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法·泥鳅地狱</p>
1</p>
这是一段令人销魂的时光。</p>
将军义熙的双眼似醺若醉。</p>
人类对于“好色”的刺激是有限度的。但这并非指的是本能的满足，人类对于“欲”的渴求与活动的根源，是永无止境的，因为他不受任何的约束，也没有时间的限制，以他的身份地位，可以居高临下地控制一切，永无饱食倦怠之日。</p>
义熙自从由母亲富子严厉的手中逃出之后，他就像一只航向大海的疯狂扁舟。</p>
也许他有了太多的自由！身为室町将军，其权威在江南而言，可谓横行一世，不论是如何的天下绝色，无论是别人的妻女，只要他一声令下，无不手到擒来的。酒池肉林的欲爱，终于使他的体力不支，渐渐感到疲倦了。</p>
也许他一向顺应情欲所带来的相对刺激吧！好色是他的天性啊！</p>
现在，出现在他眼帘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一个意图反叛的傀儡（编按．忍术门派名称）女忍者，被甲贺忍者用一种独特的手法，牢牢捆绑着。</p>
义熙的心中沸腾着高度的愉悦。这不仅是好色而已，在更深的底层中，偷偷地感到一种嗜虐的快意。</p>
（——这道美味，要怎么烹调才好呢？）</p>
残酷的念头在他脑中回旋着，这令他感到兴味十足。</p>
女人名字叫于褔，她那白色赤裸的胴体——鲜红的唇角，染上今人触目心惊的血迹，口中并且不住地发出悲愤的呻吟。义熙只要一想到她因不堪凌辱所呈现的痛楚表情，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就要跟着沸腾起来了。他心慌得越来越快，仿佛擂鼓一般。</p>
（我是要烤她呢？煎她呢？还是……）</p>
甚至这种犹豫，都是至高无上的享受。</p>
他一面想着，一面呷了一口酒，含在嘴里。</p>
（不要太得意啦……）</p>
突然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阻断了他的思绪。</p>
（你把审问她的权利，交给我们吧！）</p>
“你说什么……你是忍者吗？”</p>
义熙惊慌地环顾四周，桐壶中的蜘蛛正悄悄地、慢慢地爬行着，一起一伏地。</p>
（原来你也养了蜘蛛啊！）</p>
“这讨厌的东西，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有时我不叫它，居然也会偷偷跑出来，下次我要特别注意。”</p>
（你还是把她交给我们吧！我们审问的方法是无人可抵挡。）</p>
“审问？”他第一次注意到——“我没说要审问她呀！”</p>
（你心中所想之事，我们早已了若指掌。）</p>
“唔……你们真是无孔不入。”</p>
真叫人胆颤心惊！</p>
（曾经修行过忍术的忍者，对于任何刑罚的对象，都有独到的方式，无论是女子、孩童、壮年，我们的方式绝对足以让你们大开眼界。）</p>
“哦……”</p>
也许是吧。</p>
义熙一想到要将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加以刑求，不觉地满心兴奋，难以抑止。</p>
不管交给谁都是一样吧，只要能达到刑求的目的。</p>
“——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如何处置她呢？”</p>
（我自有办法……）</p>
“听说忍术千奇百怪，我想你们的刑求方式也大有可观……。”</p>
（不错……）</p>
“我喜欢凌辱她。”</p>
（……）</p>
“自古至今，古人留下来的各种刑求方式多不胜举，在大宝律令中，只有笞杖之法，简直是枯燥之至，在二十日中，拷打三次，每次笞打超过两百次，这些都只是雕虫小技而已。”</p>
“那么尊驾的意思是——”</p>
“在播磨的风土记中，仁德天皇最喜用水刑，这些事在保元物语中也有记载。至于太平记中，甚至有水火之刑共同使用的例子。”</p>
“真是惊人啊！你是由那一个高人处学来这些本领？”</p>
“哈哈哈哈！这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在唐朝还曾有过炮火之刑……。”</p>
（阁下想见识一下我们的特殊刑法吗？）</p>
蜘蛛丸（编按．说话之忍者的名字）悄悄地说。</p>
（我们所使用的方式，可能连大唐国、天竺也自叹弗如，为什么呢？你该知道那名女子，曾修习过忍术，身上所持有的耐力高过常人数倍。）</p>
“唔，我明白。”</p>
（好了，我去办了。）</p>
他微微作揖，欲转身而去。</p>
“等一下！如果你想用酷刑，不妨分两次进行，要是一下子就把那个白晰动人的肌肤给烧坏了，可就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倒不如慢慢地用手来折磨她，可以炙她的肌肤，点燃她的柔发……”</p>
（阁下就不必再挂心此事了。）</p>
蜘蛛丸微微一笑，他对义熙的心意是再清楚也不过了。</p>
美女于褔被拖入庭院中，她的双手被反绑于后，颈边锁着一条铁炼，蜘蛛丝缠绕着她全身，令她的躯体麻痹，无法动弹。现在的于褔丝毫不见傀儡女忍者的功力，她已内力全失了。</p>
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虚弱的裸体无助地斜倚着，眼神涣散而无光釆。</p>
然而这般娇弱乏力的佣懒姿态，却更一步挑起义熙的嗜虐癖。颈上的铁炼垂在她雪白诱人的酥胸，狼狈中另有一番凄美。</p>
“喂……”</p>
蜘蛛丸喝着，用手拧着她高耸的乳房。</p>
“从实招来！到底傀儡忍者共有多少人？首领是谁？快说出来，不可有一句谎言。”</p>
“——我不知道……”</p>
“不要告诉我，你忘了！”</p>
“现在想起来了吗？”</p>
这是一间华美如宫殿的屋子，酒池肉林，极尽人间奢华之事。</p>
“来人！将她送到泉殿去。”</p>
蜘蛛丸一面吩咐下人，诡秘的脸上出现一抹残酷的笑意。</p>
“准备好一切应用之物。”</p>
泉殿的正中央，挖了一个小小的池泉。其中小桥流水、假山瀑布，布置得栩栩如生，清澄的流水明澈见底，耳边不断传来哗哗的水声。</p>
蜘蛛丸凝挸着池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p>
“你进去吧！”</p>
他催促着眼前这个裸艳的女子。</p>
“……”</p>
于褔迟疑半晌，用一双怯怯的迷蒙双眼望着身边的蜘蛛丸。</p>
“我叫你进去。”</p>
蜘蛛丸的目光锐利似剑，发生一种不容拒绝、狰狞的、凶恶的光芒。</p>
“——好冷呀！”</p>
“哈哈哈，你身为阶下囚，还想贪图享受吗？”</p>
蓦然地，蜘蛛丸弯下腰来。</p>
“进去吧！”</p>
他用一双粗糙的大手，将女子推进池泉之中。水不深，只及女子的腰部。</p>
于褔裸露的肌肤，泡在透澈明净的水中，经过艳阳照射，反射出一种无与伦比晶莹的光辉。义熙睁大著双眼，凝挸眼前不可思议的奇异美景。</p>
（真可惜……）</p>
他低低地思索着。</p>
（到底，他打算怎么对付她呢？）</p>
义熙的体内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快感，他连一向不离手的酒杯都忘记了，只是出神地站起身来，走向池泉。</p>
“于褔！我再问你一次！到底首领的名字是什么？”</p>
“——我不知道。”</p>
“你可真是固执啊？不过没关系，我会叫你想起来的……这个水潭你还喜欢吗？嘿嘿，它可是与众不同的池泉哦！”</p>
蜘蛛丸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凛然的邪恶意味。</p>
池泉中的水潭，原是如此明净清澈，但是一旦接受人体的污秽，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混浊不堪了。</p>
突然间池泉中的水流，在瞬间由澄白而变为青黑，于福的白晰纤腰仿佛如插在一壶黑黑的恶沼中，看来令人为之悚然一惊。</p>
“啊——好可怕呀。”</p>
于褔的脸色也在刹那间转为青紫，一张粉脸吓得哆嗦。</p>
原来足以傲人的柔润肌肤，此刻竟然浸在青黑色的墨水中，怎不叫她仓皇失措？</p>
然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显然不止于吃惊而已。</p>
“啊……啊……啊……”</p>
她张开樱唇，无法克制地尖叫着，停停歇歇地，唇上血色全无。</p>
于褔裸裎的胴体随着尖叫声，而力挣向上。</p>
然而，由于喉头的铁炼深锁，令她无法伸直腰背，竟似动弹不得一般。</p>
只有在极端痛苦的时候，她才有办法扭动乏力的身躯。</p>
蜘蛛丸高大的身影站立在小桥之上，口中喃喃念着某种不知名的咒语。</p>
（快一点！快一点！）</p>
他一面念咒，一面不忘催促着。</p>
奇异的手势，令旁观的人睁大眼珠。</p>
（——退！水流退！）</p>
仿佛神迹一般，池泉中的水流竟然听从他的使唤。青黑色的污水居然慢慢慢慢地褪去了。</p>
“啊！这是……”</p>
义熙双眼瞠大，显然骇怕已极。</p>
过去池泉中终年不断地饲养着鲤或鲋鱼，在池的两边还留着装着饲料的小篑。</p>
没有水流，干涸的池子，鲤鱼可能就会瞬间死去。</p>
然而，真正让义熙和侍臣感到吃惊的是，池底的鲤鱼在刹那间消失了踪影。只有乌黑的、油亮的数千条泥鳅群集着。</p>
“哇，怎么会……”</p>
“什么时候变成了泥鳅池呢？”</p>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泥鳅……”</p>
不待思索，一旁的侍臣们纷纷发生奇异叫声，池中的情形看来叫人毛骨悚然。</p>
池中的泥鳅由底部两道入口不断涌入。</p>
它们拍打着底部仅存的余水，拼命钻动，似乎由于水量的不足而感觉苦痛。</p>
它们溅起的水花，使得池中的景象竟似沸腾一般。泥鳅越来越多了。现在千万条颤动的黑鳅，已经淹没整个池底了。</p>
原来那些锦色富贵的鲤鱼如鬼魅一般失去形踪，却幻化成数千万条黑色的怪物。这些青黑色的光皮动物，好似在显示它们独特的外貌，不停地滚动着。</p>
此时残存的余水都流尽了，所有的泥鳅全部挤入凹下的穴中，它们发狂般想吸取最后一点水份，互相交横地挣扎。</p>
纵然温暖的春阳，照得庭院热烘烘地发出灿亮的金光，但是对于泥鳅而言，却是最残酷的刽子手，因为水份一点一滴地蒸发了。</p>
可是，真正的受害者，还不是泥鳅群，反是身在其中的裸女于褔。</p>
一层又一层黑漆漆的泥鳅，在她那白晰诱人的下半身搓揉着、扭动着。</p>
它们如诅咒的魔手由她的脚心、膝盖、小腹乃至高耸的酥胸——舔着她凹下小巧的肚脐，及下半部的隐秘处，然后再涌至手臂弯曲的深凹……。泥鳅们并不是在嬉戏，它们已处于疯狂状态。它们发疯地寻找水源，在凹陷的穴中，在于福的胴体深处……。</p>
“啊……啊……啊……”</p>
黑黝黝的泥鳅不断在她身上摩擦着、回旋着，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在旁观看的人，莫不竖起汗毛。</p>
她无意识地扭动着身子，试图由这个泥鳅地狱中解脱出来，然而沉甸甸的铁锁，却叫她无法起身。</p>
她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扭动上身，银牙紧咬忍耐着这火烧般的痛苦。</p>
泥鳅舔在她的躯体上，像一条条黑缎的丝辫般。她坚挺的双峰，粉嫩的乳头，在春阳下剧烈摇幌着。</p>
“啊……我……不要……”</p>
这位傀儡女忍者，呼吸越来越急促了，最后只能张着口微弱的呻吟着。</p>
义熙的双眼中燃起烈火。</p>
好似有两道油水迅速地由他双眸中流出，他睁大著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池中的情景。</p>
随着情况的高潮，不时有轻微的气息，由他的鼻中哼出，这表示他已处在极端兴奋的状态中。</p>
对于义熙的嗜虐之癖，在场的每一个人莫不看得一清二楚。</p>
他对于苦闷的、痛苦的女体，表现出一种诡异的愉悦感。</p>
蜘蛛丸偷窥着将军的神情，脸上不禁浮出得意的笑容。</p>
（怎么样呀！将军，我们信乐蜘蛛的忍法如何？）</p>
他得意洋洋地说。</p>
也许蜘蛛丸本身，也受到苦闷裸女的巨大蛊惑吧！</p>
裸女的下半身因受不住那强烈的骚痒感，忍不住气喘连连起来。</p>
也许凡是女人都不喜欢这个游戏，然而却只有女体才能玩这种游戏，虽然男人也可以姑且一试，但是只有在女体中才能得到最佳的效果。</p>
女忍者体内的那份早已丧失的羞耻的感情，此刻又如深酡红般，回到她的脸上。</p>
如今这张俏生生的瓜子脸上，已染上丰润的桃红色，而且不断由两鬓，留出羞耻的汗液。</p>
这种“羞耻”的感觉，由于是人为因素所造成，所以她一直试图去强忍它。</p>
