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潜水服,分辨不出男女,感觉不到体温。
她幻觉她就是她的银狐,她轻轻的说:‘银狐,我是你的Vivian。’
而她们耳边的,只是水波荡漾的声音。
她们并肩向前游着,游着。那些寂寞的珊瑚就像城市的霓虹。
之后,她独自从家里去了Maya。
只剩两天了。银狐真的消失了。
她想到七叔,想到David,想到那天的哀乐。
她记得曾经告诉过他她害怕听见别离的灵魂哭泣。
于是她开始给他最后的留言。
Jul.31998p.m.23:44
假如我们是最好的拍档,Vivian要见银狐。
假如我们是寂寞相伴的朋友,Vivian要见银狐。
在Vivian和银狐合作的第161个星期。
Vivian要见银狐。
【Vivian】
#12Wednesday
明天就是星期五。
除了给百合浇水,除了观望日落。靳轻独chu的时候始终寂寞如初。
Nico出现的时候,递上煮好的摩卡。
她煮的咖啡总是偏苦。
她说:‘Nico,这些日子以来,靳轻过的很不好。一直以来感谢你的陪伴,感谢你的咖啡,还有哈根达斯。’
她说:‘Nico,今天我煮一次咖啡给你吧。’
Nico笑了起来:‘不用了,轻。你陪我去走走。’
她说:‘好。’
************
距离David说的日期只有一天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依然选择和Nico一起。
她们延着铁路一直走出很远。
说彼此的初恋和对现状的感受。
却始终没有谈及未来。
因为靳轻明白,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
她不知道Nico是什么样的人。
只听她自己说是曾经被有钱人包养的女孩。
确实,她很漂亮,有一种纯洁向上的乐观气质。
可是她真的想像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子,离开了男人以什么为生。
她也真的不明白,Nico快乐的理由。
可是她却又清楚的知道,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样默默的彼此陪伴。Nico总是像递上咖啡那样,给她一个快乐的理由。对此她是感激的。
或许除了银狐,她是给她最多快乐的人。
只是两者的本质不同而已。
月光下,Nico的样子如此的迷人。就如一个天使。
Nico说:‘轻,在月光下看你,真的就像一个天使那样迷人。’
************
银色的月光照在Nico的身上,那么和谐。
不像她的银发,她总是觉得强加。因为,那是属于银狐的东西。
她和银狐合作了161个星期。24个小时之前,她给他最后的留言。
她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朋友。
靳轻看着Nico的眼神开始模糊起来。
她突然想到那天吃哈根达斯的时候。Nico曾经问她说:‘靳轻,我们是朋友吗?’
她于是问她:‘Nico,我们是朋友吗?’
她回答说:‘轻,我们是相互陪伴的人。’
靳轻追问:‘相互陪伴的人是朋友吗?’
Nico答:‘相互陪伴已经足够。最好的拍档之间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靳轻突然变的歇斯底里起来,高声叫着:‘为什么不可以有感情?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朋友?!’
Nico笑起来:‘轻,过完今晚,我就会去搬走。一个月之后,我去新西兰定居。认识你以来,我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有一个人相伴Nico。你知道吗?Nico从前也很寂寞,Nico的世界也没有友情。Nico却真的真的喜欢和靳轻在一起。’
她继续说下去:‘因为似曾相识,因为靳轻的寂寞和Nico是雷同的……只是我们选择不同的方式面对生活,寻找快乐。在这缭乱荒谬的城市,我们彼此陪伴,就像两只夜舞的蝴蝶,就像两朵暗花,彼此靠近,彼此相慰。’
…………
************
这一天她们回去的很晚。
Nico敲她的门。她把几包东西放在她家。
‘我的房租这晚2点以前就期满。这里面是电脑、咖啡豆和煮咖啡的器具。还有就是我的衣服,如果你有喜欢的,你可以拿去……’
Nico指着一只黑色的箱子说:‘这里边的东西靳轻最好不要去碰……’
‘你放心,靳轻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你的私人物品,我一样也不会动。’
‘嗯。那么我现在出门。一个星期内会来拿回我的东西。’
‘那么,再见,Nico。’
‘再见,靳轻。’
然后Nico走近前,吻了吻她的唇,抚摩着她的银发。
她说:‘这头发不适合你的。’
靳轻笑了,带着一点无奈。
Nico说:‘我走了,靳轻。’
‘…………’
‘……有机会……我们还一起吃……哈跟达斯好吗?’
