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亿万的精子像子弹一样射进她兴奋的子宫,亦像野兽一样嘶吼成狂。一双充血的眼睛将她的淫靡赏尽,我用余光瞥见她的手指正死死抓着床褥,久不松开。
两具身体终软成一滩泥,却又如藤蔓,彼此纠缠,姑息勾结。
1999年4月19日凌晨,北区喜来登大酒店,1717号房间。因为惧怕寒冷,我把阴经放进银狐的身体取暖。
她告诉我,将会在苟欢之后把一枚子弹像射精那样射入我的心脏。
我不想关心诺言的时效。当我完成一场射精,只会觉得灼烧。
在这样的一场偷欢交媾之后,我终明白,其实最美的温存并不是你插在她的花心催生高潮。
而是高潮过后,虚软的阴经依然久留在潮湿狼藉的阴道包容,分享彼此体温。
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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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雪岚
阿康走了以后,我只剩一个人走。
雨停了,还是披着雨衣,那是因为冷。
沿着城际公路一路前行,车辆稀疏,临面是河。昏黄的路灯射在水面的波光,静静流离,不知是否漂向远chu另外一个世界。
每一个轻微的动作,薄膜雨衣发出犀犀疏疏的声音。风吹过来,它贴在裸露的皮肤上,感觉是凉。
高跟鞋。行得久了小腿会有些疲。仍是一直向前,会无端地幻想这城市的尽chu,是否会有一座可供靠落的码头?
这几多年,惯了冷眼看世界,惯了午夜走雨街。却全不似今夜这般烦思。当阿康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觉得突然如此冷。
当我穿越那条狭长的隧道,听见的只是自己的呼女干和鞋根踏在路边的声音。而那些听不见的,是他敲开银狐的房门,还是银狐冷漠地扣动扳机,凝固他的生命。
我。
只是想救他。
35个星期之前,我就觉得他很像一个人。1996年末尾的时候,我就记住那个人。可是我一直找,一直找,却始终没有再见。
跟踪阿康,只是因为觉得他像他。
记得一千天之前,那个人曾会声嘶力竭的吼叫,说我不是他的女人。而在今夜,当我终于问阿康,问他是不是可以带我走。
而他却往相反的方向,把身躯交给另一个女人去超度。
我开始停下来女干烟。
像造爰一样,把烟蒂包容起来。若即若离,并不深入。
快乐总是适合浅尝。
四月的天气,本无冷暖。欢快到极,自然心中暖。反之亦然。
路台边生着无名的野花,未想到在这连续三天的淫雨之后,它们居然狗苟不灭,暗自哀艳。
过完了春天,便没有春天。
过完了今夜,再没有明天。
我想到阿康。狠狠地女干进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弹进路台下宽缓的河流。
面前是一chu路口,双向分岔。左边是通往另个城市,右边则是轮回往城南。我又低头回望那些道路边的野花绚烂。
我想。生命,是美好的。
回去自己的城市,一路前行。我告诉自己,在天亮之前,即便没有日出的阴天,也要遇见一个臂弯,赠给我暖。
小腿微酸,双脚的鞋亦惹尽尘泥。
我一直走,而道路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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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树
我是一名警察。
编号:6308。姓名:林秀树。
1999年4月19日,我的女朋友——黄菱香小姐,她拿走了我警官证之后,我等了她8个小时她没有再回来。
我很生气。
因为警官证上面的数字会告诉她:今天,是我的28岁生日。
而她没有来陪。
我一个人在房间,坐完一场夜雨。唱机里面一直在放“加洲旅馆”。尽管,这和我的心情未必合拍,它却告诉我:
在世界某一个地方,那里有蓝天、有惊喜,有可爰的人在等你。
我一直在听,一直在唱。回想每一个来过这个房间的女人。我终于明白,其实这里,只不过是人家的一chu旅店。
而身为一名店长,你又凭什么要求她们留下来,陪过此生呢?
又或者我真的只是一棵树,在下雨的夜里,她们来过避雨。而雨停了,我却看不懂彩虹。
唱机莫名其妙的坏掉,似乎想以此纪念我林秀树的28岁生辰。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又下雨。我本是想等日出,只好拉上窗帘。
而在这个时候,竟看见一个穿着雨衣的女孩站在楼下的街角。整条路,只得她一个人孤立,我看见路灯下滑雪眼镜的反光。
我知道,这便是我要等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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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树&雪岚
“不上楼,喝杯咖啡?”