可是，最叫人无法忍受的，就是泥鳅的黏液质皮肤，在她的下半身及她的两腿之间所带来的压力，尤其是对一个年轻的女子而言，所带来的刺激感，是叫人无法言喻的。</p>
宛若一千个男子的舌头在她的下半身蠕动、亲吻，令她走入一个幻觉的世界中。</p>
原本因羞耻而晕红的肌肤，为了要忍受来自体内的那份苦闷，不由得慢慢变了颜色，由红润而逐渐苍白。</p>
就像是水湖褪尽一般，于福原本兴奋的眼睛在瞬间失去了光彩，红艳的双唇，只能吐出急而热的呼吸。</p>
喉上深锁的铁炼。紧紧地扣住她细白的粉颈，令她凸起的乳房，变得十分紧张，粉颈上浮凸着几条青筋。</p>
胸前两粒成熟的樱桃，正展现她们的无穷诱惑力。</p>
她芳唇半张，乌黑的双瞳，痴呆地望着半空，渐渐地她上半身的动作变得迟钝了，反而下半身的扭动却越来越激烈，左右地摇动，好似要与泥鳅打一场战争。</p>
终于于褔的眼光渐渐扩散，最后失神了，她好似死去了一般。</p>
失水的泥鳅，竟似疯狂一般，在于褔通白的裸体上钻动，这其中竟有着邪恶的杀气。</p>
“怎么样？尽管你于福是个傀儡女忍者，也挡不住这样的酷刑了！”</p>
蜘蛛丸在池畔，用手抓着一条泥鳅的尾巴，阴森森地说：“快点从实招来吧！否则我的忍法，可是一点也不留情……”</p>
他一面说着，话中的语气转和为硬。</p>
（快回答吧！信乐的蜘蛛丸忍法《泥鳅地狱》嘿……嘿……可不是那么好受的……）</p>
然而这些恐吓的言语，似乎已经不能传到于褔的耳中了，她已经听而不闻了。</p>
她脸上的神情已转为痴呆，两个高耸乳房剧烈地颤动，好似不受控制一般。</p>
泥鳅钻动得更为疯狂了。</p>
塘中的景象，宛如一幅活生生的黑漆地狱。</p>
数十只黑色的泥鳅钻入于褔的下体，仿佛竞赛力道一样，拼命地钻动着、翻腾着、沸腾着……</p>
甚至有一些力量比较大的，半截身子已挤入她的深凹肚脐眼中。</p>
水池中的气氛，带着一种莫名的、邪恶的狂喜与痛苦。</p>
终于池中的裸女，感觉到极端的、难以忍受的苦闷。</p>
“啊……啊……”</p>
不绝于耳的尖叫，由于福的口中冲出。</p>
一瞬间，本来扭动的白色躯体，居然渐渐僵直。之后，她好似无法再继续支撑下去，半张的口唇中流下白色的唾液……她已到达恍惚与愉悦的境界。</p>
原本尖叫着的双唇，此时慢慢吐出一字半句。</p>
“——“于褔”是我的假名……。”</p>
她开始招供了。</p>
她的双眼黯淡，表情空虚，连令人兴奋的双乳也消失诱人的魅力。</p>
“真名是“小弓”——”</p>
（那么你们的头领是谁？一党共有多少人？）</p>
“首领“贺麻”——就是钵屋的贺麻——我们共有——”小弓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悄然无声了。</p>
(02)</p>
＊＊＊＊＊＊＊＊＊＊＊＊＊＊＊＊＊＊＊＊＊＊＊＊＊＊＊＊＊＊＊＊＊＊＊</p>
忍法．白影</p>
1</p>
大道艺人舞女傀儡女于褔——是一个假名，事实上，她是钵屋一党傀儡女忍者小弓，当她开始自白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女忍者了。</p>
所谓“女忍”，就是已经丧失自我，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忍者”。</p>
于福在初遭逼供时，尚且固执不肯吐露实情，这就是她坚持“忍者”的门规，也是傀儡派的不拔耐力。</p>
但是一经过那池泥鳅地狱，可怕的泥鳅为了寻找水源疯狂地在她身上钻动，强烈的官能刺激，令她的精神恍惚起来，终于所有的耐力都崩溃了，而在蜘蛛丸的泥鳅地狱前屈服了。</p>
在酷刑的逼供下，她在无意识中一句一句地吐露秘密——“我们共有——”</p>
说到此处，底下竟然寂静无声。</p>
蜘蛛丸开始觉醒到事情有某些变化，他皱紧双眉。</p>
裸女——好似在瞬间失去发音的能力。</p>
她的双眼混浊，心智缥缈，一张微启的樱唇正慢慢颤动着——她正在说话呢。</p>
不！她张着嘴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p>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听觉。</p>
“咦，难道这会是傀儡忍法……”</p>
丈介大叫一句。</p>
（老大！）</p>
蜘蛛丸没有回答他。只是凝神望着小弓的双唇。</p>
虽然她已丧失了声音，然而她的唇中仍正确地说出某些答案，蜘蛛丸用着高明的读唇术，仔细地辨明她所吐出的无声言语。这种“读唇术”，常是忍者们在深入敌境时，用来连络、密谈的特殊技巧。</p>
蜘蛛丸目不转睛地瞪视着她的双唇。</p>
（——火吹当六、百齐之丹、熊若——）</p>
这一定是她的门中忍者之名。</p>
即使在她失去声音之后，仍源源不绝地道出门中的人数秘密。</p>
但是，这还不够——可是——。</p>
“啊！”</p>
原本陶醉，心动的小弓神情突然一变，她的身子歪斜。两只原本明亮如灯的双瞳，似乎要从眼眶中飞跃出来，苦闷之声不断由她齿缝中泄出。</p>
这种苦闷的冲击，仿佛也夺走她嚅动双唇的能力。</p>
她脸上的表情正在急遽变化当中，赤裸胴体持续颤抖着，终于她像一滩软泥，乏力地倒向可怕的泥鳅群中。</p>
泥鳅是如此残酷而无情。</p>
它们不但钻入她的下体，甚至连颜面、鼻腔、耳穴，都无法逃过这场魔劫。</p>
“啊！老大！”</p>
丈介无意识地站起身来。</p>
“她好像死啦！连呼吸也停了！”</p>
蜘蛛丸没有回答他。</p>
（难道她的同党，已经渗透进来了吗？）</p>
他用锐利如鹰的眼睛，环顾四周。</p>
暗中一定有个人，在悄悄操纵着小弓，他一定就在四周。一个优秀的忍者，不管隔着何种距离，只要能够施展忍术，就可先夺去她的声音，然后看见蜘蛛丸锲而不舍地读着她的双唇，竟进一步麻痹她面部的表情。这就是忍者的一贯法则。</p>
难道在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中，也有敌人悄悄潜入吗？</p>
蜘蛛丸一嗅到敌踪，忍不住皱起双眉。</p>
也许就在瞬间，敌人已经陆续潜入这个阵地。</p>
也许不是由“玄米百贯”亲自领导，但是他手下的一等、二等忍者，都是由千中选一的优秀忍者，甚至那些天真无邪的幼童中，就有一两名傀儡忍者的间谍。</p>
他们不仅擅使忍术，甚至连器具的应用都已出神入化。</p>
傀儡忍者一向工于奇妙的忍术，尤其是“火术”，他们火遁的技巧，是甲贺、伊贺忍者所遥遥不及的。</p>
只要他们一把怒火，就可将方圆十里的屋舍烧得一干二净，瞬间化为尘土。</p>
所以，即使没有“钓勾也斋”的指令，蜘蛛丸也不会轻易放过傀儡一门的。</p>
现在他不断的向小弓施加压力，将她置身于恐布的泥鳅地狱中——但是，这位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却使尽全力阻止他的作为。</p>
（具有如此高超忍术的忍者，在傀儡门中的地位想必举足轻重——好吧！</p>
这位你逃不掉的，看我的天罗地网吧——）</p>
但是，敌人到底藏身何处呢？</p>
一定不可能马上逃出此地，必然是处在一个极为秘密的所在。</p>
傀儡忍者对于小弓施放的忍术，实在太过残酷了，居然麻痹她颜面上的所有神经。</p>
丈介眼见着小弓抵死反抗泥鳅的侵袭，在淫鱼的胸腹间，她浑然忘我，享受其中的迷醉，最后慢慢失去知觉，在白晰诱人的臀部与山谷间——执拗的泥鳅不住地钻入，直到最后受到忍术攻击死亡为止。</p>
不久闷住小弓的钵屋贺麻的踪影，终于被人发现了。</p>
小弓至昏厥前，漂亮的脸蛋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在屋顶一隅，曾经有一只寒鸦悄悄栖息。</p>
（一定就是那个人！）</p>
就在蜘蛛丸口中发出惊呼的同时，在阳光中，有一个黑影如急箭般掠过。</p>
啊！这是不是声东击西之计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张着耳朵，留神声音的去向。</p>
无论是丈介，还是他人——包含甲贺的忍者针壳黑市，在其严密的阵动部署中，不断搜寻声音的来向，找寻阳光中的疑影。</p>
蜘蛛丸心中一阵强烈的失望，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实在太不好了。</p>
蜘蛛丸仰头望向天空，温暖的春阳大胆的照射在他的身上，团团将他融合。</p>
而影子呢？却是在阳光中。</p>
他细细地思索着，敌人一定背向阳光，就是那一点纹风不动的影子。</p>
（难道不是吗？）</p>
他心中满腹疑惑。</p>
那个影子已经慢慢融人太阳光的深处——</p>
就在此际，屋内的侍卫们也开始展开行动。</p>
“快去捉他！”</p>
义熙在泉殿中大声叫唤。</p>
“哼——这个可恶的蜘蛛！早日除去，可解我心头大患。”</p>
他手上拿着桧扇，气急败坏地打着勾栏。</p>
“凡能将它击落者，必有重赏——四郎，你去把那名女子带来！”</p>
黑黝黝的泥鳅无孔不入，钻入她的玉门、肛门、耳鼻、口中，而她早已受刑不过，而失去知觉。</p>
义熙眼看着弓组、枪组蹑着脚，踢散白沙，他竟颇有兴味地捏捏小弓的肌肤。</p>
他终于还是露出足利将军的天性，就在这般奇异的场合中。</p>
也许，那位隐藏在大屋顶上的忍者，用自己的力量，来控制这名女子，完全是出于正直的心态。</p>
＊</p>
所谓“荣耀之面”，本就不是那些位居下流，心志下贱的人所能想像的。</p>
在法国革命之时，路易十六皇帝，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当他乍见破墙而入的暴徒，依然拿起破帽子，将王冠戴在蓬乱的发上，大呼“革命万岁”。</p>
从古至今，上位者的心态真是殊途同归。</p>
＊</p>
义熙的言行，无疑是矫情而且荒诞的。</p>
也许他还认为小弓的完全窒息是一种自然的结果吧！</p>
当小姓与近习抱起小弓的裸体时，许多附着的泥鳅，由她粉白的颈子，丰满的乳房上滑下，一条又一条。</p>
她光裸的下体，在多风的天气中微微颤动。</p>
小姓的脸不禁涨红了。</p>
“她这样——这样——。”</p>
然而，一旁的义熙却像是一个正在等待点心的小孩一般的贪婪，他急急地招着桧扇。</p>
有一股异常的兴味冲入他的眼中。</p>
在这一刹那间，忍者们也开始他们的决斗了。</p>
弓组与枪组的人员，如箭般冲出来。</p>
“丈介，我想我们应该朝那个方向前进——”</p>
蜘蛛丸窜上渡殿。</p>
“啊！风——”黑市大叫出声。</p>
风七比两人更早一步，早已攀上长长的圆柱。</p>
那是在正门的侧面。风七由东边的对屋，如敏捷的猿猴一般，登上天屋顶。</p>
也许由这个方向，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来人的动向，至少，没有那种面向太阳的不利弱点。</p>
风七的右手卷着蔓藤，他宛如一头经过训练的猛兽，随时准备躲避敌方的攻击。</p>
左手边似有不名物体卷到。</p>
（不要慌！）</p>
蜘蛛丸注意到眼前的情势急迫。</p>
显然来人的功力甚高，年轻的风七丝毫没有胜算。</p>
然而这个影子——为什么纹风不动呢？</p>
昂然的站在瓦檐上，一袭宽宽的白衣盖住整个身子，长长的白衣袖——只有一双眼睛流露着炯炯精光。</p>
甚至连盖住头部的斗笠也是白的，只在斗笠的边缘涂上一道黑漆，在夜里闪烁奇异的光辉。</p>
也许它是想融合在黑夜中吧！不想如春夏阳光一般乳白。</p>
阳光斜照在白笠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线，让檐下的人为之神昏目眩。</p>
（——这个人，是钵屋的首领吧？）</p>
傀儡门忍术大抵分为三大流，再由三大流中各自繁衍出十八个流派。</p>
这些流派因着地域关系，而发展成不同的趋势，但是由于参加者众，或因各人飘泊习俗的不同，或因方言的差异，而慢慢分裂，各自独立。</p>
他们就像微生物般菌集而生的集团。然而，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钵屋，他们的忍术名声以贺麻为首。</p>
只要有人提及“钵屋”，立刻就会联想到“贺麻”。而“幻也斋”是指忍术优越者，“玄米”是奉命行事，这是忍门中的用语。</p>
（那个人，是贺麻吗？）</p>
如果那个人是贺麻，那么风七绝对不是他的对手。</p>
（风七！注意你的步伐与弱点！）</p>
然而这些叱吓声，风七恍若未闻。</p>
风七渐渐靠近眼前这团白影。</p>
但是眼前这个贺麻却依然保持纹风不动的态势。</p>
只有覆盖着他身体的白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p>
虽然地上是平静的，但他远在屋檐之上，自然就有如天仙般飘逸。</p>
风七距离贺麻仅止五步之遥，突然他的手边急速转动。</p>