‘嗯……’
************
Nico走的时候,关门的声音很大。
她一个人在房间,空空洞洞。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银狐还是Nico,她总觉得自己始终chu于下风。她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子。她总是奢望着一份感情。
1998年6月4日,星期四。在晚上11点55分的时候。
靳轻开始流泪。
这一天风很大。她站在阳台,银色的头发被风吹散开来。
她看着那些百合,泪水一点一点的滴落上花瓣上面。
整个城市就像一座深海。
她的眼泪滴在其中,只一刹那就湮没了。
她开始像孤独的海豚那样唱歌……
Onadarkdeserthighway,coolwindinmyhair
Warmsmellofcolitas,risingupthroughtheair
Upaheadinthedistance,Isawashimmeringlight
......
她不知道究竟唱给谁听。
银狐离开她,七叔离开她,连Nico也离开她。
她继续哼唱着,清唱着……
她想到她和Nico着着潜水服在深水徜徉的时候,她伸出手去牵她,那种熟悉的触觉。
风很大,吹落花瓣。
她再一次伸手想留住它们。却落空。
在50英尺高的台风中,一切难以把握的住。
她终于开始明白。
************
半个小时之后,靳轻出现在Maya。
她看见银狐给她的留言。
Jul.41998a.m.00:21
Vivian,我可以见你。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拍档。
记住,最好的拍档之间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我可以见你,在星期五晚上零点以前。
我们是最好的拍档,我的Vivian。
【银狐】
************
WelcometotheHotelCalifornia
Suchalovelyplace
Suchalovelyface
Theylivin'itupattheHotelCalifornia
Whatanicesurprise,bringyouralibis
--那一天,酒吧的音乐这样放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里常常放加洲旅馆。
她要了一杯‘森佰加’,然后开始抽烟。
#13Friday靳轻
靳轻醒来的时候,时间是18点25分。
在睡梦中,她见到一个染着银色头发的消瘦男子。
他们背靠着背坐在一起抽烟。
后来,他转过身上。从后面抱紧她。
风吹的她的头发散开来,撩动他的脸。
他的手指是冰冷的。
在梦中,他叫她Vivian。
然后,他抱起她。在黑暗的房间里无声的做爰。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依然觉得那感觉如此的真切。
这是她和银狐合作的第161个星期。
因为一场春梦,她错过了星期五的落日。
************
电话响起来。
‘小轻,我是David,我可以上来吗?’
David坐在客厅的沙发。
她在梳头。
‘今天晚上,我可以见到他。David,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吗?’
‘小轻,银狐的事,一直由我的手下在查。阿耀办事很稳重的……’
‘David,我和银狐合作了三年。我想,由我自己来给你一个解释吧。’
‘怎么,爰上他了?’
‘不。不是。拍档之间,是不会有感情的。’
‘呵,那一天,我说话很急,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David,小轻说过我会在明天之前给你一个交代,你应该相信小轻。’
David无端的笑起来。
笑的很意味深长。
然后,他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打开靳轻的音箱来。
‘没想到你也喜欢听这首歌。’
‘怎么,David,难道你也喜欢?’
‘不。一点也不。传说中这是银狐的最爰。’
‘是的,在Maya的时候,他曾经点给我听,后来那就常常放这首。’
靳轻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她竟然感觉害怕起他的目光。
他打量着这房间的一切,用一种审视的目光。
那感觉让靳轻不寒而栗。
然后,他点了一支555香烟。
只女干了一口,然后重重的把它按在靳轻的棉布沙发上。
传来刺鼻的气味。
************
靳轻呆立在那里,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靳轻,你这狡猾的狐狸。’他狠狠的说:‘老爹待你不薄!你这婊子!’
天?David竟把她当成了银狐?
‘David,你错了。我不是银狐……银狐也不是女人……’
‘哼哼,靳轻这场戏你要做到什么时候?’他霸道的打断她。
‘你们都进来吧!’David高声叫着。
随即是门被揣开的声音。
三个粗壮的男人,两条大狼狗一齐踏了进来。
靳轻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David好不得意的说:‘哼,你这头狐狸终究还是逃不过猎狗的鼻子!说!货在哪里!’