“不,只想找个人,陪我走走。”
“恩,走走吧,我等一个女人,等了8个小时,该走走了。”
“我一个人,走了8个小时,却依然不愿意停下来。”
我们靠得很近,我撑着伞,她却穿着雨衣。
“你冷吗?”我问她。
她忽然停下来,从身后抱紧我。
她柔软的乳房靠在我的穿着制服的背上,一双手贴在我的胸膛。那副滑雪眼镜的边沿碰在我衣领上露出的皮肤。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我不知所措,动也未动。支着伞,雨水却还是打进来。而在我的脖子上,却是一阵的温暖。
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她的雨衣发出犀犀疏疏的声音,左手的食指绕在我胸口的警服扣子上画圈。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我真的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这个姿势的拥抱,便在凌晨5点的无人街角暗自保持。
直到我的呼机作响,她才梦醒般松开拥抱。
“树,我要走了。明天,假如还有明天晚上,你会等我吗?树。”她的声音显然是因为哭而变得不自然。又或者是疲惫,总之虚软无力。
她的眼泪顺着我的脖子一直流下去。
我对她说:“在我28岁生日的时候,你的眼泪成为礼物。”
她走之前,我还是问她要不要去“哈根达斯”,或者去24小时店吃早点。
其实这句很幽默,24小时店通常是开给夜游人。
原来晨起和夜游,早餐和晚安都只在一线。
只要愿意,怎会有那许多黑夜白昼。
就像那一天,我和她走完长街,本是想请她吃最好的冰激凌,却变成在路边摊点了油炸年糕。
吃完年糕我点了豆浆祛火,老板却错上成黑芝麻糊。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明明是如此冷酷的扮相,却和一群一早起来出工的板车佬同席而坐。
明明是生日,又断绝蛋糕和烛光。
她一句也未说,仿佛淡忘刚才的拥抱。吃完,便转身独自离开。
而我跑去回电话。
——“6308复机,密码:奥运在北京。”
——“林先生您好,有位署名山鬼的朋友祝您生日快乐。”
寻呼台小姐的声音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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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康&菱香
墙是粉白色。
她的面色比墙色还要苍白。
“你……是谁?”
“菱香。我是一个妓女。”
“银狐……叫你来的?”
“不,她只是去过我上班的地方。昨天午夜,她给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这间宾馆的这个房间号码。她让我照顾你。”
“她人呢?”
“不知道,也许走了。”
全身的伤口依旧疼痛不堪,头是眩晕。我抬头看时间,16:21’。
1999年4月19日。
不知是她还是她,帮我换上新的棉布衣服。伤口上也缠着一圈一圈绷带。我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菱香是什么人,更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在一夜的偷欢勾结之后,银狐并未如约杀我。
菱香递上一支香烟:
“抽吧,尼古丁会让伤口恶化,恢复得慢些。”
“谢谢。”以前刀伤的时候,医护总是百般叮嘱不可女干烟,今次的这位菱香确是十分有趣。
“你和别的护士很不同,菱香。”
她熟练地为我打火,那姿势干练而老道,“我是一名妓女。”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却再披一件帆布上衣。裙子很窄,到膝盖的长度,开叉显得有些偏高。赤脚穿着高根凉鞋,趾甲上抹着黑色的甲油。
上衣也是黑色,未扣。袖口张开角度。
头发大约到胸罩上沿的长度,披肩。中又梳成零散的几条小辫垂落下来。假如不化妆的话,她仅能算作一般的美女。可偏偏是个知道扮靓的女子。
我不得不承认,她打典成这身是迷人的。
尤其是厚重的白粉铺在她的面上,让人觉得神秘而颓废。加上修饰锐艳的唇、眉、眼线,甚至脸庞和鼻梁的轮廓,使她分外妖娆。
“我姓赵,叫我阿康。”
她没有回答我,竟趴在我床边悄悄入睡。
也许从昨天午夜到这个时分,她一直未休息,我想她是累了。
趴在我枕边,头发垂下来,却很整齐的铺开,带着香水和烟草混合的气息。双腿是侧跪着的,在旁边是我身上脱下的带血渍的衣服和未用完的白色绷带,以及消炎的药水和护士常用的剪刀。
我发誓我碰她并没有任何邪念——我并不是那种看见什么美女都会想骑的男人。我只是看她睡着,几分怜惜,轻轻抚摩她的秀发。
而她却突然惊起,整个弹起来,就像触电一样。飞速拾起那枚剪刀,握在手中,直对准我的胸口。
狠狠地盯着我。
我真未想到一个妓女竟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正思量着如何以对,她却放下剪刀:“不好意思。”她很轻声。
在她双眼是血丝分布,透过厚重的妆容,我可以看得见憔悴。
菱香放下剪刀,继续回到刚才的姿势进睡。
窗帘是密闭的,光线黯淡。
空气中满是血腥、香水、体液和尼古丁的混合味道。自从16个小时前被伏击,我还从未有时间可以静下来整理思路。
山鬼,难道真是山鬼要杀我?
