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与姨妈就来到医院，不出意料，单纯笔和沈怀风已经消失，连病历存根都不见，仿佛医院就根本没有来过一位叫单纯笔的伤者，打电话问商主任，他告诉我们，单纯笔连夜就被人接走了。</p>
姨妈果决，随即让严笛开车过来，把楚蕙，秋雨晴，王怡接回碧云山庄，并嘱咐严笛安排工人将寿仙居的地下室修建一个恒温的产房，所有的医疗器械，药品血浆随后购置，俨然要把寿仙居的地下室建成一个简易小医院。三个大肚婆虽然受点小折腾，但都满心欢喜，医院特护病房的条件再好，也好不过家里。</p>
姨妈还亲自与院长一起找到几位产科医生，确定她们每天至少有两位随时在医院待命，一经派遣，就会长驻碧云山庄照顾产妇，直到孩子安全分娩，我随后还让陶陶把路小风转到特护病房，所有的医疗开支全部由公司支付。</p>
“非常时期，我们得要处处小心，在上宁，乔羽的势力太过庞大，与其分散保护，不如把大家集中在一起。”</p>
遥望载有三位大肚婆远去的奔驰车，姨妈不忘叮嘱我。</p>
“妈英明神武，考虑周全。”</p>
我垂首在姨妈身边毕恭毕敬，心里尤其对姨妈的果决佩服，昨晚的决策，今天就实施，很少有拖泥带水。</p>
姨妈瞪了我一眼：“你少嘴上抹油，昨晚你惦记着楚蕙她们，我才有这个主意，你这段时间没事就待在山庄里，多阅读一些为官仕途的书籍，自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要想将来有更大发展，就首先从修身开始，女人和资本你都有了，等孩子出生，你更没有后顾之忧。”</p>
我朝姨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儿子知道母亲的苦心，绝不辜负母亲的拳拳之心。”</p>
心里却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只需做好前两样，就善莫大焉，至于治国平天下，还是留给我的儿女去完成吧。</p>
“哼。”</p>
姨妈露出慈祥的目光。</p>
“妈，昨晚……”</p>
我却避开姨妈的目光，注视她今日的长裙打扮，只要姨妈穿裙子，我就觉得她打扮了，很好看，很性感，因为她有完美的身体曲线以及浑圆肥臀，熟女的韵味不一定就是成熟的女人就有，而是浸淫在骨子里的美色随着年纪的增长堆积而成，叫一个村妇打扮成贵妇，她也不会有一丝半点的熟女韵味。</p>
姨妈隽永兰蕙，知我的意思，脸上微红，啐了我一口：“照顾好你的女人就行。”</p>
我苦笑，这会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自讨没趣，赶紧屁颠屁颠跑到路边，挥手招停出租车。</p>
没想一辆银黑保时捷快速而至，正好停在姨妈面前，郭泳娴从车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兴冲冲喊：“妈。”</p>
我跑了过来，意外发现郭泳娴停好车子后，从车上扶下一位老态龙钟，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推掉郭泳娴的手，示意自己能走，来到姨妈跟前，老人两眼放光，盯着姨妈细看。姨妈并不十分在意老人过份的举止，在她的眼中，老人和普通男人一样，不管年纪多大，只要见到美女都会两眼放光。</p>
“泳娴，你不在公司来医院做什么？”</p>
姨妈劈头劈脑就问，她本母仪天下，如今又迅速蜕变，看起来比郭泳娴还年轻，旁人不知，见一个年长的女人管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叫妈，这有点不伦不类。</p>
郭泳娴一身蓝黑制服着装，美艳端庄，心中对姨妈敬畏，却也显得落落大方：“中翰叫我找个人，我找到了，就带来了。”</p>
拧身一指，跟我介绍道：“这位是路大爷，道路的路……”</p>
姨妈这才翻眼看向老人，那仪态，那表情，那眼神真的凛然雍容，貌绝倾城，看得我砰然心动，意外的是，姨妈看了看老人，竟然露出惊讶之色，似乎在回忆，老人笑呵呵问：“小姑娘，你还认得我吗？”</p>
姨妈张张嘴，猛喘两口气，一声惊呼：“老大爷，真是您呀，您应该很高寿了。”</p>