靳轻居然笑起来。
一个粗壮的男人着实的一脚揣在她小腹上。
她退出两步,撞在壁柜上。
‘David,你们真的错了。或许我解释什么也没有用,可是你们大可以搜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靳轻这里真的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几个小时之后,我会去见真正的银狐……’
‘小轻啊小轻,你知道吗?David从头都是很相信你的。只是……这两只优秀的“扫毒犬”,它们告诉我,那一批货,就他妈的在你这里!’
‘你个忘恩负义的婊子!到这关头还想玩花样?’
‘阿强!阿辉!你们先给我把这婊子带走!Dick牵好了狗!给我搜!’
然后,他在靳轻绝丽的脸上重重的重重的掴了一掌。
‘贱!’
就在这个瞬间,靳轻居然扣住了他的手。
然后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一支手枪。
她把它顶在David的太阳穴。
她后退出三步。然后,她用低沉而恳切的声音说话。
‘David,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是,你们真的弄错了。我不是银狐,也没有杀七叔。而这里更不会有什么你要找的东西……’
David在她的挟持之下,居然泰然而笑。
他说:‘哼,银狐,这场戏,你真的演的很好,很好……’
这样的场景,靳轻竟真的感觉没有话可以说。
她开始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开一场玩笑。
原本几个小时之后,她就可以见到这个朝思暮想的银狐。
原本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和梦见和这个男人如何做爰。
而现在,她却被当成杀死七叔的凶手,被当成银狐。
她开始后悔把头发染成银色,她开始后悔选择买银色的跑车……
良久,她把枪放下来。
她说:‘David,我可以跟你们走。可是我真的不是银狐……这里,你们可以搜。可是,不会有你们要的结果……’
他把她的手枪接过来,摇晃了两下。
他说:‘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再玩什么花样了,银狐小姐……’
‘David!’她甚至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哈。’他冷冷的说:‘因为……我不是我老爸。’
然后,两个男人就这样把靳轻带走。
他们粗暴的架着她的手臂,按下她的头。
她倔强的避开:‘我自己走。’
临行的时候,她看见Nico的房门是开着的,里边空空荡荡。
她想,也许她会和她一样,永远不可能再回来这里……
#14Friday银狐
那一天,银狐终于决定见她。
尽管银狐知道,最好的拍档之间永远不应该有什么感情。
可是,银狐还是出现在Maya。为了Vivian。
银狐来的时候,是1点45分。
每个星期五的这个时间,Vivian总是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而这一次,银狐喝完了两瓶‘森佰加’。
零点的时候,突然开始下雨。
银狐开始看从前他们的每一张留言条。
从日期上看,27个月以来,每一个星期五,她都会在这里留言。
那些黄褐色的纸片几乎都被保留在这里。
银狐看着它们,轻轻的抚摩它们粗糙的表面。
那些是和Vivian的整整一段岁月。
************
在加洲旅馆的旋律当中,雨点零落在巨大的玻璃墙面上。在霓虹灯下,闪出光怪的颜色。
那些,其实就是他们相同的寂寞。
************
直到零点二十分钟的时候,银狐知道她不会来了。
以一个杀手的敏感,银狐知道有事情已经发生。
终于忍不住问侍者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侍者说:‘她很漂亮,银色的头发,开银色的跑车……’
突然,银狐面上的表情呆滞下来。
似乎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银狐是冲出Maya的。
‘Taxi!’