他手中所握的弹丸，飞向空中。</p>
但是白影依然保持原来冷静的姿势。</p>
不久，弹丸打中白影的胸部！</p>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的弹丸轰然一声爆炸了，冒出灰黑色的烟！在同时，一缕如黑发般的细丝，以极快的速度卷向那个白影！</p>
这就是甲贺忍法中，非常著名的“小蜘蛛手”，以无数细细的丝线编织而成的，它在弹丸爆发的同时，一齐打向敌人，以确保万无一失。</p>
只要敌人同时身中此二项歹毒暗器，纵使勇如山猫，也立即毙命。</p>
白色的影子，终于虚弱地摇动身躯。</p>
但也仅此而已。</p>
他的身子被包围在几千条的细丝中，也仅是左右摇幌而已。</p>
“咦，这不是真人！”</p>
蜘蛛丸毕竟比风七来得冷静与经验老到！</p>
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敌人的伪装，仍然不忘谨慎地转过身子，预防突来的袭击！</p>
然而，年轻的风七，却无法谨慎行事，他只有满腔的愤怒。</p>
是不是敌人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对手会因愤怒而采取预定的行动？风七踢着瓦片，整个身子向空中飞转，迅速地向着敌人发出暗器。</p>
暗器用尽的他，仍然毫不死心地，用左手握着右手，鬓角两侧流下涔涔的冷汗。</p>
刀锋因着阳光而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蓦然，轰然一声，那个伪装的白影爆炸了——风七的身子因承受不住这样意外的变化，而离顶数尺以上，并且足足回转了四、五次身子才稳下脚步。</p>
“风七——抓住绳子！”</p>
丈介焦急地丢了一条粗绳给风七，但仅一尺之差，风七无法抓住它。</p>
同时，风七的身躯因为重力加速度的关系，快速向地上坠落。</p>
风七在危急中死命地攀住瓦片的一端，但是，却越来越感到吃力难耐。左手握着一把刀而使不出力气，右手却无力地下垂着。</p>
风七的手再也无法支持他的体重了！</p>
庞大的身躯似快箭一般，转落在白色的砂地上。</p>
来自右手的强烈痛楚，令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p>
——风七的右手在信乐川的山崖边，曾遭百齐之丹的利刃所伤。</p>
当时他咬紧牙关，接合兀自流着鲜血的伤口，但是这个深创的伤口，到现在为止，尚未痊愈。</p>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即使他的身躯庞大，体重惊人，他的左手也不应该如此脆弱，而导致快速坠落。他应该可以抓住葛蔓的一端。</p>
白色的影子——那个在阳光中被贺麻巧妙地移花接木的伪装物，在爆发的刹那，亦扬起无数的飞沙走石。</p>
丈介投上来的绳索，因为这些飞石而偏斜，因而使风七无法准确地抓到它！一定是这样！他细细地想着。</p>
蓦然，由山坡传来巨石滚动的隆隆不绝声。</p>
急倾斜的屋顶不到片刻之间，就蒙上一层砂的痕迹，众人的头顶上是一片昏天地暗。</p>
石与砂——是一片蒙蒙黄尘！</p>
“哇！是雪崩！”</p>
“山津波大落石！”</p>
“快快逃命！”</p>
仿佛有人触怒了山神，开启一场可怕的灾难。</p>
蒙蒙黄尘就像一个无情的梦魇，瞬间盖毙了这原本繁嚣的一切。</p>
没有人知道风七与丈介是否都逃过此劫？</p>
黄尘和砂砾在倾刻间——眨眼间，就打倒了数十人。原本清净的白砂，马上就换上死沉的灰色。到处呈现出散乱的瓦砾，大地仿佛一个空荡的废墟。</p>
难道仅仅一个白色的炸筒，就会带来如此重大的灾祸吗？</p>
然而，这也不是天灾。</p>
当风七一伙全神贯注凝望着屋顶的时候，黑市与可内、段藏三人，早就悄悄地隐藏在泉殿的一旁。</p>
因为他们害怕事有万一。他们用伪装物来作诱饵，而趁隙达到最终的目的，这是他们最佳的奇策。</p>
虽然义熙当时在场，但是由于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小弓身上，所以对眼前所发生的事视而不见，这正好给三人一个最好的下手机会。</p>
但是，在如此狂乱的风暴中，义熙的样子看来令人难以理解。</p>
两门忍者在屋顶上大战，爆炸声震坏他的半边泉殿，接下来又是地裂山崩般的地震……</p>
但是，义熙的身躯没有移动半吋，他一直在爱抚那个裸女白晰诱人的肌肤。</p>
她的肌肤，依然残留着泥鳅的腥臭，好似一尾活生生的人鱼，闪着鳞鳞青光。</p>
尤其是表面一层类似鱼体的光泽，使得义熙心里升起一种错觉，他拥她入怀，好似拥抱着一个人鱼。</p>
因此，他的整个神智，都沉醉在自我的、泥鳅的、美女的躯体想像中。</p>
义熙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了。</p>
(03)</p>
忍法．拥抱人形</p>
1</p>
“——小弓终于从实招供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将傀儡一族一网打尽了。”</p>
在嗜虐喜悦之后，义熙的心中立刻升起一种憎恶的情绪，他的脸上浮起一个卑视的笑容。</p>
“这些人，真是诡计多端的家伙，你们早就应该看出他们的破绽的。”</p>
“恐怕没那么简单。”</p>
信乐的蜘蛛丸皱起鼻头说道。</p>
“他们不是像大人所想像那般浅薄容易应付。”</p>
“什么，他们不是只是傀儡而已吗？只会使用孩童般的幻影技俩，在我的眼中看来，他们只是玩弄烟弹的下贱忍者而已。”</p>
义熙对于忍术一无所知，他的脑海中只有浅薄的智慧与观念，甚至对于刚才所发生过的大屋顶幻影、黄尘灼风，都已经完全忘怀。</p>
（要尽忠服侍这般愚蠢的主人，可真是不容易啊！）</p>
但是，蜘蛛丸还是尽力隐藏他胸中的不满与轻蔑。</p>
“恐怕没有像大人所想的那么简单。”他依然恭敬地作揖。“他们不是寻常的傀儡忍者，而是十分有名的钵屋一党——。”</p>
“哦，是吗？”</p>
“是的，想必大人已见识过他们的奇术了。”</p>
“那么我们是否可将他们捉来？”</p>
“大概……”</p>
义熙皱紧双眉，转过头去。他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渴切地盼望着玩具，而呈现出不奈的神情。</p>
然后，他又转过脸来正视着蜘蛛丸。</p>
“那么，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对付他们，或许就杀了……”</p>
“啊……”</p>
“不！我想轻易地用刀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了。我们要想出一个有趣的死法，也许比泥鳅地狱更有趣的。”</p>
他正一吋又一吋地提起杀人的兴味。</p>
“对！这不是很稀奇吗？光是斩首，就太枯燥了。”</p>
“用砾刑，您看如何？”</p>
“不好。”</p>
“如果他们是女子就好办了。”</p>
“不，只要我们想出一个有趣的法子，就比女体来的精彩。”</p>
“原来如此。”蜘蛛丸开始思索着。“精彩又有趣的刑法……曳车、火焙、锯切、还是达摩……”</p>
“达摩！这个好！”</p>
“大人喜欢用达摩吗？首先我们让他们立在一根木桩下，两手双足各自紧紧缚起。让身子左右上下张开无法动弹。”</p>
“嗯……”</p>
“然后再在额上用一条加贺苎网线，锁住躯体。”</p>
“哦？”</p>
“这还只是前戏而已。我们可令四个武夫手持薙刀，站在前后四方之间的位置，就像在将军家站岗一般……”</p>
“是的、是的。”</p>
义熙说着，两眼冒着恶狠狠的凶光。</p>
“让他们同时挥刀，教这些不肖之徒血如喷泉。”</p>
“不！一次截下一肢即可。”</p>
“嗯……”</p>
“一次一肢，每个人各自斩下靠近他们身体的手脚、四肢，从手腕、肩膀、脚踝，然后慢慢刑至大腿……”</p>
“嗯……接下来就是臀部。”</p>
但是，不到一瞬间，义熙的眉头又皱起来了。</p>
“就这样斩了吗？”</p>
“大人，在斩下四刀之后，如果我们有良心的话，不拖拖拉拉的话……犯人就立刻变成一个满身鲜血的不倒翁…。”</p>
“我们也许还可以来举行一场竞赛呢！哈哈……”</p>
“我想这种刑法可能对女性来说，太残忍了些！切断四肢，变成一个血腥的不倒翁……”</p>
义熙的眼神闪过一丝心虚。</p>
有砾污黄了庭院，但是经过清理后，马上就回复到原有的美丽白砂的景象。</p>
在义熙的幻想中，小弓的裸体慢慢滚动在白砂上。</p>
她的手足四肢，呈现一个撩人的“大”字，四肢伸张，乳房及私处的所在，因羞耻与苦闷而扭曲……接着，四把锋利的偃月刀，闪亮着可怕的光芒，不久，她失去了四肢，血液像喷泉一般洒出。</p>
由四个巨大创口所喷出的血汁，慢慢慢慢染红白色的砂地。</p>
小弓的双眼，因为惊痛而欲突出，口中不停地尖叫呐喊。</p>
就好像一条受伤的淫蛇，不住地蜷曲着身体，傀儡女忍者小弓的乳房，一定也会不住地颤动轻逗，粉红色的乳头，在一片殷红的鲜血中，会像柔软的桃子般突起……</p>
突然，他由淫乱的幻想中被拉回现实。</p>
“大人……”</p>
蜘蛛丸的双眼凝视着他。</p>
“啊！”</p>
“您喜欢吗？女人血达摩（鲜血一般的不倒翁）……”</p>
义熙的双眼朦胧欲醉！如果此刻有人仔细地观察他的容颜，就会发现他的那张脸上满布淫虐的、愉快的妄想。</p>
“这、这……哦，不……这实在是太残酷了？”</p>
蜘蛛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始终是用一双透亮的眼睛来观察一切的，之后他凝重的表情又转换了。</p>
“大人，你觉得“牛裂”之刑如何呢？”</p>
“牛裂嘛……”</p>
这难道不是一个非常新鲜的好主意吗？</p>
义熙静静地听着。但是由于从未见识过这般刑法，所以无法立刻激起他的兴趣，不过，尽管如此，他已经准备要好好加以考虑了。</p>
“——是的，牛裂之刑，大人，我建议您该好好见识一下。”</p>
他的眼光扫回白砂……</p>
眼前出现两头巨大的牛只，左右横冲直撞的情况，空间实在是太小了。</p>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呢？”</p>
“大人已经泱定要用“牛裂之刑”了吗？”</p>
“我想这是十分有趣的主意。”</p>
“要不然，就是在御门前的广场……还是在湖畔？”</p>
“好哇！就让老百姓和我们一起同乐呀！你快点着手。”</p>
“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p>
“今天太仓促了。”</p>
义熙恨不得马上亲睹这血腥的场面。</p>
“那么，就明天吧！明天正午，不许再作迟延。”</p>
“是……”</p>
蜘蛛丸一面作揖，心中暗暗思索着。</p>
（钵屋那一党的人，一定会来……他们一定不顾一切地阻止行刑。傀儡忍法比较适用于山谷，但是我还是要加以预防……）</p>
他眯着眼睛，陷入沉思。</p>
义熙站起身来走入寝室。也许是有些疲累了，只听他频频呼唤小姓。也许是想准备就寝了。</p>
但是，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会不会导致不可收拾的疏忽呢？</p>
傀儡忍者们的狙击必带着两个目的，第一、是取义熙的首级，第二、则是救出小弓。</p>
而蜘蛛丸之所以有恃无恐，只不过甲贺忍者自我陶醉的心性罢了。他估计，包含女忍者的忍者们，不久就会慢慢齐集本地。</p>
（届时，我的眼光一定不能离开大人。或许敌人会假装全力救出小弓，但是事实上，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大人。）</p>
他抬起眼注视屋檐四壁可能躲避、埋伏的所在，必要时他可以命令段藏，不断地四处巡逻注意。</p>
段藏的耳目无疑比动物更为敏锐。</p>
段藏最佳的绝技就是，可以用耳目来分辨小至一寸鸟、五分虫的雌雄性别。</p>
但是最今人感到奇怪的是，他无法用形态外观来判别敌踪，也许他的眼睛也不算太差，只不过最叫人惊异的是“嗅觉”，他用嗅觉来辨识一切。</p>
他用嗅觉，可以立辨雌雄。这不是令人咋舌吗？在聚合甲贺与伊贺精神而产生的风土，诞生这般的嗅觉奇人，应不算是一桩怪闻。</p>
然而段藏这项绝技却是与生俱来的，他因生来嗅觉敏锐，而被细心培养成这般超人的技艺。许多忍者的头领，常常是因为各人所拥有的天赋，而因材施训，练成神奇的技艺。</p>
所谓“伯乐识千里马”，钩幻也斋适时地发觉段藏嗅觉的神能，而将它训练成忍者的绝技。</p>
既然段藏能分辨微小的软虫雌雄，自然轻而易举就可以分辨出人类男女之性别。（也许在必要时，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忍者的特殊变化吧！）甚至可以感觉出来人是否有害，是否深含敌意。</p>