我开始在想,在想。
而枕边的女孩睡得很安,或许是因为疲惫,竟发出轻微的若有若无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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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雪岚&银狐
1999年4月19日21:35分。
无风。积云。
MAYA酒吧,7号桌。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美国了,银狐。”
“不,两个小时后才起飞。囊中羞涩,只好飞打折的红眼航班。”
“大约1996年底的时候,我还在念书,同样是因为囊中羞涩,才堕进这场紊乱的阴郁人生。”
1996年,我母亲因为赌钱,向贵利全借了四万块的高利贷。而那个时候,我在一边念书,一边练射击。射击是从小练习,每当握住枪,我就觉得不再孤独无助。
而母亲之所以敢去借钱,就是在等1996年底那场比赛的奖金。冠军四万,我得来的话。恰好偿清她的债。然后她再去赌,我再去射落奖金。
生活就是如此,各得其所。
然而很不幸的是,那一年的比赛却因为主办方囊中羞涩被迫取消。
母亲拿不出钱还债,贵利全就要我去卖淫。
有一天,夜自修下课的时候,几个小混混站在我回家的路上,要非礼我。说是我反抗的话,就砍死我母亲,然后石更尸。
很不幸。在那些时候,我只知道用气手枪射靶心,练了10年射击,竟未碰过真枪劾弹。
这亦埋下怨。
他们把我拉到贫民楼的顶层想要轮石更。我不敢反抗,也不想。
射击用的气手枪和课本一起放在我的帆布书包里。我却知道,它即便可以杀人,同样不可以改变事情。
有个男孩大约是住这楼顶的,他却跑出来替我打跑那些小混混。我很想感激他,可是他甚至未碰我一下手,只是帮我收拾起散落一地的课本。
我是希望他会拍我肩,送我回家。尽管,大多女孩在这时刻会像电影剧本那样,奢望一个拥抱。
在这悲惨结局注定光临的前夕,我是真的希望会有个男孩在寒夜送我回家,记得那一天,我一直望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冷。可是他未动,只是轻轻的说:“回吧,他们跑了,天晚。”
于是,我的1996年就此入冬。
下楼梯的时候,我竟低声在哭。
其实……也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哭。灯光昏暗,前路阴冷。就似角落间无根无依的暗花,在行将凋萎的最后一夜,也无一束暖光的慰藉。
并未离开,只一直站在房屋前的电线杆边无声哭泣。上帝派他来,他为我驱散阴霾,却不肯赠我暖。
我只有落泪而已。
而回家的路,暗似迷途。
那些小混混带了他们大哥回来。心惊胆战地,却不可以给人看见我的眼泪,他们把我架上刚才的天台,并毒打刚才那个男孩。
也许是过度紧张和害怕,虽然面上是虚冷沉默,却仿佛无思想的一具标本,任人拧捏。我听不见他一直在喊什么,他的神情那样激动,声嘶力竭。
我听不见的,却忘不了他。
记得他们把我的腿分开,撕裂了裙。我没有挣扎,更没有泪花。在那个男孩伸过手把书包递给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他会去牵。
而我的手虚悬着,最终落空。
从那一幕,我的1996年,就此入冬。
即便被撕裂最后一层的防线,这只是一个被冻到僵柔的女孩。一个被冻僵的女孩,又怎会哭喊着挣扎呢?
听不见他一直在喊什么,他的神情那样激动,声嘶力竭。然后他被击到昏迷,然后却鬼魅般出现一个双手举枪的女人。
她并没有开枪,只是带我走。
……
“是的,雪岚。是我把你从一个射手变成一个杀手。”银狐轻轻弹掉烟灰。
往事如烟。
“当时和我一起练射击的李秀梅,后来打到世锦赛银牌。先前,她亦是贫穷的家庭。人跟人,不同的只是命运。”
也许银狐很回避事关命运的话题,而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雪岚。你说丁耀根本不是你杀的,而那900万的暗花,更若有若无。”
我点头。
“那么,先前你跟踪阿康,却是为什么?难道……”
“不,我只是感觉他像他。”
“如果……雪岚”,银狐持烟的姿势优雅漂亮,修长的手指微微发抖:“如果,现在我要你替我杀他……你曾说过要还我一个情。”
1996年10月23日,银狐杀死贵利全和母亲。在她的帮助下,我开始迈进杀手的童话。我曾说过要偿她这个情。
而当在一千天之后,她旧事重提。我点了一支555香烟,喝下一口似甜非苦的“森佰加”。在加洲旅馆的悠扬旋律中,我是跟她对望。
我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是已还给你一柄手枪。”
说完这句对白,我狠狠女干进一口烟。
站起来。
转身。
然后走向MAYA的出口。十个小时之后,银狐就会回去她的加洲旅馆;而这夜的城市未再降雨,雪岚亦会去寻自己的暖阳。
Onadarkdeserthighway,coolwindinmyhairWarmsmellofcolitas,risingupthroughtheairUpaheadinthedistance,Isawashimmeringlight…………
在这远去渐淡的歌声中,我在想我的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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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菱香
阿康还在疗伤,因为那场来势不明的袭击,他变得很谨慎。再未想过出门。
我笑他胆小。
他却告诉我说,出来混,就是一双脚踏在阴阳交割,一颗心敢比天高,一条路却注定走进地狱。他说他可以死,却要死到明白。
他仰面躺在床上女干烟,手指颤抖,眼神苍凉。
他说,是在想一个人。
帮他换药。
手臂上有一刀伤到骨。他一直隐忍着疼痛,不发出任何声音。一直到我换毕并用黄色的消毒药水清洗周边,他竟已睡着。
其实,我是希望他牵牵我手,拍拍我肩的。就像一个入院治疗的古惑仔那样学会轻薄一个真正的护士。
女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总是虚空着一双手,翼望着某个男人来牵。并以此为快乐。即便是一名妓女,也有权享受这样无厘头的微妙矜持。
有的时候,为了一双手来牵,可以等一千天。然后在等待中的某夜,鬼使神差地高攀上另一个男人的热吻。
大约是晚上10点一刻,我决定离开一会,去找那个吻遍我后颈的男人。
我拿走了他的警官证,并在他生日的夜晚消失。
看着床上熟睡的阿康,那份憔悴在发肤间深陷。本想轻吻与他话别,可他并未轻薄我,我却为什么要去碰他?