************
当银狐出现在靳轻房间的时候,那里已空无一人。
一片狼籍之中,银狐看见散落一地的咖啡豆和破碎的器皿……
银狐呆滞了,是真的呆滞。
良久,银狐走近阳台,看见那些散落一地的百合花瓣。
雨越来越大。
伴随着闪电。
银狐开始回想Vivian曾经留下的每一张字条。
然后,银狐终于什么都明白过来。
#15灵堂
七叔的遗像被高悬在灵堂,白色的挽联,黑色的挽帐。
靳轻低垂着高贵的头,那些银色质感的发一丝一丝挡在她的面庞。
这个世界,仿佛只此三种颜色。
************
她的双手被绑一根事先备好的立柱上。
她穿着高跟鞋,鞋尖稍稍离开地面。
她的面色是空虚的苍白。
他用锋利的小刀轻轻顶在她露出的锁骨。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抬起来,顺着她的脖子,抬起她的脸颊。
‘小轻,’他温柔的说:‘我早说过,你真的很美。’
她回避他的眼神和挑衅。
他拨弄开她垂下的银发,用柔和的动作。
就像轻轻拨开一片一片花瓣。
他抬起她憔悴不堪的面庞。
像在欣赏一朵颓废的暗花。
所有在场的马仔和红棍都屏住呼女干。
请不要怀疑古惑仔的审美艺术。
他们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得不承认David的形体语言是一门艺术。
他们静静的看着他用小刀挑开她的银发,掠过她的鼻尖。
而这个时候,靳轻就像一只独自泅泳的海豚那样冰冷死寂。
当David用小刀一颗颗划开她外衣的钮扣,她依然选择隐忍的方式。她把头垂的很低,再低。
现场的马仔和红棍终于发出惊叹的声音。
她的胸罩是黑色的,36C的Cup。
David似乎并不急于剥落它,他回过头叫了一个马仔的名字。
马仔递给她一支皮管。
然后,他退出两步的距离。
现场的马仔和红棍于是又哗然起来。
然后靳轻分明看见白花花的水流从皮管喷射出来,像是一颗颗子弹,落上她的脸颊、身体、发上……
激烈的水流,让她难以睁看双眼。
她像任何一个被虐待的女子那样呼叫起来。
摇晃着头和身体。
她在狼狈的时候,依然会有那么诱人的形体和动作。
她的全身都被水冲刷的潮湿起来。
男人们的狂笑响彻在她耳际。
不是灵歌,不是哀乐,也不是加洲旅馆的旋律……
David狠狠的咬牙。
‘婊子!’他说。
然后,他近前来,把皮管伸进她胸罩的中间。
依据她身体原有的弧线。
冷水就这样被喷在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她就像落水的蝴蝶那样挣扎。
在男人的笑声当中,她开始觉得刺骨。
于是,David看见靳轻颤抖起来……
她的双手被绑过头顶,就像是没有翅膀的蝴蝶。
而一场暴雨,就足够完成摧毁。
************
就在这个时候。
有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低声而隐秘的,仿佛世上没有人知道这种出没的方式。
‘放了她,我才是银狐。’
只一秒不到的时候,十几支手枪全部对准来人。
‘放了她,我说了,我才是银狐。’
************
1998年6月6日凌晨1点19分。
在七叔的灵堂中,原本应该爆发一场枪战。
可是那一天,银狐却只开了一枪。
那一枪打在David的手枪上,他的枪应声落在了地上。
‘我不是来杀人的。我叫你放了她。’
出乎银狐意料的是David的镇定。这让银狐想起七叔在临死前的对白。
David左手按住被剧震的虎口。
他看了看狼狈的靳轻一眼,又开始打量着银狐。
在场的所有人举起各自的手枪,瞄准银狐的位置。
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
银狐近前一步,他们后退一步。
David终于打破了这沉寂。
‘假如你是银狐,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他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靳轻的胸部,有点漫不经心。
银狐淡淡的说:‘她是我的拍档,她是Vivian。七叔是我杀的,她不知情。那批货也是我寄放在她家的,她也不知情。’
‘呵,那又如何?’
‘很简单,放了她。’
‘然后呢?’
‘然后我们之间再解决。’
‘银狐啊银狐,没想到你居然也这么可爰,你以为就算我放了这女人,你便有把握可以离开这里吗?尽管,我相信你是最顶级的杀手,可是你始终也是血肉之躯。’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我们之间的事之后可以再解决。’
‘你知道吗,只要我打一个响指,他们会一齐开枪。这恐怕有人会被打成蜂窝。’
‘我最不喜欢有人和我比出枪快……我想即使我被打成蜂窝的话,你只怕会先变成一具尸体。我是认真的。’
‘哈哈哈!’David居然笑了起来:‘银狐啊银狐,我的手下大多是饭桶,只怕也没那个本事把子弹射到你身上去……’
说着,他把手伸进靳轻的胸罩,爰抚着。
他冷冷地说:‘只怕这美人就难说会不会变成蜂窝了……’
David的语调忽然变的很柔和:‘你说对吗?银狐?’