老人更乐了，大笑：“差六岁，就一百了，嗬嗬。”</p>
声音洪亮，竟是中气十足。</p>
姨妈惊喜道：“差不多三十年了，那时候我就喊您老大爷，没想到今个还能见着您，你身子可好吗？”</p>
我暗暗吃惊，姨妈一般不会喜形于色，更不会七情上脸，今天她是怎么了，这老人是谁？跟姨妈有什么关系？我狐疑着，与一旁的郭泳娴面面相觑，她也不知道姨妈会认识这个老人。</p>
“每天早中晚各一碗饭。”</p>
老人颇为得意，他这年纪一日三餐都正常的话，绝对是福气。</p>
“时间过得真快。”</p>
姨妈感叹，目光一扫过来，问：“泳娴，中翰，这是怎么回事？”</p>
我一脸茫然，郭泳娴忙解释：“妈，路大爷可是了不起的老中医，中翰每天喝的药就是这位路大爷开的方子，很多味药世面上根本找不到了，我还得经常找路大爷买。”</p>
我一听，惊喜交加，赶紧上前道谢致礼：“哎哟，谢谢路大爷，我就是李中翰，现在天天喝您药。”</p>
老人笑眯眯地看了我两眼，主动伸手过来：“小伙子，把手给我。”</p>
我一看就明白是老人想替我把脉，既然药是老人开的，就想听听老人意见，把右手伸过去，老人五指如爪，枯瘦却有力，只用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头就把我的手抓稳，仔细把脉起来，我朝姨妈和郭泳娴看去，她们也一脸惊奇，片刻，老人道：“舌头伸出来瞧瞧。”</p>
我也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嘴吐舌，老人点点头，脸色渐渐凝重，我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有什么疑难杂症吧。老人并不吭声，依然抓住我手腕，突然，一股强大的内劲从老人的五指传来，我大吃一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老头竟然有如此强劲的指力，没有太多考虑，我下意识默念三十六字诀，运起内劲抗衡，谁知老人又迅速撤掉指力，放开我的右手，一双慈目竟然湿润了。</p>
“怎么了？”</p>
我傻在当场，不知放生了什么事情。</p>
老人瑟瑟发抖，急得郭泳娴上前搀扶。老人轻轻推开郭泳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p>
“路大爷，怎么了？”</p>
我问。</p>
“小伙子……”</p>
老人看了看姨妈，又看了看郭泳娴，欲言又止。</p>
我看出老人有难言之隐，赶紧安慰：“老大爷，有话您直说，这位是我……姨妈，从小把我养大，比亲妈还亲，这位是我老婆，都不是外人。”</p>
听我这么一介绍，老人脸色稍缓，点点头，关切道：“你脉象很奇特，按理说吃了我的药，会生精培阳，固本培元，但脉象如此深厚……简直不可思议。”</p>
我对医学的名词不太了解，老人的话，我似懂非懂，他打量一下我的面相，接着道：“你的太阳穴已经凹陷，凹陷得很明显，不知是不是练了什么内功？”</p>
这下不止我震惊，连姨妈也紧张起来，我猛点头，大方承认：“大爷好厉害的眼神，我确实练了一种内功，却不知道叫啥名字，更不知道是不是内功。”</p>
老人一听，两眼再放光：“哦，你简单说说看。”</p>
我干咳一声，说道：“就是有一个口诀，默念之后，吐息很舒服，全身都是劲，几乎不用睡觉，困了累了，只需默念口诀，吐息内气，很快就精神。”</p>
老人更兴奋，急问：“口诀？多少个字？”</p>
“这……”</p>
我打住了，心道，莫不是这老头想套我的话，朝姨妈看去，她也蹙着柳眉，大概心思与我一样。</p>
都说人老成精，我只不过停顿一下与姨妈交流眼神，老人就看出我的心思，他略带神秘，又笑眯眯问：“是不是三十六个字？”</p>
“老大爷，你懂？”</p>
我与姨妈悚然变色，这么久时间里，我虽然自傲身怀强悍内功，但内功来历不明，不知所名，一颗心总虚着，这回听到老人能答出，我的感觉犹如在黑夜遇到明灯，沙漠见到绿洲一样亢奋。</p>
老人从我惊呼中知道说对了，他惊喜道：“我说口诀的后八个字，你看对不对。”</p>