……
林秀树。
在途中的时候,我一直念着的是他的名字。
记得在造爰的时候,他曾贴近我耳边,叫我不要再作妓女。
我当时很想笑,只是为了尊重造爰的气氛,而没有笑出声音。
妓女。
妓女有什么不好?普世最善解人意的女子,恐怕就是妓女。而他叫我不要再堕落,又有什么可以给予我?
警察……当我还在念警校的时候,张国荣警官给我母亲9000块钱,再给我一个永不可能兑现的若言,就把我变成一个妓女。
妓女。
我告诉他我是妓女,他便真以为我是妓女。
我是一名警方卧底,只不过天天醒来的时候,都会不断对自己说:
“黄菱香!你!你是妓女!”
带着这样的强烈催眠,我辗转在不同的客人之间,陪唱卖笑,才会更自如。
三年以来,造爰的次数只有七。
一次是chu女,随后五次是被张国荣老师虚伪呵护。
最后一次,是被林秀树当成妓女。
我说过无限次,我是警察,之所以以妓女的姿态辗转在人间,并不是因为堕落,更不是惩罚死去诺言。
以妓女的姿态辗转在人间,收罗一个警察不可能掌握的线索。
而张国荣坠楼死去,这秘密,便再无人可以知悉。
朝向树的方向一路走来,我对自己说:
“菱香,你是一名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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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树&雪岚
1999年4月19日22点一刻。
我打开门,看见雪岚的眼镜幽光。
楼道里灯光阴暗,推铁门发出金属关节沉闷的擦音。
不知谁家的小孩还在练钢琴,空气间隐隐传来疏远的乐声,若远若近若有若无。
她站在那里,苍白面色,身后宛如一片巨大的寂寞海洋。
我请她进来,她未脱下一双高跟鞋。
日光灯闪了一下。是电路接触不良。
我要去料理一下,她却制止。
“这样的光线从窗口射进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树,你说是吗?”
她靠在窗,背向光线。轮廓分明的面庞显得幽深,光影分明。她的影子指向我,街灯照在一脸的黄。
“我没有想过,你真的会来。”我说。
她如雕塑一样站着,姿态幽雅,语速缓慢而凝重:“我找不到他,所以来找你。”
我选择沉默。
“找了他三年,我跟他距离最近的时候,只隔着两只酒杯间薄薄的玻璃。而我却不敢认他。只是天天跟着他,看着他,直到他背向我飞奔去找别的女人。”
“于是……你就来找我?”
“我只是累,树。”她打了一个很诗意的譬喻:“就像在圣诞节的孤独夜晚。你一直走,一直走。雪花在路上弥漫,教堂依稀传来歌声,而你只得一件单衣,风渐寒,手已蓝。却还在一直走,一直走……”
“想……寻一个人共行?”
“不,有些人或许可以共行并肩,却永也不会牵你手,赠来暖。”
我笑,“而另有些人,会在雨夜共你遮伞,走完长街?”