只要善用此能，就可以找出那些对将军怀有敌意的人。</p>
那些想要通过前门的人，第一关就要接受此等考验。</p>
在这个情形下，朋友与敌人的态度立见明了。那些想受将军封赏的人，自然神情高昂；而满含敌意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这些哀民，他们受到将军的剥削、憎恨，要他们以卵击石，对抗权势，还是会为之却步的。</p>
他们通常在经过将军府前，总是哈腰垂首，一副卑微的模样。</p>
于是他们心中的变化，也就平缓些。</p>
至少比那些敌对者，总是来得静谧。</p>
那些，精明能干的间谍，表面上虽然可以装得平静无事，内心却是无比紧张的。</p>
由于他们将生死作一次孤掷，神经便形紧缩，汗腺的活动也就愈加旺盛，自然内分泌比较常人异常。</p>
关于这一点，以段藏的嗅觉，必能立即分辨敌人的所在。</p>
就像现代测谎机的发明，也是靠心器亢进的多寡来作定论，而段藏可以在刹那分出敌我之别。</p>
一直跟随在蜘蛛丸身边的段藏，就曾使用这种能力。</p>
嗅觉，如一种无形的光箭，在群集的民众中，寻找敌人。</p>
唯一令段藏感到惋惜的是，他不能光用嗅觉就置对手于死地。</p>
因为敌踪不止一人，也许就在群众的中央、周边、附近……</p>
他们对他形成一种威胁。</p>
（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敌人”！）</p>
但是，却不能只用一眼，就叫他们萎缩。</p>
这些人，让他面带杀意，胸膛烧灼。</p>
（被首领玄米百贯所命令——那么他们也应该有百贯的功力吧……。）</p>
段藏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傀儡派忍者的人数与气息。</p>
（我恨不得早日将他们一网打尽……）</p>
此刻，他心中燃起一种带着血腥的焦躁。</p>
这一天，在十里四方交通的要冲处，高竖着一块牌子。</p>
云州钵屋乡贺麻女十七岁于福．小弓一人</p>
前者以卑贱之身，竟敢行刺将军千金之体，真是罪大恶极，经过公审，决于弥生廿五日，首挂于松原，执行牛裂之刑。</p>
“廿五日”就是明天了。镇中、乡野，四处流传著有关牛裂之刑的传说。</p>
在当时，识字的百姓并不多。不！应该说识字的百姓少之又少。</p>
事实上，战争对百姓的关系并不大，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财产被掠夺，亲人在战场上捐躯，其他并不含敌意。</p>
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战胜者对俘虏处以极刑的血腥与残酷，也正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话题。</p>
甚至有人带着便当，行走二、三里之遥，只为了观看行刑，享受那份恐怖的快感。</p>
也许生逢乱世，这是唯一的娱乐吧！</p>
何况大家竞相流传，那名女子，就如同一张脆弱的饼般，要接受骇人的牛裂之刑。</p>
“要是我见了那副血淋淋的模样，一定骇得连眼珠子都要突出来吧！”</p>
那些年迈的老人，正交头接耳地谈论著。</p>
“我只要看了一次，以后就可以向子孙们大吹特吹了：你知道我活到这么大的岁数，对于那些古代留下的可怕的刑法，还是相当向往好奇的，何况是“火焙”、“牛裂”这种酷刑……”</p>
“十七岁的女孩，听说美得像一朵娇媚的小白花。”</p>
“是呀！是呀！十七岁的女孩，禁得起这种牛裂的酷刑吗？”</p>
“她不应该会被判处这般可怕的刑罚的，除非是罪大恶极，如满脸络腮胡子的大盗，或是心怀不轨的叛国者……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呀！”</p>
“明天我们休息一天，去看看热闹吧！”</p>
“几时行刑？”</p>
“我们最好明天一大早就赶去。才不会错过。”</p>
“嗯，我记得那种六角磔刑，是在黄昏的时候执行的。那还是个仲夏日呢，太阳照着枪橞，闪出一道道动人的光芒，至今仍叫我难忘……”</p>
“不管怎么说，明天黎明前，我一定要赶到刑场才行。”</p>
“早一点去也有道理，可以占到好一点的位置呢！我想村里的人，一定半夜就拥到那里去了……”</p>
“对，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p>
你一言、我一语，可怕的谣言，在人们之间热烈地流传着。</p>
生逢乱世，连人心也几近冷酷荒废了。百姓们不顾别人生死，只想用这些血腥的事实，来作为交谈的题材。</p>
以他人的不幸为乐，似乎已变成生活的习惯。</p>
一入夜，钩里的御殿，比常日燃起更多的火炬，各地警戒配备的兵员，比平常森严许多，每个人脸上仿佛都布上一层寒霜。</p>
住在附近的农民、工匠、商人们，不断地向此地聚集。将此地的黑夜变如白昼一般地灯火辉煌。</p>
侍卫们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恐惧。这个十七岁的女子处以“牛裂”之刑，无异使沸腾的民情，煽起杀戳之风。</p>
“各位要当心，注意来人！”</p>
侍卫队长，不断地低声喝着卫士们，要他们小心看守。</p>
神情紧张的卫士们，急急地推开蜂拥而上的人潮，但是却挡不胜挡，越来越多的人群不断地挤到门口来。</p>
失去理智的群众，凭着好奇心的驱使，期待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姑娘能够现身，宛如疯子一般。</p>
也有许多人，认为这是不可多得的良机而加以利用。</p>
由于群众的聚集，相对地也带来许多的摊贩有卖大饼、便当的……甚至烧栗、栗饼的也大有人在。摊贩们张开喉咙，吆喝着客人，吵杂成一片，其中还夹杂鼓声、锣声等等。大道艺人摆开走江湖的架势，黑沉沉的盘子正准备侍候客人的赏金，这一切看来，竟如夜祭一样热闹。</p>
身怀绝技的艺人，想趁此机会大捞一笔横财吧！</p>
靠近不净门的地方，大银杏花下，玩偶商人导引着五、六尊女木偶，打鼓吹笛，发生刺耳的声响，甚至不时作出淫秽的动作，等待群众好奇地围观。</p>
“各位看官！快点来呀！包准你们看了十分有趣！这些都是由天竺过来的，富有生命的玩偶，如果你敲它，它会勃然大怒，抛弃它则会泫然欲泣，拥抱它则会吟吟而笑！真是精釆万分！大家快点来！”</p>
群众们哄然大笑。</p>
还是男性居多。</p>
“大家都是男客人吧！这会引起你今夜的绮梦哦……你们想不想带一位绝色美女同去啊！”</p>
大家正想取笑傀儡师时，蓦然弥次如飞跃般闯进。</p>
“你不要再在这里装疯卖傻了！这不是很奇怪吗？还是早点收拾收拾回去吧！这些都不是美女！”</p>
四周的笑声仍然无法停息。</p>
“那么各位请看，这一个可是天仙般的小美人儿呢！”</p>
他从巨大的葛笼中，抬出一个与人身齐大的玩偶，全长也许还不到五尺，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少女，她垂着发穿着小袖衣裳。</p>
“看吧！各位！如果有人再说她只是一尊玩偶，就太可笑了……”</p>
傀儡师将小袖的腰带解开，刹时小袖的前襟绽放开来。</p>
急促涌来的群众，突然个个都噤若寒蝉。</p>
因为，因为这尊玩偶居然笑了……</p>
(04)</p>
忍法．笑之脸</p>
1</p>
这尊玩偶展开一个灿烂如花的微笑……</p>
刹时群众个个都愕住了，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等大家依然屏息以待，瞠目结舌之时，玩偶的双唇早已恢复原封不动的模样。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来自傀儡师言语的蛊动所产生的幻觉呢！</p>
是呀！玩偶怎么可能会笑呢……</p>
傀儡师有着一双锐利如鹰的双眼，他立刻察觉到群众的反应，把两片厚厚的嘴唇都给笑歪了。然后他装模作样地对玩偶说起话来了。</p>
“喂！小姐！大家都不相信你笑了！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不如这样吧！</p>
你跟他们打一下招呼如何呢？”</p>
玩偶的头被他的大手掌压下，她轻轻点了一个头。</p>
蓦然，她的右脚却不慎脱落了。</p>
群众好不容易收起的笑脸，又因为那只掉落的白晰的右脚，又再度爆发出来。</p>
“唉呀！唉呀！这可糟了！”</p>
傀儡师慌忙地拾起地上的那只残腿。</p>
但是突然这尊玩偶好似有意要和他做对似地，左脚又掉了。</p>
“啊！不行了！”</p>
他快速地拾起。</p>
可是这回轮到她的双腕脱落了。</p>
“今天是犯了什么冲吗？”</p>
他气愤地起身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由于表情滑稽，引得围观的群众，一个一个裂开嘴大笑着。</p>
“你不要让我出洋相嘛！振作一点好吗？”</p>
少女玩偶的头有一点微小的突起，他努力地想弄好她，但是总不能随心所欲。</p>
“唉！这些不中用的女娃，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表演一场戏呢！”</p>
小袖衣襟前，蓦然大开，露出白晰的肌肤。</p>
此时群众的喧哗，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代之而起的是异样地、冗长的沉默。</p>
她的胸腹之间的肌肤，细如丝缎、滑如织锦。</p>
男性的观众吐出沉浊、炽热的鼻息。</p>
他们并没有发出惊异或感叹之声，只是吹着恼人的气息、甚至带点夜气的淫乱。</p>
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傀儡师的动作，好似破人催眠一般。</p>
想不到他居然生就细而长的手指，此刻正恣意地，在玩偶高耸的胸部，低谷的腹部间游离，他陶醉着，就如同摸寻真实的女体——这是一具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体吧？</p>
他细腻的，轻柔的爱抚，仿佛手中所触摸到的是一尊绝世的珍品，好像收藏家在品尝昂贵的古董品，用着手指轻轻抚着壶口，用着掌心小心侍候着怀中的温玉。</p>
此际，粗鲁的傀儡师成了另一个温柔的鉴赏家。</p>
虽然她是一个木头雕塑而成的玩偶，但是在他的指下，却转换成一个皮肤具有弹性，活生生的女人。</p>
吹弹可破的肌肤，柔润欲滴，他用着大手掌带过，给予他们一种会呼吸的感觉。</p>
第一次，在人们的眼中，她变成了精巧的珍品。</p>
宛如著名的雕佛匠精心而雕的“裸弁天神像”。她的肚脐有着诱人的深凹，丰满的乳房如成熟的果实，两颗如樱桃般挺立的乳首，再加上微妙的下腹部，一如处女般的私处……这尊玩偶必是出于名家之手吧！尤其门前巨大的火光照耀之下，原本白晰的皮肤染上一层红晕，随着火焰的颤动，竟形成不可思议的画面，连她的鼻孔中也开始有了奇异的呼吸。</p>
私处上一根一根浓密的毛发，就像由真美人的身体移植上去的，聚满男客人的卑猥好奇心。</p>
每一个男人双眼都涌出兴奋的神色，闪烁淫邪的光辉，微开的两片唇因饥渴而焦灼，他们伸出舌头舔了舔，而将满口唾液狠狠地吞下。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瞪着傀儡师。</p>
“各位看倌请看！这么神奇的玩偶你们见过吗？她可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哦！也不是个随便和人同宿的女人……”</p>
他的口中吐出滑稽的言语，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响，因为那份淫邪的热气，还充斥在每个人的心房，就如一个靡靡的漩涡。</p>
接着他又故意将耳附在玩偶的唇边。</p>
“哦！什么，原来你看上了看倌中的一位英俊郎君，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你可以到他那里去了！”</p>
群众们一听到这等荒谬之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p>
弥次再度闯进人潮中，也许他心中深藏着那邪恶的主意，他想故意引起傀儡师的注意。</p>
“——你看上那一个呢？”傀儡师的耳朵仍附在玩偶的唇边，然后他环顾人群，低低而语，最后终于点点头。</p>
“原来如此，你嫌我年纪大了，心里想要一个男人是吗……唉！你这女人真性急……”</p>
傀儡师旁若无人地，拔起她私处上的毛，放在唇边吹散，现在四周的人群早已分不清眼前的玩偶是人，或是木偶了。</p>
“——到底她值多少钱？我要买！”</p>
蓦然有一个低嘎的声音，火爆地冲出。</p>
