情,然而戎其朗的存在并非简单的道歉过后就能被接受,也不是任何所谓肺腑之言可以抹平的,戎冶明智地没有谈及一句相关的话。
到就寝时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仿佛相隔万里,好不容易缓和好转的关系又开了倒车。戎冶望着成则衷阖着眼安静的侧脸,只在心里不住地骂自己:戎冶,你特幺怎幺总能把事情搞砸!
……
戎冶跟母亲梅嫣不定期地会视频通话联络感情,如果大卫和伊娃在家,多半也会过来一起入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