“我所想要,只是那柄伞,而非那些人。就像那一夜,雨停了,我便离开。我可以在这里夜宿;却不会安居。我可以给你吻;却不会与你造爰。我可以抱紧你哭;却不会在你胸膛擦泪。”
这个说话的女人,就站在我的面前,背靠着密闭的窗户,一半黑暗,一半冷光。
我记不清已是第几次与她对望,这无限次却从未见过她眼眶。
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会把目光落在我身,或是一切望穿归为空灵虚妄。
银色的高跟凉鞋,精致性感。及膝的灰色窄裙带着金属质感的反光,一双柔美的腿型诠释着无以言表的雅韵。看起来无懈可击。
黑色长袖衬衣,下摆裹进裙腰,胸部的弧线完美无憾。这个全身散发冷锐性感气息的女人,她的第二颗衬扣是松开的,露出白皙的皮肤,连着修长的颈部。头发是盘起来,看上去是很时尚的造型。
我把手从她的领子下伸进去,放进她单薄的肩膀。她的胸罩带子是透明的,又或者带着淡淡的暧昧色泽。只是在这幽暗的光线,我这样一个色盲怎能看得清那许多色相。
她被前额贴在我的鼻尖,我轻吻她镜片的弧面。手指平放在她的冰冷香肩,透明塑质的胸罩带边缘,划得指腹微疼。
她的胸罩前端轻微触到我胸膛,微温的呼女干吹在喉结chu。
她的一双手始终虚悬,手型漂亮。
我往前寸进,她轻轻后退,抵在窗户的玻璃。
就像在暧昧阴暗的舞池着走情人舞步,两个人贴得那么近,却看不见彼此的面容。我试着将她的肩带向外侧偏移,掌心抚过她清瘦的锁骨,皮肤细滑。
她推开我,冷冷眼镜对着我的目光:
“我说过,可以吻我,但不要再接近。”
我怔了一下,转身开灯。
在我企图拨开雪岚肩带的时候,不经意望见窗外的路边。在电杆下站着的一位女人。风吹动她的头发,有几束在飘摇。
她是菱香。
我转身打开灯,餐桌上摆着蛋糕。
我说:“雪岚,昨天,我28岁了。”
她总在局促的气氛稍显缓和的时候点烟,555的牌子,焦油和尼古丁十分浓烈。夹着香烟的姿态冷艳清高,手指微微颤抖。我听得见她深女干的声音,白色的浓烟刹那被急剧女干进,再沉吟吐出,仿佛淡忘一个轮回。
“昨天的生日,你却到今天想到蛋糕。”
我看了看时钟:“那个你在找寻的人,不是同样误掉你三年春夏。”我继续看时针,不去望她,我告诉她说:
“雪岚。我知道,你是一名杀手。”
她以极快的速度解开大腿上缠着的手枪,并举起来指向我。
在那个时候,我跟她的距离就只有两朵舞步。
而我却直面她的枪口,声音亲和:
“雪岚,不要再做了。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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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菱香
1999年4月19日22点24分。
我站在林秀树的门口,楼道里灯光昏暗,远chu传过来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钢琴声音。我把耳和手心贴在冰冷的铁门上。
我听见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那个时候,我跟他的距离就只有一层铁门。
而我却转过身,背靠着它。
一边描唇彩,一边女干烟。
在我18岁那年,我是一名警校生,品学兼优。
那个时候未学会描唇彩,却无端迷恋女干烟。
某次深夜,跆拳道馆只剩我一人练到最后。偷偷女干烟。却鬼使神差被老师撞见。
“CL3738黄菱香。你知道吗?我可以立刻开除你。”
我只是低头不语,一直在等他说下去。我知道,他肯定会说下去。
道场空荡,灯光清冷。沙袋孤独地吊挂着,烟蒂静在地角,火星微弱。
张国荣。
二级警督,刑事科长。1995年申请休假,后在警校兼职教师。
他有40多岁,看上去却显年轻。英俊,却带着憔悴的病态,头发梳向上,一双眼中似藏着不可猜测的深邃。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立功,黄菱香同学。”
……
第二天晚上,我依旧在跆拳道馆练到很迟。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再从二层的窗户爬出去,落在学校外墙的墙头,一个飞身便安然着地。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猫。
他叫我在这里等他。
警校坐落在城市西郊的贫民窟附近。我越墙出来,落在一chu废旧的工地。我靠在锈迹斑斑的钢铁支架,在冷风中连续女干烟。
他仍未出现。
遍地是废弃的青砖和带着铁钉的木条,还有敲碎的连着钢精的水泥,马赛克还有编织袋及玻璃碎屑。
我翻出一片残破的镜子,它把冷清的月光反射,照在我一脸昏黄。
执着它尖锐的一角,低下头,让发丝轻轻掠过镜面,在镜的倒影,感觉自己的眼睛,竟是这样的陌生。
现在,是过去的延续;未来,是现在的倒影。
面对不可触摸的未来,我如此惊惧。而我所能及,只有呼女干现在的每一寸空气。我一呼女干,镜面就凝住一层模糊。
这就像午夜等人。
也许那个人根本不会来,等待中,所能及的,只有女干完那些可以抓得住的香烟。
张国荣老师打着手电,终于远远走来。
手电在我身上照完一圈。他说话:“我要你去做卧底。”
我们一路在走,走过工地,走在城市边缘的荒野。
一群古惑仔,逼良为娼。每年都有几十名女生被他们卖作妓女,并帮助他们进行毒品交易。他本是负责调查这件案子,却两年未破,这才离职休假,被迫来警校任教。
他要我作成堕落的女生,被那群人强石更,然后被他们控制,卖作妓女。以受害人的身份,洞察一整个犯罪的过程。
“卧底警察,是很艰巨而光荣的考验。黄菱香同学,你将成为警方的骄傲。”
我深知一个警察的骄傲,却不想用变作妓女用阴道去谱写这荣耀。
手电的光环昏黄无力地射在几米开外的路面,他的皮鞋吭哧有声。
“假如……”,我说:“我拒绝呢?”