2</p>
当这个男人声音发出之后，四周的喧闹声如潮水般淹没了一切，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叫喊着。</p>
“我！我要买！”</p>
“我用二百两银子买！”</p>
“不要付那么多，我看那尊玩偶只值五十两。”</p>
“胡说八道，她是有灵性的，我出三百两银子。”</p>
“四百！”</p>
“五百！”</p>
漫天的叫价声如决堤的浊流，人人口角泡沫横飞，面红耳赤。</p>
然而，傀儡师却无动于衷。</p>
“你们这样是没有用的，她不是一个爱钱的女人……老实告诉你们吧，她一向喜欢武功高强的侠客……”</p>
傀儡师笑得脸都歪了。</p>
“你们听懂了吗？她喜欢练武的侠客——武功第一的侠客！哦？你喜欢那个拿着雉刀、满脸胡须的大汉吗？”</p>
接着他凝神一望。</p>
“等一等，我看他是一个连五十文都拿不出来的穷小子，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即使喊价二贯三贯的也会有人抢手的……啊！你不在乎他只能出五十文？你想躺在他的怀中？……好吧！随你吧！”</p>
他有些慌乱，在玩偶面前不知如何安排。</p>
这时，那个满脸长须的武士缓缓走来。他手上的雉刀结着一个冗长的大穗，在跨步之余也随着轻轻摆动。宏伟约六尺身躯包在雄劲的装束中，他面对整个过程的发展，脸上始终挂着松弛的笑容。</p>
这位武士正是看守不净门的走卒小头目。</p>
有人在暗中发出讥笑的声音，因为这名武士所出的价钱是最低的。虽然他身上有着尾形赋予的权威，及莫大的武力。但是他们日常的薪津亦是微薄的。</p>
“权九郎，这次你占了大大的便宜！”</p>
武士面对垂涎三尺的同事笑道：“哈哈！真是天赐我也！”</p>
微笑着，并且慢慢靠近那尊美丽的玩偶。</p>
傀儡师唬地伸出手掌！</p>
“五十文拿来！”</p>
“哦！这可真是个合理的价格！”</p>
“胡说！这下子我的损失可大著了。”</p>
“不要再在奢念了，我看这尊玩偶很喜欢我呢！这是没办法的事。”</p>
“好吧！今天我就认栽吧！”</p>
傀儡师却是满怀不甘地将怀中的玩偶抱起来，交过权九郎手中。</p>
权九郎手中一沉吃了一惊，这具玩偶是如此沉重，就如同一个女人般沉甸甸地。可是为什么抱在傀儡师手中看起来却如此轻盈呢？</p>
权九郎心中有些狐疑，何况这尊玩偶不仅沉重，而且富有弹性，抱在他怀中甚至传出温热的体温。</p>
（——这不过是具玩偶罢了，只是一具玩偶……）</p>
他模糊地想着。</p>
他还不至于如此好色，将她想像成真人。</p>
他从来就不曾抱着一个木雕的玩偶，并且将她视做淫虐的对象。</p>
事实上，古代玩偶的由来，是发源于向神祈愿的仪式，木雕师父将玩偶雕成与人身一般尺寸，除了祭祀的目的外，便是把玩欣赏。</p>
古代，也流传过“轻触娇妻”的说法。</p>
也许是由推古帝时才开始广为人知的吧。据说推古女帝的木雕佛身，就曾遭人偷窃。</p>
大概是那名雅贼看上女帝，想抱着她睡觉吧！</p>
在当时传说纷云，也被记在野史中。</p>
由于木雕玩偶质地过于冷硬，后世的师父改以“炼木屑”来作材料，所谓“炼木屑”就是将木屑与枯木的纤维质全部腐朽，继之碾成粉末，然后炼成漆糊，再加以凝固。</p>
在“木屑”的使用方面，中国自古即有，但是日本则要在奈良朝时代才约略得见。</p>
有些师父用了太多的木屑捻着，造成表面干凝，内部湿润，终而导致变型。最重要的要诀，就在于扎实地将每一层涂干，才能一劳永逸。</p>
但是若是涂得太厚，由于材质柔软，又造成松弛的不良现象。</p>
在这般难以拿捏的状况下，如何做出细眼丰颊的倾世美人，正是巧手师父的功力。</p>
尤其是御所（宫庭）玩偶，常以木雕再佐以木屑，就是取木屑虽易破损，但亦易于填充修补的优点。</p>
此外，当时又吹起一阵十分奇异的塑像风气，一些以豪华自夸的关白大臣及地方富绅，以大量的金钱聘请手艺一流的玩偶师父，为他们塑作爱人的人像、子女夭折的纪念像。到了平安朝之时，甚至有忠心的奴仆为了替有权有势的主人盗取心仪的玩偶，挺而走险，俟东窗事发后，受到残酷的刑罚，在狱中痛苦呻吟。此时的权九郎慢吞吞地抱着美丽的玩偶，走入他轮值的小屋中。</p>
“喂！权九郎你的美人儿借我们看看如何？”</p>
狱卒们向他嘻皮笑脸的提出建议。</p>
“笨蛋！你这样爱惜，不要让我眼红了！”</p>
“真是吝啬鬼！”</p>
“想不到一向大男人主义的权九郎，居然对一尊木偶这样迷恋起来了！”</p>
“废话少说，小心牢房！”</p>
真重！她就像一具真美人那样沉重。</p>
这是权九郎的幻想吗？她不但沉重，而且还带着女性特有的温香弹性。</p>
微开的小袖衣襟，现出无限诱人的风情，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滑入她的衣襟内侧，轻轻地爱抚她的股间小腹。触指之处，柔软细腻，双股间的丛毛浓密滑润。这应该是人工植毛吧！</p>
然而，唯一让权九郎惊愕不已的是，这片植毛紧紧地附着于神秘的三角小丘上，湿润着粉红色的山谷，带给他无限消魂的感受。</p>
3</p>
她的双足曾经断裂，手腕曾经脱离，一双眼睛也无法凝具人类特有的神韵。</p>
她只不过是一具木屑玩偶——</p>
为何在他的掌中能够带给他如此活生生的，温润的感受呢？</p>
他脸色大变，低头注挸玩偶的胸腹间！当然，他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那玩偶居然笑了！</p>
“啊！”</p>
她晶莹剔透的目光，似在讥笑权九郎的无知。</p>
那是一个会笑的玩偶脸部，咯咯的笑声充斥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p>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但是这尊绝美的玩偶居然站起身来。</p>
这是什么邪门的忍法呢？那些折断的、脱落的四肢，难道不是这女体的一部分吗？</p>
＊</p>
据说在遥远的天竺，有一种极为稀奇古怪的忍术，名叫“五体分离”，忍者即使脱落四肢，仍能死地求生。</p>
但是忍者的忍法除了天竺一派又融合了其它——汲取印度流行的魔术、山岳宗教的苦行秘法，及炼仙丹的通力；不仅仅只是理论而已。所谓“旁门左道”是无法仔细去分类的，室町时代的人，又称为幻术，人人近鬼神而远之——</p>
“幻术”——永远叫人为之目眩神迷，不知所措。</p>
许多的古书都曾记载过使用幻术的阴阳师的故事。</p>
自奈良朝之后，西方文明袭入东土，幻术之流更溶入波斯、印度等地的教派，而本朝的傀儡师的源流只是利用高超的技艺，经地理历史上的演变，而成一格。</p>
然而，渐渐地，随着历史的变迁，傀儡师的行业也终于四分五裂，一部份成为漂泊之民，一部份入宫效命、一部份流入伶人、乐人，转为“能乐”的母体——也就是今日舞乐艺能的主流，成为家喻户晓的传说。在漂泊之民中，他们不仅守着外术、幻术，更接受了甲贺、伊贺、大和、一圆的传承忍法——以及结合为钵屋一族的傀儡忍法。</p>
如果要详述追溯的话，可以发现许多忍法，如火取、水脱、刀吞、生死、复活等等，都内蕴印度的神奇魔术。</p>
这种“五体分离”的法术，对于甲贺、伊贺高明的忍者而言，根本不是件难事。</p>
＊</p>
（哈哈哈哈，你意想不到吧……）</p>
女人向前走，欲走出小屋时，又回头望了他一眼。权九郎目瞪口呆，半横躺在稻草中。</p>
他不仅因为极度的惊愕而痴呆失神，更甚的是体内那股欲爆发出来的强烈欲望，由股间小腹不断升起的恼人热气。</p>
（即使是一场梦，也是风流消魂吧！）</p>
傀儡女（即玩偶）留给他一个不可磨灭的美梦，然后像一阵风翩然走出小屋。</p>
钩阵屋的警备森严，不仅止于外部。</p>
连内部也有许多哨兵四处巡逻。屋内灯火辉煌，但是只要闪避得法，仍有机会逃过巡逻兵的耳目。</p>
最叫人担心的敌人，便是甲贺忍者，也就是钩幻也斋的部下，也许到黄昏之前，会有两三名忍者偷偷潜入此地。</p>
共有十九名士兵，或许到明天，还会增加人手。傀儡女沿着土墙飞快的掠过。</p>
在篝火与篝火之间，仅隔着小小阴暗的一片地，她马不停蹄地奔向土牢。</p>
阵屋看来十分宽阔。</p>
可分为数个区域，用土堤来分开，其中又隔着小小的濠沟。</p>
后世的城堡看起来规模却颇为狭小，但是当时的阵屋可是不同凡响的。濠深水长，旁人无法一脚跨过。</p>
御殿的位置在正中央，她寻到一条通往御殿的架桥。</p>
看来她对此地的地理非常的熟悉。</p>
近北门的地方、牛马厂舍与弓枪仓房并排，而土牢呢？就在它的后面。</p>
土牢是出高达一丈的粗丸木所架成的，是一片广阔的平地。</p>
以前专门用来囚禁六角势的掳犯，人多时常达三、三十人，等到再无空隙容纳新近的囚犯，义熙便用一把屠刀，将他们杀得精光。但是现在的士牢却是空无一人。</p>
小弓可能就被囚在此地，她看到三个懒洋洋的狱卒。</p>
这些狱卒通常是不可离土牢太远的。</p>
厩舍的另一端是专门供牛马饮水的水槽。</p>
一道明亮的目光，透过茂密的树间，闪烁出异样的光芒。</p>
她目不转睛地观察周遭的一切。</p>
她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一丝呼吸声。</p>
忍者的首要修行，就是要忍耐，不论是怎样高明的忍者，只要她想施行法术，就必须等待最好的时机——或者是引诱敌人上钩。</p>
所以无论是怎样的奇门遁甲之法，都不能说改就改，完全不顾及其它。</p>
战后在西德，有一个十分有名的杀人鬼——蓝胡子，他杀害了八位富有的妻子，夺取庞大的财产，他一直在等待她们自然生病、死亡，他的作为不曾遭到旁人一丝一毫的怀疑。</p>
于是身为一个出色忍者，须熟识月亮的运行、太阳的运行、风雨的来去，善加利用。</p>
举例来说，人类在睡眠中共有十五次到三十次的转折，在转位时，忍者的足音自动消失，他可幻作成影，如影一般来去无踪。</p>
现在她凝神注视——</p>
时机到了。</p>
有一名狱卒缓缓向这边走来。</p>
那是一个小小的水池，狱卒躲在浓密的树荫，偷偷地洒了一泡尿。</p>
蓦然，几乎是不为人所查觉的，有一种类似粉末的东西洒下，碰触到他的阴茎。</p>
他在撒尿途中，突然感到下半身急速麻痹起来。</p>
“唔！好痛！”</p>
他如一只惊跳的青蛙般冲起，口中发出急切的哀鸣！他的朋友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彦兵卫？”</p>
“我好痛！一定是有蚯蚓跑到我的“小便”中来！真痛！快点踩死他们！</p>
”</p>
是不是踩死蚯蚓就能止住他的疼痛呢？</p>
当其它两人火速的前来探视他的时候，傀儡女如怪鸟一样，由这个树梢飞掠到那个树梢上，进入了土牢。</p>
(05)</p>
忍法．十六乳房</p>
1</p>
在牛马喝水的水槽边，泥土潮湿且松软，或许其中真的隐藏了许多的蚯蚓。</p>
古代的恶童，曾对无知的百姓，撤下这种漫天的大谎：只要有蠕动的蚯蚓，躲到人类的“小便”中，便会带给人无穷的疼痛痉挛。但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信者众多，竟然蔚为一时风气。</p>
当然，导致彦兵卫阴茎疼痛的，并不是那些迷信中的蚯蚓。</p>
傀儡女——用她一双巧妙的素手，撒下毒性甚强的粉末，这对忍者而言，只是另一种歹毒的暗器而已，中毒者甚至有失去视力的可能。彦兵卫的躯体被包围在一阵强烈的激痛中，如火焚、如刀割，他口中哀嚎般狂叫着。</p>
“快点呀！你们动作怎么那么慢呢？快点踩死这些蚯蚓我就有救了！”</p>
“不要乱叫呀！彦兵卫，一个勇敢杀敌的战士是不应该失控狂叫的。”</p>
“我快死了！真的痛死了，快点踩烂那些该死的东西！”</p>
在狱卒三人忙乱之际，傀儡女已走进土牢。</p>
（——小弓——）</p>
她由土牢的格木间四处张望。</p>
“啊！……”</p>
黑暗中仿佛有一个依稀的影子。</p>
（是我啊！）</p>
“……”</p>
（你振作一点！我是兔女啊！特意来救你的。）</p>
她细细地思索，心知必须趁三人无暇旁顾之时，救出小弓。</p>
对于此点，她有充分的自信。</p>
小弓似乎身受很重的伤。</p>
似乎在低低的呻吟着。</p>
土牢格木间的间隔只有八吋。旁人连个头都别想钻进去，但是这是难不倒忍者的。对忍者而言，八吋已经足够了。</p>
免女一转身，迅速的紧缩自己的四肢，轨……轨……她的骨骼发出倾轧的声音。</p>
除了两肩的关节外，她连腰部都可缩小。终于免女像软骨动物般，挤进了只有八吋广的格子木土牢。</p>
（小弓！）</p>
有一个薄薄的影子靠近她。</p>
影子似在悲苦的呻吟着。</p>
（小弓！是我呀！啊！）</p>
小弓抬起头来。</p>
不是小弓。是一张陌生女子的脸！而且这张脸还展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p>
说时迟、那时快！这张脸快速地，由一张变为两张，再变为四张。</p>