银狐呆滞在那里。
银狐抬头的时候,望见巨大的七叔的遗像。
穿着唐装,臃肿慈祥。
银狐突然觉得七叔的遗像在笑,在说话。
银狐的视线突然变的模糊起来。
************混乱中,银狐打倒了三四个马仔。
突然David高叫起来:‘你给我把枪放下!’
银狐只见David拾起被击落的手枪,顶在靳轻的口中。
银狐呆滞在那里。
两秒钟之后,银狐重重的重重的把双手的枪同时抛向远chu。
然后,银狐就像个原赌服输的赌徒那样,张开空虚的双手,跪倒在七叔的灵位前。
做为一个杀手的合作人。
靳轻知道这个动作的意味。
打个比方说,就像飞鸟自行折断翅膀。
就在这个瞬间,她突然原谅了银狐。
************
她看见银狐加上手铐。
David走近前去,对准银狐的面门,重重的一脚。
银狐轰然倒地,David猛的拉起银狐的长发。
端详银狐的面庞。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神情。
靳轻看见银狐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然后,David抬起银狐的面庞,说:‘婊子!原来你也是个美人。’
#16银狐
我的名字叫做银狐。
我是一个杀手。
我跟她合作了159个星期。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我总是喜欢叫她Vivian,因为那是快乐的女孩才会拥有的名字。
每一次,在同一间酒吧,我会和她点同样的鸡尾酒,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用同样的姿态观望这个世界的谬误。
1998年5月31日。
我差5分钟到零点的时候,我杀了七叔。
为了一批价值400万的毒品。
159个星期以来,这是第一次我为自己做的决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chu的太久了,彼此产生了感情。
那一天晚上,我始终感到不安和恐惧。
先前,我有一个习惯。每次杀完人之后,总会去西郊的高速公路独自吹风。
我喜欢看那些风弛而过的汽车。因为那么快的速度,在夜阑珊的时候,我会觉得我和她彼此离的很近。
而每一次,我都会见到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以超过200码的速度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
我般进城市北角的单身公寓。
一是为了安静。二是因为那里聚居了很多印度人,我想通过他们的渠道把货出手。
那些日子里,认识了我的邻居。
她的名字叫做靳轻。
大概是因为彼此有些习惯过于接近,我们开始成为相互陪伴的朋友。
她也有一辆灰色的跑车。
有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开她的车去高速公路上狂飙。
当时速超过200码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会觉得,我和Vivian如此的接近……
************
在那些日子里,我白天联系买主。回来的时候,常常会很疲惫。
有的时候,我会煮咖啡。
大概是因为向往,每一天,我都会放着老鹰乐队的HotelCali-fornia。
尽管,我为自己留的退路是新西兰。
每一次,我煮完咖啡,都会和我的邻居分享。
大概是因为她的头发是银色的吧,让我觉得,很亲切。
有的时候,我很想告诉她我是一个杀手。
也很想叫她Vivian。
************
6月4日的时候,印度人告诉我说洪盛的人常常在北郊出没。
出于一个杀手的敏感,我搬出了那里。
临行之前,我把那批货放在靳轻那里。
我告诉她,很快我会回来拿。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信赖这个女人。
我曾经拉着她的手飞奔在零点的大街。
然后,像情人那样喂她吃哈根达斯。
我曾经和她两个人在电玩城玩到凌晨3点。
我喜欢她从背后蒙住我的眼睛和我耍赖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会想起Vivian。
那一天,在水族馆。
我们一齐潜水。
荡进水域的时候,感觉是压抑的。
阴暗幽蓝的一片,仿佛一场疾病。
她伸手拉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了错觉。
我感觉她就是那个叫做Vivian的女孩。
尽管她不够快乐。
但是,她和我寂寞相伴。
寂寞相伴已足够了。最好的拍档之间,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那个时候,我轻轻的叫她Vivian。
然而在那个时候,在我们的耳边,只有大海荡漾的声音。
隔着潜水眼镜,我感觉自己在流泪。
然而我是庆幸的,因为这样,我的眼泪才始终不会被冰冷的海水湮没。
我们就这样并肩游过。那些哀艳的珊瑚,好似都市的霓虹。
************
在我们告别的那个晚上。
她问我说我们是不是朋友。
我回答我们只是彼此相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