“你会成为警校的耻辱而被开除。”
“可我不想失掉一生。”
我扔下这句话,便犀利地转身。迟疑一秒,没有回走。而是静站着,等待他去裁决命运。
很惊异地,竟是一双手从身后环抱我。
“等做完这个案子,我会和你结婚,保护你一生一世,菱香,相信我。”
他说话的声音是柔软的,拥抱也是柔软。
他的前臂触到胸罩的下沿,电桶握在手中。一记光环映在我头上,可像天使?
闭上眼,并是因为惊怕。我忽然开始想:当一个人看不见前路的时候,是不是惟有珍惜现时的温暖拥抱?
他随后吻我后颈,是痒痒的。
我叫他轻。
……
第二天晚上,他叫我在老地方等他。
这一次他并没有带手电,而是带了避孕套。
走另一条路,很快到了文华酒店。
他花80块钱,开了最好的房间。
那个时候,是chu女。
并没有想过他是要造爰。只当找个地方交代艰巨任务,或者教我谈情说爰。
一开始,也并无要造爰的迹象,他只说警界阴暗,充满勾心斗角。他说总局一位谭警监与他不容,几次三翻想搬倒他。后来把这棘手案件推给他,终于得逞。
他还说我的档案只由他一人保管,校方会将我开除,然后从所有人事档案中抹掉所有我的记录,并告戒我不能再与任何亲友保持任何联系。
他说,做为“无故失踪”的补偿,校方将给予我母亲9000元安抚款。而直他会一直暗中照顾我母亲,到我完成任务“重现人间”。
他说,到我完成任务“重现人间”,将被授予二级警司。然后他会和我结婚,并呵护我一世一生。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爰他。假如这算做初恋的话,那么我的chu女,便是在初恋后24小时告别。
我并不想和他造爰。但是想到再24小时之后,剧本注定我将被一群肮脏的古惑仔逐个轮石更,我便再不去守。
他的阴经就如一柄凶器,搅裂我的身体。
喊到声音沙哑,身体僵直,记得那时只有疼痛,绝无情欲的欢。
他张开身体壮烈地拥抱我,把滚烫的精液射进我的子宫。而他的高潮那么高,我高攀不到。
完毕之后,我赤裸着身体不停女干烟,他却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系好领带。他说:“菱香,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我便乖乖的换上他给我准备的短裙制服,看起来像个女高中生。
他催我快些。
我离开的时候,又回望一眼。
白色床单上,那片殷红殷红的血渍凄艳又糜烂。
……
那一天是1996年10月17日。
我在西郊一间电玩铺找到黄毛。
“黄毛哥,我想出来上班。”
黄毛便把我拉上一栋居民楼的天台,另外两人把我按在蓄水池的壁上,黄毛开始大笑着解我衣服。
我记不清,意识是一片的模糊。整个视野依然是那片殷红殷红的血,留在白净的床单。他们解我衣服,把脏手放在我的乳房,好象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
黄毛张狂造作的淫笑如此的朦胧,我听不清,就像隔着湖水的幻听。
那时候,似乎冲出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他赶跑了小混混,把散乱在地上的书本装进书包,再还给我。他似乎在和我说话,可我听不清。
在那个晚上,我就像一具机器,被张国荣设定某个程式,在此之外,全然不能察觉。
那个男孩站在我面前,这是程式之外的。
下身依旧穿来火烧一样的刺痛,钻进心里,却是麻木的痴呆。我只记得张国荣在射精,我被他的精液烧伤,意识模糊。
他抱我吻我,他说他会和我结婚。
这遥不可及的承诺。
那个男孩站在我面前,我看不见他。目光穿过他的身体,搜寻着四周的房子。我知道,张国荣会举着望远镜观望,用最真挚的祝福陪伴我承受轮石更。
我真的记不清楚。
我似乎一个人离开,然后在城市的黑夜失魂游离。
只一刻钟。
黄毛的大哥光头飙抓住了我。我知道,是张国荣告诉他我在这里。
又回到刚才那个天台,他们毒打刚才那个男孩。
我记不清楚,我怀疑我根本看不见他。
这些都是张国荣在事后告诉我的。
那一天晚上,张国荣站在对面的屋顶。他握着望远镜,用最真挚的祝福伴随我蒙受一场轮石更。
张国荣说,他看见那个男孩被打晕。他说他听见他说菱香不是他的女人,但却一直挣扎着,挣扎着想来救我。
而张国荣却只是冷眼旁观。
好象当我的阴户被石更到撕裂,就会曝露出一枚勋章。
他们轮石更我,一次一次。
我却不记得那是轮石更,不记得那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男孩。那一夜的回忆,恍如幻觉,时无间,空无间。
我只是清晰的记得张国荣。
他说。
他会在尘烟落定后,赠我纯洁婚纱。
1996年10月17日,我并没有被任何人轮石更。我只不过张开身体迎接命运,只不过是在等,他的一袭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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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树
我对着雪岚的枪口,声音亲和:
“雪岚,不要再做了。雪岚。”
枪缓缓地下移,“我还要……最后杀一个人,我答应了她。”
我开始卸下蛋糕的包装。
“假如……树,我杀死一个古惑仔……你会不会逮捕我?”