外面的篝火淡淡地映入土牢，给人一种薄暗阴冷的感觉。</p>
眼前这个叫人毛骨悚然的影子，由一而二、而四，正在迅速分身。</p>
影子发出如妖魔般鬼魅的笑声。</p>
（不！不是小弓——）</p>
“咍咍哈哈，想不到你这么愚笨，你真是个没用的傀儡女。”</p>
女人一笑起来，容颜丑陋至极。</p>
女人现在共有八张脸，八张嘴巴，都在裂开狂笑着。</p>
同样的话，同样的声音，在土牢中不断回响着，将兔女重重包围。</p>
“知道吗？这就是甲贺著名的忍术“八叶莲华”哈哈哈哈……”</p>
（原来这女人是甲贺的……人。）</p>
免女敏感的意识到自己被“八叶莲华”忍术重重包围住了。</p>
恐怖的湿气浸入她雪白的肌肤。女人一体分身，这层秘法变化八体，如一道白壁屹立着。那是白色的墙壁，上面挂着巍巍颤颤的乳房。</p>
免女目前的处境既困惑又绝望，她被围在八具白色的胴体中——</p>
“嘿嘿嘿嘿，你害怕甲贺的忍术吗？忍法“八叶莲华”将带你走入地狱。</p>
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会感到满心欢娱，你看这八朵芙蓉是不是很美呢？”</p>
八体女忍，慢慢围向兔女，叫她无法透过气来。</p>
女体尚称年轻。由年轻的肌肤所发出的温气与体臭，令兔女呼吸急迫。</p>
但是兔女是不肯轻易服输的，她仍然顽强抵抗由八个肌肤发生的无形力量。</p>
然而外围的力量愈来愈强了，兔女不能上天，也不能下地，她被紧缚其中。</p>
兔女尽量采低姿势，趁机伸出快速的长腿，踢中一具女体，然后火速窜起。</p>
“啊！”</p>
“吃我一腿！”</p>
她打倒了两具女体。</p>
在蓦然转身的刹那间，她不觉踢中了背后女体的乳房，这是一对多么丰满、柔嫩晕红的肌肉啊！</p>
她的跳跃力还是相当惊人的。女体白壁居然被她攻出一丝空隙。</p>
免女一纵上天，身子紧贴着天花板。但是，她还是屈着身子。危难还是没有结束，六具女体如飞般向她袭来。</p>
有几多只手同时袭向她，有人抓头发，有人牢牢绑住她的双脚，甲贺女忍用一种撒网的方式将她捕获了。</p>
她已无法动弹、任凭他人宰割。女忍抓住她的头发拖向土牢深处。那是一个拘留所。</p>
这是一个无处可遁逃的地方，也是逼供的刑场。</p>
在那里小弓被绑在一旁。</p>
“啊！小弓……。”</p>
“免女，请原谅我……。”</p>
小弓仿佛经过地狱的苦难，只有微弱的气息</p>
2</p>
要绑住一个得道的忍者，是一件非常艰难的工作。</p>
因为她们可以缩小全身的关节，由绳索的缝隙中逃脱。唯一的弱点就在毛发。</p>
＊</p>
中国自古就有“系毛之刑”。专门用来对付犯通奸之罪的奸夫淫妇。</p>
通奸之罪，虽然不分轻重，但是，若是有夫之妇勾引汉子，那么这名妇女的罪恶要来得深重，因为她是有夫之妇。</p>
在行刑之际，由官衙的差人，先强迫两人交合，然后再进行系毛，也就是耻毛。将两人的耻毛一根一根紧密地纠结在一起。</p>
在中国的宫廷，这是一种十分神秘的游戏。很多的宦官曾经被选为这一类的人选，他们不仅仅是阉割的男人而已，他们常常会被招至王妃的闰房，以口或手云雨一番，帮助那些因荒淫而失去正常机能的王妃，达成肉体上的快感，这叫做口淫或手淫。</p>
在官府中，差人将犯人的耻毛用手指一根一根纠结着，然后逼女人咽毒死亡。</p>
对先死的人这是无上的慈悲。</p>
因为官府的人，他们主要的目的不在系毛。</p>
将一对通奸男女紧紧缚在一起。即使是绳子松了，系毛也永远不解。女体因鸩毒而出现紫斑，很快地就会腐化。</p>
偷香的汉子，手中抱着一具日夜腐坏的女尸，其滋味如何，可想而知。</p>
等到怀中的女体血肉因腐烂而脱落，则系毛缓慢可解。</p>
这并不是说两人的毛发各自解开。而是尸体的毛发由根部整个拔起，虽然上面附着可怕的尸蜡，但是终于他的耻毛可获解救了。</p>
二人之间的绳索也渐渐松弛了，虽然他可以由尸臭的桎梏中脱出，然而经过长时间与死尸的日夜相处，他的神智几乎要由恐怖而转为发狂了。与这般的苦刑相比，早死的人可说是幸福的。</p>
系毛之刑，就是这般地残酷。</p>
＊</p>
不过，甲贺女忍并非用“系毛之刑”来对待小弓与兔女。</p>
因为她们的耻毛都太短了。除非是宦官用他们的指头搓磨而成，连忍者都无法将两人的毛发纠结起来。</p>
兔女由天井跌下，被女忍一把抓起头发走进来。</p>
女忍将她和小弓的头发紧紧相缚着。</p>
即使是缚合头发，也有特殊的方法。两人须背靠背地站着，然后在两腕关节外，用绳子绑住。</p>
那是在骨头与骨头的凹陷处。并且以爪立的姿势相缚，这么一来无论是多高明的女忍，也是无法脱逃的。</p>
将军义熙听到这个消息。</p>
“明天可真有好戏看了。”</p>
他躺在寝宫的床上，用手揉着陪侍女子的乳房，阴阴地笑着。不久他便昏沉睡去，平稳的气息吹在女人脸上。</p>
（这是一张满足的脸。）</p>
蜘蛛丸说道。</p>
蜘蛛丸的眼睛望向天花板，发出逼人的光亮。</p>
（他一点也不明了我们的辛劳。）</p>
大介的声音回答。</p>
（也许天下的将军，都喜欢高枕无忧吧！）</p>
（如果我们能有这般好梦……）</p>
（我们也得到相对的报酬。因此绝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就是首领的耻辱，别人会嘲笑我们的。不仅使信乐一党，也令甲贺忍法蒙羞。）</p>
当然，这些话只有忍者才能听得见，他们是以忍者独特的发音传话的。</p>
第二天早晨，当义熙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天上了。</p>
他一张开双眼，立刻就想到那个有趣的牛裂之刑。</p>
（今天，我会观赏到一出好戏呢……）</p>
至少今天，他是不会感到无聊的。</p>
那个赌命的女忍者，作梦地想不到会成为将军的玩物。</p>
“怎么样，她们没有越狱吧？”</p>
“土牢坚固得很啊！”</p>
“你们要小心，不要让傀儡师渗透进来。”</p>
“放心，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p>
“哈哈哈哈，你们不要一副自大的样子。甲贺的地蜘蛛是否都准备妥当？”</p>
他低头望了尚沉睡的女人胸部一眼。</p>
“这个女人，知道自己不会被“牛裂”，还是一张天下太平的睡脸。”</p>
“报告大人……。”</p>
近侍的金谷传藏惨白着一张脸说道。</p>
“发生什么事？”</p>
“御鹰部屋……。”</p>
“什么？”</p>
“小三郎失踪了。”</p>
“啊……”</p>
小三郎是个曾勾引小妾的待罪侍卫。</p>
“只有他失踪吗？”</p>
“是的，御方夫人，正在低头哭泣呢。”</p>
“真是混帐，那些甲贺忍者都在做些什么事呢？”</p>
（请原谅——）</p>
不知由何处，朗声传来一句。</p>
（傀儡忍者到底还是潜入了！他一定是乘隙而入的。）</p>
“不要狡辩了！”</p>
义熙大声怒吼。</p>
3</p>
（大人，我们不是狡辩……）</p>
“你们想告诉我，背后没有长眼睛是吗？”</p>
（身为一名忍者，如果不能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就太惭愧了。）</p>
“快搜……”</p>
（我会派出行动最快的两人，进行搜索……）</p>
“千万不可让他们逃之夭夭！”</p>
他好似已经忘记了小三郎的事情。</p>
“准备首挂松原。”</p>
（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p>
蜘蛛丸的声音中满含自信。</p>
所谓“首挂松原”，即是由钩里到西方里，在琵琶湖的东岸，连接数个小镇的松原。至于“首挂”则传说纷云，一直是人民茶余饭后的话题。</p>
预定处刑的地点，是由松原到沙渚之间的白滩。也许现在在琵琶湖的沙渚海岸，已经寻不到白滩，甚至连松原也十分稀少。</p>
那是因为多水田的缘故，现在的地形不知已更换过多少回了。</p>
在松原与沙渚之间，筑了一个暂时的竹围，正面张起华丽的帐幕，这是预备给将军及高官近臣坐的位子，上面都铺了七彩的席子。</p>
黑鸦鸦的人群，挤在竹围外，等待好戏上场。</p>
有人用竹筒盛着清水准备解渴，有人怕时间的枯等而带了饭盒，然而最今人惊讶的是，没有一个人忘了戴上斗笠，也许他们早已决心要和天候对抗，无论是炎炎太阳或是倾盆大雨，他们都不离开占有的位子。因为“牛裂”之刑是一种多么稀奇残忍的刑法啊，他们之中也许真有人看见血腥的死刑，却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牛裂之刑”。</p>
围观的百姓不仅只是壮年男子，还包括老人、女子及孩童。</p>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一般兴奋，这是一场活生生的血肉“生死秀”啊！</p>
关于这次的行刑，风声远播至睿山，因此有数十位慈悲的僧侣，列队来到竹围旁，手中捻着念珠，口中喃喃颂经。但是没有人听得清他们究竟在念些什么，因为四周的人潮声早将一切都淹没了。</p>
“——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始呢？我好想睡觉啊。”</p>
“去湖边用清水洗一把脸。”</p>
“不行，我一旦离开，马上就有人来抢我的位置。”</p>
在竹围的中央，士兵们正忙着打坑。</p>
每打上一个大坑泂，便用粗粗的圆木架住。</p>
共用十数根圆木，终于建成一个高约三尺的窄小槛栅。</p>
“难道要用这个来关牛？”</p>
“这一定很有趣，想像一头凶猛的公牛，在栅栏中横冲直撞的情形。”</p>
“吓死人了。”</p>
“好戏快上场了。”</p>
“这些人声真是吵死人了。”</p>
围观的人潮等待长长的一天。</p>
过了晌午之后，开始下起蒙蒙细雨。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人潮的继续涌来。</p>
不久听到一阵马蹄的声音，数十名骑马的守卫和抬轿轿夫的身影隐约可见。</p>
“将军到了！”</p>
群众们交头接耳地说。</p>
是义熙来了，今日，他穿得十分威武体面。披着一件鲜色的大铠甲，坐在用熊皮铺陈的豪华美轿上。</p>
他的侍卫（小姓）为他捧着黄金所铸的大刀。</p>
轿子前后共有六名脚夫，抬轿的工具是十分简单的白木。</p>
并不是他的手脚有任阿问题或缺陷。</p>
在战场上他是无法特显排场来坐轿的，只有这个时候他保有无尽的天子特权。</p>
当仪熙坐在特地为他准备的席上时，天边的云低垂着，大地吹起一阵阵恼人的凉风。</p>
湖水之上，比睿群峰全部隐身在重重的云层之下。</p>
看来沉重的暮霭，将使天色暗得更早一些。</p>
幔幕是由四张鹿皮拚成的。</p>
这四头鹿生前必是十分巨大，甚至垂至床几。</p>
义熙缓缓地坐下，张开双眼瞪视着竹围下的人潮，再望向建好的栅栏，满意地捻了捻胡须。</p>
“开始吧！”</p>
他点了一个头。</p>
近习将命令传给大将，大将再传给军头。</p>
哇！真是令人吓出一身冷汗。一头如庞然大物的巨牛出现了。</p>
它也许重达两百贯吧？是一只前所未见的超大牛只，它的躯体强健刚猛，弯曲的牛角看来闪闪发光，十分可怖。</p>
它饥饿而狂乱，拚命在地上寻找食物，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地上的白沙。</p>
角的双端各有十人、紧紧拉着连接的网绳。它勇猛有力，十名士兵似乎无法负荷。</p>
牛只在竹围中央奋力绕着圈子，想要挣脱脚上的束缚，它的躯体漆黑，有如地狱的煞星。</p>
就在众人屏息视看它的动静时，太阳悄悄破云而出，大地有了一丝的暖意。</p>
群众的情绪愈来愈高昂，他们竟然欢呼起来，在喧闹中一匹瘦马驮着两名女子缓缓走来。</p>
义熙，仿佛是头一次看见这种景象，有一种轻微的兴奋感。好似有一个陌生的裸女裹在诱人的薄褥中，送来给他当点心一般，他的喉头升起一种焦渴的感觉。</p>
(06)</p>
忍法．潜腹</p>
1</p>
“应该先做那一道料理才好呢？”</p>
信乐的蜘蛛丸舔了一下舌头，望向两女。</p>
小弓与兔女，都是年纪很轻的少女。</p>
不仅年纪轻，而且貌美。</p>
也许所有的傀儡女忍都是美人胚子吧！因为他们是外来种。近年来很流行混血女子，不是纯粹大和民族的“天平美人”，眼浅鼻塌嘴小。</p>
傀儡女不但具有东洋特征，她们还混有法国血统，因而个个长了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悬胆般高耸的鼻梁，甚至有的还配上火艳艳的黑红色头发，这些在当时的朝代都是异端。</p>
此种血统，不仅被视为出生卑贱，而且傀儡的子女，终生不能改变志向，但是很奇怪的，即使在这排外的岛国根性中，傀儡族仍旧伺机大放异彩。</p>
不但如此，她们往往还是淫乐中的必要宠儿，久而久之，养成地方豪族一种可怕的嗜好。</p>