我猛点头，老人缓缓念道：“髓海长足，九九归一。”</p>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姨妈一定是觉得事关重大，见在我们在路边不好说话，急忙上前来说：“路大爷，您别站着，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p>
老人满脸喜笑，像个孩子似的：“不碍事，不碍事，今天来是郭妹子说有个故人想见我，老朽不知是什么故人，就跟郭妹子来瞧瞧，没想到是小姑娘，嗬嗬。”</p>
轮到姨妈糊涂了，我哈哈大笑，解释道：“路大爷，您搞错了，要见你的故人不是我姨妈，是……”</p>
话到这里，我竟不知道如何解释。</p>
“哦，是谁？”</p>
老人很意外。</p>
情急之下，我又给樊约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到哪里了。挂掉电话，我恭敬地搀扶住老人，神秘道：“路大爷，您的故人就快到了，您先随我来。”</p>
老人笑咪咪点头应允，不像推掉郭泳娴那样推掉我，而是任凭我搀扶着走进医院。姨妈与郭泳娴跟随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进了电梯，一路直达特护病房，陶陶与众小护士见我和姨妈去而复返，都很惊诧，纷纷过来打招呼，我示意护士带我们去路小风的病房，进了病房，一眼看见路小风躺在病床上，身上的插管电线数不胜数。</p>
我朝病床上一指，对老人道：“他也姓路，叫路小风。”</p>
老人依然不明白，我不急着解释，而是搀扶老人在病房的沙发坐下，姨妈与郭泳娴也依次坐下，我笑道：“路大爷，您的故人马上就到。”</p>
老人在思索着，嘴上不停嘀咕：“跟我同姓，难道……是他们？”</p>
我趁这个机会走出病房，再给樊约拨了一电话，叮嘱她开车安全，她告诉我，已经进入高速路，行动之快，车速之快令我惊讶。挂掉电话回到病房，小护士已端上四杯矿泉水，真是服务周到。</p>
姨妈有点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直奔话题：“路大爷，您跟我们说说这三十六字诀的来历好吗。”</p>
老人微笑点头，我赶紧落座他身旁，竖耳倾听，老人缓缓道：“这功夫世间少有，原本是皇帝强身健体的功夫，叫“九龙甲”为龙甲护身之意，属于御用内功，很少流传江湖。我上祖辈都是守墓人，属于皇帝的远支，也知这门功夫，就一直传下来，老朽虽懂，但天资愚钝，估计远不及这位小伙子的三分之一。”</p>
老人一边说，一边朝我露出赞赏之色：“就不知道小伙子是如何练得这门内功。”</p>
我尴尬不已，既不知如何解释，也不想乱说一通骗老人，只能尴尬赔笑。</p>
“女人能练么？”</p>
姨妈很默契地打圆场，为我解围。</p>
老人道：“相传这门内功几百年前还有一位公主曾经练过，所以，女人练习应该无碍，一般来说，皇帝使用的东西大多中规中矩，纯正天和，很少有偏门的功夫。”</p>
语锋一转，接着说：“当然，老朽开给这小伙子的药也是御用方子，不过就只适合男人，女人可不能喝。”</p>
“晓得，晓得，老大爷你还记得吗，当初我还问您要过草药。”</p>
姨妈心宽了，这事对她来说格外重要，她能美丽蜕变，最大的原因就是跟我一起练习这所谓的“九龙甲”内功，如果女人忌讳练习，那绝对是灾难，幸亏老人说女人也可以练习。我心中嘀咕，不知几百年前那位公共是不是武功高强，又美丽绝伦呢？</p>
“记得，那好像是安胎……”</p>
老头话一出口，已觉说漏了嘴，忙打住：“嗬嗬，老朽糊涂了。”</p>
姨妈柳眉一挑，对身边的郭泳娴道：“泳娴，车子停在路边影响不好，你先回公司吧，工作重要。”</p>
郭泳娴自然能看出姨妈想支开她，她站起来，微笑道：“那我先告辞了，路大爷，过两天我还要去你家买药。”</p>
老人和颜悦色道：“好说好说，你慢走，哎哟，这妹子开的小车太摩登了。”</p>
郭泳娴莞尔，又跟我和姨妈逐一告别才径直离去。此时病房里就只剩四人，除了老人，姨妈以及我之外，还有躺在病床上的路小风，听护士说，路小风已经渡过危险期。</p>
“大爷，我不想瞒你，只因家境特殊，刚才才隐瞒一件事。”</p>
姨妈突然变得异常伤感，干练之色荡然无存。</p>
“啥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