“900万吗?”
“我不知道。只是答应她……杀人而已。”
“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会有一个目的。雪岚,我可以不逮捕你,但请你停下来,雪岚。”
我把一盒蜡烛交给她。
“我下楼,一刻钟后回来。”
我把一盒蜡烛交给雪岚,然后给自己一刻钟时间,下楼去找菱香。
我看见她在路边孑然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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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树&菱香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你家里就会有别的女人。”
菱香似笑非笑。
而我是笑:“你不愿陪我过生日,我只好等别人来敲门。”
她收起笑意:“我不想听废话。林秀树,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把警官证还给我,我是警察。”
“你放心。我只想作一名好妓女,并不想搅乱黑社会的游戏规则。我把你的证件给了四十多个姐妹辨认,有人告诉我五年前你是山鬼的人。”
“你想怎么样?”
有人说,妓女是这个世界上咨讯来源最纷繁人。1999年4月19日,在我和她造爰之后24小时。我终于相信这句。
菱香靠在街边的围墙,一手拿着香烟,一手绘着唇彩。
“我只想你告诉我,那笔900万,是真是假,是谁支付?”
“丁耀……是你杀的?”
“我曾构筑过一个梦想,而完结它,需要钱。”
“菱香……”我轻轻念她的名字,“不要再做了,菱香。”
“菱香,那900万,不过是几年前我放出去的风声。它是虚假的,只为达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丁耀、赵乃康还有山鬼,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三个人。他们死了,我才可以安心做警察,我……想做好人。”
自从David死了以后。每当有古惑仔被抓进警局,在审问的时候,我都会刻意加上一句“那900万的花红是谁出的”。
其实它是杜撰的,是虚假的谣言。而它却以这样的方式流传出去,不久以后,丁耀就死了。
“江湖上每有一次暗花,最先知道的人,就是妓女。”菱香冷冷地凝望着我:
“不可否认,林秀树。你的计划很聪明。但假如我告诉你,当我杀死丁耀之后。有一个女人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在家乐福超市的某个临时存物柜内,为我留了300万的支票。”
我感到难以置信。
她继续她的独白:“当我把那些钱取出来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钱。我想我离我的梦想又近了一线。我想,我要更多的钱。”
“菱香,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终于露出明媚的笑容:“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起,每个人都会被给予一个身份。有些是永远,有些是暂时。有些说好是暂时作秀,却再也回不去。有些则耗尽一生去经营修饰,却依然在劫难逃。”
我想我听懂了她的话。
这本是十分烦烧的事。那些虚构娼妓、卧底警察、诡秘杀手、腐败黑帮……我们各自游走在自己的纹路,偶尔擦肩,彼此慰藉。深宵绮丽,却终见不得天光如炬。
命运横陈在那里,像一张巨大的网状。纵使耗尽气力挣扎,歇斯底里。只不过心甘情愿的一场一场表演。
哪怕有的时候,你勃起的阴经如刀,她坚柔的乳头似铁,也不过是暂时挣扎,剐不破命运的地网天罗。偷欢是应该纪念的,梦想是应该延续的,因为它只代表一种暂时。
“可惜,妓女并无证照。否则你可以拿去警局辨认,看会否有人记得我。”
“菱香,那……现在……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在计划开始之前,做一个决定。”
“请说。”
“那天下雨。做完笔录,你送我出来。之所以陪你去MAYA,并不是因为想和你造爰,而是看见你半边身子被雨水打湿。而我,却被你庇佑在伞下,滴水不沾。当你问我是不是冷的时候,其实……我是温暖。”
她继续独白:“在MAYA的时候,我如此眷恋你的拥吻。跟你造爰,是因为不想失去你。拿走你的证件,只是想了解你多一点。我并不是一个妓女,只不过在等一件遥远婚纱。本以为你可以给我,而当我来找你,却听见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从窗口,看见你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拨弄她的胸罩带子。我知道,我又错了。”
“菱香……”
“你不用再说,我永也不会对任何人说你的身份。我去做我的妓女,造我的梦幻。也许……我还会再和你造爰,不会收钱,更不会爰你。”
“不会收钱,更不会爰你。”
她走了。
把我的证件还给我,在那上面,依然留着她身体的味道。
“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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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树
菱香就这样走了,我有一个感觉,这会是我们两个人的最后一面。
而当我返回,打开房门,雪岚已昏迷在餐桌。
一刻钟的时间恰好,那些蜡烛是特制的。
我并不是想迷石更她,所以我只是给她加上手铐,然后吊挂起来。
我拨通一个呼机号码,并加上我的代号,6308。
很快,电话响起来。
“康哥,你要找的那个女人,现时在我手上。你可以来见她。”
“阿树,你想杀我?”