当然将军义熙也不能例外。</p>
当他望向小弓及兔女时，双眼满含淫欲。</p>
“这个嘛……”</p>
小弓由于曾受酷刑，曾经丰满的肌肤呈现退缩的现象，原本澄澈的双眸，此时也毫无生气。</p>
而兔女则不同，由于刚遭捕获，肌肤尚无损伤。</p>
年轻的、富有弹性的皮肤，双乳在绳下更显突出，她的胴体很奇怪的刺激男性的情欲。她的双手被紧缚于后，她挣扎地扭动腰肢，给人一种缠绵床褥的连想。</p>
狱卒们连连吞着唾沫，在场中十分困窘。</p>
“就由这名女子先开始吧！”</p>
义熙点点头。</p>
“我想大人还是喜欢活生生的吧！应由美味先上场才对。”</p>
语尾中带着暧昧的深意。</p>
“先吃美食，再来嚼蜡……”</p>
“好了，不要再啰嗦了，快点开始吧！”</p>
“是！遵命。”</p>
蜘蛛丸拜领将令。</p>
甲贺忍者三人，先将兔女拖至栅栏边。</p>
此时场中已有二头牛，巨大的躯体使得那些自许大力士的士兵都无法驾御。</p>
在众人的环顾中，兔女的裸身是如此非凡的美丽。</p>
破云而出的阳光，照在白色的沙滩上。</p>
那是一种微黄的，闪亮的光线。兔女一头乌黑般长发，此时全部披挂在肩上，而回旋于腰部，她的裸身竟如佛画中的佛像，四周是慈悲的光芒。她的赤裸掀起一股不可言喻的震撼力。</p>
“啊！这女犯真美！”</p>
“就像天仙下凡一般。”</p>
“足啊！是观世音再世呢！我们要跪下来对她叩拜。”</p>
“我只要一见到她就销魂了。”</p>
“让我摸一下，死了也风流，真美……”</p>
她两只手被缚于背后，两腿的腿茎上结着牢不可破的枷锁。蜘蛛丸十分清楚，以受缚的程度而言，是无法在倾刻间逃脱他去的。</p>
兔女架势已定，但是巨牛却不易对付，牛只不断后退，不愿入栏去，实在难以控制。</p>
此时场中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p>
数十位身强力壮的士兵，拖着巨牛怒张的躯体，粗糙的绳索深入牛背，最后这两头咆哮的野兽，终于驯服地被拖入栏中。</p>
两头恶狠狠的野兽紧紧锁住每一个人的呼吸。</p>
晨光慢慢沉在比睿的山脊。</p>
“这场行刑可能要拖至入夜时分吧？否则他们准备火把做什么？”</p>
近侍久米岛定亲，命令每一个士兵准备好应用的火把，夕阳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p>
士兵突然飞也似地奔回传递消息。</p>
“发生什么事了。”</p>
金谷传藏低着双眸，倾听来人的报告。时间不断地过去，义熙的焦急愈来愈高涨。</p>
“啊！”</p>
传藏不知是否该向将军据实以报。</p>
“快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p>
义熙催促着。</p>
“事实上，是夫人她……”</p>
“什么……是阿万？她怎么了？”</p>
“是的，她不在御鹰部屋中，她失踪了……”</p>
传藏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抖。</p>
起先是小三郎，现在又是阿万夫人，明显的失职，心中畏罪已极。</p>
“什么？混帐！”</p>
义熙大怒之下，丢下手中的酒杯。</p>
“快去再探消息！”</p>
“是！遵命。”</p>
“要是抓到阿万，我一定要惩罚她。”</p>
2</p>
他的话声未完之际，突然好似整个地心都要爆炸似地，起了一阵霹雳暴响！火柱向天冲去，形势十分险恶。</p>
发生的地点就在义熙的幕后，松林之中。</p>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巨响，但是三个地方同时都不由得震动了一下。</p>
“到底是怎么啦？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吗？”</p>
义熙不假思索，马上由幕间站起。</p>
一旁的蜘蛛丸赶紧向前护驾。</p>
“没事的！大人不要惊慌。”</p>
“可是，那声巨响……”</p>
“可能是那些傀儡小丑所玩的花样，不过没关系，这种雕虫小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只是想惊起一阵骚动，想趁机救回傀儡女忍！这是他们惯用的技俩……。”</p>
“那火柱好像落雷一般……”</p>
“不要紧，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大人，你还是镇静一下，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p>
不错，若是连龙头都吓得面色青黄，又如何震慑群众？</p>
义熙依言再度缓缓坐下，开始摇起手中的蒲扇，好似未曾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刚才逃散奔跃的群众，又慢慢围向竹篱。</p>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安静！”</p>
甲贺忍者最擅长于收揽人心，尤其是在战后，他们能够重拾散乱的家园和人心，对他们而言，这只是群众力量使用的初步。</p>
然而百姓可以维持平常心，无知的畜牲却不能。</p>
一阵爆炸声响及闪光，已使得栅栏中的野兽疯狂起来，两头巨牛发生咆哮巨吼，今人栗然心惊。</p>
叫人连想起天竺巨象及黑犀，狂走乱舞的景象。</p>
它们已然失去理智，开始尽一切力量扭断绳索，试图由重重的捆绑中挣脱。栅栏因而摇晃着、震动着，仿佛大地劫难就要来临。</p>
此刻，数名士兵仍紧紧抓住它们的绳索，由于不敌牛只的蛮力，较体弱者，竟为之骨折断腕。</p>
蜘蛛丸及甲贸忍者们力维处变不惊，因为他们深知傀儡忍者必会乘着混乱而发生攻击，便层层包围着义熙，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p>
群众的情绪处于亢奋状态中，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越是喧哗，不肯止息。</p>
也许，就在这失去控制的当儿，傀儡忍者已潜入也说不定。</p>
既然傀儡忍者一族会使用火术，极可能也会用异朝的火柘榴箭攻击。</p>
甲贺忍音全神贯注，朝着敌人可能攻来的地方探看。</p>
慕地，由火箭发射的地方，缓缓地走出一个老人。</p>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p>
那是一个伛偻的老者，穿着一件枯叶色的衣服，手上拄着拐杖，包着同色的头巾，他的步伐飘摇，说话的语气微弱。</p>
老人用手捻了白须，然后从容不迫的说道：“我看见你们很为难的样子，想来助一臂之力，使那些野兽镇静下来。”</p>
“你可以吗？老人家。”</p>
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瘦如枯木的老人家。</p>
然而，他不慌不忙地告诉在场的壮汉，只要他微微使力，就可使狂乱的牛只恢复镇静。</p>
蜘蛛丸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辉。</p>
春日的暖阳巳渐渐沉到比睿山顶之后，急速地暮色已然映在湖面上。</p>
必须要快点行刑才行。</p>
那么就要靠这名齿牙动摇的老翁了。</p>
在那个时代，是相信仙人的存在，仙术的出神入化的迷信时期。</p>
这个落魄贫穷的孤影，不就和仙人有几分类似吗？</p>
“快吧！你动作快一点！”</p>
得到义熙的许可之后，蜘蛛丸催促着。</p>
老人点点头。慢吞吞地拄着蛇杖，靠近两头发狂的猛牛。</p>
那是头黑牛，十几个人左右用力，手淌着血牵曳着的这庞然大物。</p>
它们不断将栅栏踢得砰然有声，用粗壮的后腿蹬着地上的散沙，两只铜铃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瞪视着来人。</p>
老人平气地走近来。</p>
“你们把绳索放掉！”</p>
“啊！大人，这可行吗？”</p>
“你们就照他所说的做吧！”</p>
为了预防猛牛破栏而出，弓箭手、雉刀手、包括侍卫们都作了万全的准备。</p>
老人慢慢走向牛尾。</p>
“那个老爷爷不被一脚踢死才怪呢。”</p>
群众们紧张地吞口唾沫。</p>
然而，奇迹出现了。</p>
老人将蛇杖放在暴起的牛尾上。</p>
前一刻还失去理智的猛牛，居然温驯下来。</p>
蛇杖在牛尾上方高高举起，老人再越过栅栏抱牛首，将自己的头放在牛口上——</p>
难道他想将自己那把老骨头，挤到牛腹中去不成？</p>
3</p>
夕霭暮色包围整个湖畔。比睿山峰，峰峰相连，两边的天空呈现透明的水色，但是湖面吹起晚风，地上满是黄昏的薄暮。</p>
这是数百、数千人眼前发生的事实。</p>
没有人不怀疑自己的眼光。</p>
每个人都瞠目咋舌，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人的瘦躯伸入黑牛的喉中。</p>
“……”</p>
暮地，也许是他在猛牛颈中太苦了，引发牛只大吼了一声，牛尾立刻翘得半天高。是不是它就要将老人活吞呢？不！错了，老人由牛的肛门中滑出身子来！</p>
哇！一声，群众开始崩溃了。</p>
这是多么奇异的现象啊！他们的欢呼不仅仅是惊愕而已，其中包含了更多的恐怖。</p>
不止一次，老人由黑牛的肛门中滑出，又从另一头牛的肛门中滑入。</p>
只见那两只牛，摇摇晃晃着颈子，长长的舌头伸向口外喘息。</p>
群众雷声般的欢呼，几乎丧失了声音。</p>
悄然立地的老人的手向空中一扬，空飞的蛇杖，暂时钻通了两牛的腹部，然后再腾向上方，最后连一丝声响也没有——无声无息地回到老人的手中。</p>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p>
那两头猛牛已然消失所有的刚猛之气。</p>
“啊！难道他是个仙人吗？”</p>
义熙被深深地震撼着。</p>
“他……他是——”蜘蛛丸结舌的说：“他是在使什么幻术呢？为何我看不出其中的破绽，只觉头晕目眩的……”</p>
“是呀！真奇妙！”</p>
“不！大人。他只是使用幻术罢了！我想我们的首领也是有办法跟他一较高下的，他的幻术奇异无比，才让我昏了头……。”</p>
“嗯！听你这么一说，倒使我想起书上的记载了。记得那是阳成帝之世，在信浓的山区，某一位巫女，夺得御所侍卫的阴茎……是呀！阴阳师安部不是曾写在鹰之绘上吗？但是后来被雁所叼走……”</p>
“对，可能就是这一类邪魔歪道。”</p>
蜘蛛丸露出黄污的牙齿说道：“他，恐怕……就是傀儡忍者化妆而成的。</p>
”</p>
“不！我们先将计就计，才是上策，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所幸傀儡女忍还没有被他们救走。”</p>
“原来如此，好吧！”</p>
将计就计，也就是忍法所谓的“水火之理”。两脚被紧缚的免女，全身无法移动半分，只能藉机滚离牛只。甲贺忍者环视四周的人群，皆为怪老人的幻法所慑住，便大喝一声，下达命令：“将她架起！”女体被人拦腰抱起。</p>
“她的肌肤真迷人！”趁机抚摸她光滑的皮肤。</p>
“真可惜了这一身细皮白肉，唉。我们只有为她念佛的份。”</p>
女人始终不断抽动身躯。</p>
在夕霭之中，她的裸身，泛着奇妙的白晰，只是有一点颇为纳闷，她一身丰满诱人的肌肉，与傀儡女忍小弓有着些许的不同。</p>
啊！是了，一定是小弓的玉体衰弱，才会显得兔女特别丰腴罢了。</p>
（希望这老怪——不要暗中出手才好。）</p>
蜘蛛丸不敢有丝毫疏忽，眼光始终紧跟着怪老人不放。</p>
但是，老人都不以为意，他膝行至义熙面前，侍卫手捧着提子酒，赐给老人。</p>
美好的酒味在他舌上翻涌。</p>
“这真是全天下最美好的酒味，我一向居住在白山之顶，五十年来除了猿酒就不曾嗜过如此美酒……想不到凡间的酒味更为迷人……”</p>
除此之外，他似乎别无所求。</p>
在这段时间内，行刑工作紧锣密鼓地准备着。</p>
兔女的双脚各绑在两头牛身上。</p>
两手遭人反缚，此刻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p>
“开始！”义熙发布命令，蜘蛛丸的眼中暖意更深。</p>
丈介、段藏、可内及擅使暗器的杀手，将锐利无比的目光都放在老人身上，好似要用千万条无形的绳索将他捆起似的。</p>
蜘蛛丸转过脸去看着两名射手。</p>
“可以吧！千万不可稍有延迟！”</p>
他屏息，将手掌一翻，手中顿时多出两把十字手剑，他爽利地回剑，暮空中只听见夜风哭鸣，他剌向栅栏的两端——</p>
噗！一声，原本系住猛牛的两根粗绳迎刃而断。</p>
之后，就是发箭弦音。两根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牛只的臀部。</p>
猛牛瞬间发狂咆哮，且向前急冲。</p>
巨腹鼓着波浪，夹杂着凄绝的女人惨叫声，暮色更深了。</p>
随着刺心的叫声，鲜血断头喷洒！然后就是皮肤破裂、骨骼挤碎、肉块横飞的声音。</p>
猛牛已将女体撕裂，但是它们的前腿仍是跳跃着，狂吼已极。</p>
其场面之悲惨，非言语所能形容。这个可怕的刑罚，就在瞬间结束了。他们费那么长的功夫来准备，却在瞬间就关闭地狱之门。</p>
群众们只觉胸中沉郁悲苦。</p>
刑场的空气如此血腥！义熙、侍卫宛如刚结束一场恶梦般地虚脱。</p>
突然，老人的笑声惊破所有的僵持。</p>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笨蛋！还不仔细看看那女人是谁？”</p>
“啊！她是……难道……”</p>
半信半疑的可内慢慢走向栅栏边，数十名士兵又将牛只拉回栅栏中，只见可内骇然地大叫：“啊！她不是傀儡女忍！她是阿万夫人！”</p>
(07)</p>
忍法．首流</p>
1</p>
义熙才获报宠妾阿万，与俊美的侍臣一起私奔的消息，为什么她又突然遭人偷天换日，代替傀儡女忍而丧命呢？</p>
四周的火把，快速地点燃了。</p>
虽然天色尚未落幕，但是十步之外，仍无法辨识容颜。何况经历过如此血腥、残酷的“牛裂之刑”，在场旁观的每一个人，早就胆颤心惊了。再加上奇幻的老者，表演一场钻牛的幻戏，更今人为之忽忽成狂。</p>
可内的叫声使得义熙、侍者、忍者惊慌失措，如同被淹在水中一般窒息。</p>
“真是阿万吗？”</p>
义熙大喊一声。</p>
“快点将尸首带到我的面前来。”</p>
那是一具由胸部裂成两截的狰狞尸体，嘴角因苦闷而歪斜，不错！她就是阿万，不折不扣的阿万。</p>
“你们这些瞎子，连犯人都搞不清楚。”</p>
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踢倒了床几。</p>
他伸手抓侍卫所持的黄金大刀。</p>
甲贺忍者们立刻将怪老人团团围住。虽然明知对抗这么一个精于忍法的老者，是一点胜算也没有。</p>
蜘蛛丸面对这个头号厉害的人物，心中偷偷思索着。</p>
（他是对方的头领吗？）</p>
也许就是钩幻也斋本人……。</p>
（或者他是钵屋的贺麻？）</p>
没有人知道贺麻首领的真面目为何？眼前的这位老者银白的长须垂至胸前，看来似一株枯木般的不堪一击。</p>
“你真的是……傀儡一族的吗？”</p>
段藏忍不住拔出刀鞘中的利刃。</p>
于是包围的忍者也手露光芒地展示手中的白刃，重重杀气中，白色的刀刃显现耀眼的光芒！</p>
熊熊火光如鬼魅般照在每一个人身上，但是中央的老人，却稳如泰山，连眉毛也不曾动过一下。</p>
“那个潜入阵屋的傀儡女忍到底逃到那里去了？你们居然改抓阿万夫人来代替犯人？”</p>
“这不是我们的手法，而且你的牛裂之刑，也实在太残酷了。”</p>
“你不要狡辩！真是杀人不眨眼的老怪——”</p>
“是呀！使出这般卑鄙的手段。”</p>
“你再也逃不出这重重的包围。”</p>
“我不是故意狡辩。原先我只是想要出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丝毫没有施展阴谋的诡计。”</p>
一问一答，不断在义熙面前进行。</p>
蜘蛛丸想更进一步地盘问老者。</p>
“够了！”</p>
义熙如呻吟般喝止。</p>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今天我要亲手杀死你。”</p>
“哦——”</p>
老人环顾四周，仿佛下定决心。</p>
“我知道今日断无生理……”</p>
“好吧！纳你的首级来吧！”</p>
老人面无表情地伸出脖子。</p>
这好像太容易了。</p>
反而起人疑窦，但是在这般的场面中，没有人会再去仔细分析敌情。</p>
因为在浩瀚的忍术界中，没有人敢自称是“天下第一”的忍法之王。</p>
而甲贺忍者对老人甘愿受刑的话，半信半疑。</p>
然而只有蜘蛛丸心中留下一抹不安，义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p>
老人伸长颈项不疑不惧，义熙的双眼因血气而发红。</p>
他挥起黄金做的大刀。</p>
“呀……”</p>
大刀咻一声，头颅应声而落。</p>
没有人知道义熙对阿万是否还心存爱意。</p>
首级与躯体分离了。</p>
——</p>
但是不可思议的事却发生了。</p>
怪老人的颈口有着碗大的一个疤，鲜血狂泻不止——</p>
然而，在瞬间，这颗头颅突地向上飞起。</p>
方方正正地落在一个人手掌中。</p>
那是老人本身的手。</p>
“……？”</p>
行刑的义熙大骇不已，不觉往后退了一步。</p>
此时，失去头颅的断颈尸身，直挺挺地站立。</p>
可怕的老人居然、竟然捧着自己的头，一步一步开始走动。</p>
走向沙渚的方向——</p>
侍卫们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物，愕然不知所措，这是梦吗？</p>
老人双手捧着头，慢慢慢慢沉入湖水中了。</p>
水漫过他的脚、腰、胸，终于他整个身体都没入水中。</p>
泛起一阵阵涟漪的湖面，给人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p>
立刻，湖面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p>
群众又开始起骚动。</p>
义熙终于由游魂中醒悟过来。</p>
“啊！这是幻术！我不相信。”</p>
义熙本身也已濒于狂乱。</p>
但是他还是要使用将军的权威。</p>
“还有一个女人，再把她拖出来！”</p>
然而，他第二次失望了。</p>
小弓当然是跟着免女一起消失的。</p>
2</p>
阿万夫人由御鹰部屋逃走的事，确实不是傀儡忍者所为。</p>
而且也与小三郎的逃亡没有太大的关连。</p>
俊美的小三郎早就将她迷得浑然忘我，一心只想助他逃亡。</p>
聪明的小三郎，用老鹰锐利的尖嘴，咬断绳索。</p>
由于夜以继日地与这老鹰相处，他和义熙的爱鹰“吹雪”之间，也产生某种亲爱的感觉。</p>
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p>
“你也快解开我的绳索！”</p>
阿万急急地求他，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瞧着她。</p>
“不，我不愿意。”</p>
“你不要对我如此绝情。我心里……始终是牵挂着你的。”</p>
“哈哈哈，你这是从何说起呢？”</p>
“你是什么意思？”</p>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是正常恋情……你早就该将它遗忘，何必耿耿于怀。</p>
”</p>
他冷笑一声，就离开她了。</p>
小三郎是带著「吹雪”走的。</p>
他不爱那只锐利的老鹰。</p>
而是深怕成为那只鹰追踪的猎物。</p>
甲贺忍者的忍法之一，就是观看暗空中飞翔的老鹰，猜出敌人的位置。</p>
他必须要由将军的势力圈逃出才行。</p>
南江州几乎全在将军的势力范围之内，近畿王国则是安全的。</p>
依据小三郎的性格，他第一个去处即想到京城，但是京城如此遥远。而他，当然只有另找一位将军，作为庇护者。</p>
他是靠一张美俊的脸来过生活。一般依天生丽质来过日子的人，无论是男人或女人，都是无法离开这个老本行。</p>
一度生活在安逸奢华之中，就再也无法重返洗净铅华的日子。</p>
小三郎这个青年，无疑是浅薄的。</p>
尤其身处于战乱及疲弊的社会，稍一不慎，就会淹没在贫困病苦、呻吟的世界，唯一出头的途径，就是凭着非凡的仪表，为君主们的玩物。</p>
小三郎这般意志薄弱的吃软饭男子，当然还是选择同样的未来，这是毋庸置疑的。</p>
于是，他就带著「吹雪”向着艮（东北）方向走去。</p>
目的地是将军的死对头——六角高赖的观音寺城。</p>
甲贺忍者过了半日，发觉小三郎失踪，开始千里追踪。</p>
小三郎真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非常困难。</p>
尤其是他生性纤弱一如女子，自然连脚程也不快。</p>
而甲贺忍者追踪，一日可跋涉四十里。</p>
身为一个忍者，不但要对人心收揽术颇有心得，也要培养高度的洞察力。</p>
“小三郎，一定去投靠六角了。”</p>
“对呀！用将军的爱鹰做为礼物。”</p>
这个推理是再简单不过了。</p>
尤其是小三郎这般浅薄的青年。</p>
两名甲贺忍者玄藏及火渡甚六，也一同前往艮的方向。</p>
到野洲街、日野川为止，都是将军义熙的势力范围。</p>
六角氏的老巢观音寺山，就视此河川为敌我界线。</p>
河川的两岸，也就是现在的横关村，古时分为东西两侧，敌我的势力就在此一进一退，有时将军势力，退到小筱原边，六角军队则退到瓶割山之后，然而六角是绝不让敌人越过野洲川的，虽然自己也不能侵犯六枚桥。</p>
有时，在数日间，刚逢花朵盛开的季节，两岸连句喊话声也没有，马蹄之声更是稀少，各处于胶着状态中。</p>
虽然这是个军事要地，但是大自然却不因而改变分毫，山的颜色或浓或淡，层层翠峦，琵琶湖碧绿地反射太阳的光彩。</p>
两军各在要地设置关卡，以盘问过往的行人商客。</p>
事实上，小三郎是十分幸运的。</p>
因为许多欲一睹“牛裂之刑”的人潮，不断往西边涌去。</p>
有些贩夫走卒还曾悄悄的低语交谈——</p>
“六角不晓得会不会趁这次的骚动，而……”</p>
每个过往商客的眼睛还是雪亮的。</p>
小三郎以一个将军的弄臣身份，是否能逃得过重重关卡呢？</p>
虽然他在路上抬到一顶破斗笠戴上，情况还是非常险恶，不如改扮女装吧！</p>
他是个年轻的英俊小生，改妆扮成女子，根本不是件难事，就这么决定好了。</p>
不久，他在破瓦地附近，遇见一个头脑有些昏乱的姑娘，她似是智能不足的痴呆儿。</p>
“我给你好东西看看，你过来一点。”</p>
他将她诱至路旁的石佛后面。</p>
石怫是一对男女合抱，状极淫虚的性爱之神。</p>
不久，由石像后草丛中，走出一个娇俏的姑娘。</p>
小袖外衣似乎短了一点，不过这不妨害她的美貌。</p>
她的粉颈看来白嫩得可以捏出水来。也许旁人还会认为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处女呢。</p>
在途中，他又拾取另一顶斗笠。</p>
不，他是由午睡中的旅行商人处偷来的。</p>
他也深觉意外，自己竟做出这般大胆的事。</p>
一个人在危急之时，恐怕就会做出平常匪夷所思的事情吧！</p>
鹰不断地盘回在小三郎的头上。</p>
偶尔，会先飞至巨木树梢上等候着他。</p>
刚刚，它犹似通灵般，耐心地在石佛头上，等他由草丛中走出。</p>
只有快快渡过野洲川才安全，他的足步越来越快了。</p>
穿着女装的小三郎，其娇美的模样，自然会引起旁人的侧目。</p>
“小姐，你要到那里去啊！”</p>
“你家在那里呀，我可以送你一程。”</p>
“别害羞嘛！我和你说一句知心话。”</p>
偶尔，有着无聊的村野男子向她搭讪。</p>
由钩里到观音寺，大概有六里半的路程。以他的脚程（女子的脚程），恐怕疲走一日，也无法渡过野洲川。</p>
于是他想出一个变通的办法。</p>
他要从野洲川，渡船而去。在须原之滨，向一名渔夫买了一条小舟。</p>
撒了一个漫天大谎，表示要到常乐寺去探视病重的伯母。</p>
他在逃出御鹰部屋时，阿万曾给他一些细软金子。</p>
手中紧抓着一个怀金香袋，向船家买船过渡。鹰则置于舟舵，一同过渡。</p>
另一方面，玄藏与火渡甚六，也探听出一个穿着小袖的美姑娘曾在石像附近出现。</p>
3</p>
“他真是诡计多端。”</p>
“这不就是忍术之一——男变女吗？”甚六的声音中合著深深的讥讽。</p>
“不，凭他绝不可能学会什么忍术，只不过凭其英俊的外貌，妆扮成女子罢了。”</p>
他们没忘记问了一下小袖衣上的图案。</p>
又听到那个女子沿川而下，更确定两人的猜测。</p>
“还好，我们没走错路。”</p>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吧！”</p>
两人开始疾走赶路。</p>
他们都是甲贺、猿子一党的人，要渡过野洲川，应选在十五号月圆之日，不过一旦潜入敌境，就要凡事小心了，千万不能大意。两人的目标是——丰浦。</p>
在宇津吕边，遇见两个恶棍在赌钱，不用分说三两下就将他们解决了，且剥下他们的衣物，化装成走卒模样。当两忍者离去的时候，地上的两具死尸，还像在睡午觉一般，嘴角含着笑意。</p>
终于，两人在丰浦发现了小三郎的踪迹——</p>
小三郎被数位侍卫抓住，正带往城内去。</p>
“糟了！太迟了。”</p>
“没关系，我手中有剑，可以上前结束他一条小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