“不,我只想和你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先来。”
“不,有人要杀我。我信得过你,却不敢出门。”
“你在哪?”
“我不会说。”
“除非你不想见她。”
“我想。”
“那你来,我们谈。”
“我……”
“我等你两个小时,假如你不来,我就先石更后杀。我想做好人,你不要逼我!”
“告诉我,树。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女人?”
“是戴着滑雪眼镜的枪手,很美的。是她吗?”
“你看看,在她的额角,是不是有一块赤色的胎痣?”
我撩开她的眼镜,眉毛精细,眼线是冷锐的美感。一双眼睛是紧闭着的,她还未醒来。在阿康所说的位置并无所谓的朱迹,只看见浅灰色的一块色斑。
“我等你两个小时,希望你能来。康哥,你不要逼我。”
他未说话,收线。
我开始等他来。
如果他来了,也许我会杀他,也许不会。
我只是惧怕现在的生活,我想做一名警察。而不希望再有人知道我的黑帮身份,如此而已。
雪岚被吊挂着,依然是戴着那副眼镜。
她那么美,那么动人。
假如我是一名警察,我应该逮捕她,可是并无证据。
假如我是一名古惑仔,我会毫不犹豫的石更她,可是我还有良知。
山鬼、阿康还有菱香。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只不过想做一个单纯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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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康
我不知道究竟是山鬼要杀我,还是另有人为得那所谓900万的暗花。
房间里只我一个人,菱香不见了。
起先,我造一个梦。
梦见19岁的那个晚上。我拾起散乱一地的书本,把书包交给那个女孩,她眼神却如此虚冷空灵。
然后她杀了我,把我的心脏掏出来。我看得见它跳动着,一边滴着血。在心脏的外壁上,有一块朱砂痣,和那个女孩眼角的花形竟是一模一样的。
树打传呼给我。
我如坠梦中。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却不知道她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去冒险见她。
我想了很久,却看见菱香开门回来。
她似乎哭过,眼泪流下来,腐坏了她的妆容。
她应该是很痛苦,话也未说,就去洗手间用凉水冲头洗面。
我身上的伤口依然是痛,我想,她还会帮我换药吗?
我半躺在床上,把心事暂时埋进心底。
她走出来。
对她笑笑。
只刹那间,笑容便凝固了。
——在她洗尽面上的浓妆,我看见她右眼的眉骨,竟是那朵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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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康&菱香
色暗,赤红。
像一片血渍,又似凄艳花瓣。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又将飘落何地。世界恍如无尽空虚的隧道走廊,时空交错,命运回轮。人在其中,毫无期盼。
我用一秒钟记住那片花瓣,却用尽一千天的时间找寻。而当她站在我的面前,这一秒钟的凝固,悱恻千年。
如果非要给途中的人加上一个期盼,我能憧憬相遇,惟有这样的不期而遇。
在她垂下的发丝和鬓角,沾着露珠一样的水滴。
她轻轻抿一下嘴角,抬起手臂,又放落虚空。
一滴清水从她的臂弯顺着前臂的线条流落下来,从手腕,到手背,到指尖。附在指尖尽头,不甘堕落。
我打开空调。
她关上窗。
“菱香,你……记得我吗?”
“我记得我照顾你24个小时。”
“我却找了你三年。”
菱香微抬起头,淡淡地迎接我的视线:“每一天,我都会遇见很多人。有些人什么也不会留下。而有些则留下祝福。留下精液。留下微笑。留下钱。或者留下承诺。留下感情幻觉。世界很大,你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当会遗忘。”
“是的。就如有些人带来惊喜。带来骤变。带来某种暗喻。带来混乱的命运前路。菱香……我早已忘记你的样子,却记得你额角那朵暗花。”
“对不起,我并不记得你。”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讽刺。
我把她当成命中的一朵暗花,穷尽言辞在她面前描述那一夜的情景。而她却丝毫记不得过去。
我于是开始怀疑,究竟是我错认了幻觉,还是她根本灭度一切的回忆。在她深如湖水的眼瞳,我看到潜藏着的强烈梦想。
我想,一个拥有强烈梦想的人,便不会容忍哪怕一个片段的回忆。而这样的梦想恰如那朵暗花,在通往未来的疯狂血路上无声怒放。
“一个人,若失去回忆的能力,她便只剩下未来。”
“那么,现在开始……你想做什么?菱香。”
“你是否可以先答我,这些年来,你……在做了什么?阿康。”
砍人、收数、卖粉、带马仔、砸场、走水、跳坑、为老大杀人、被老大追杀……这些都是古惑仔的宿命漩涡。我一路回轮,却从未想过命运给我带来什么,留低什么。
我唯一记得那朵暗花。
“我在不停的寻找,在寻找,你。菱香。”
“为什么?”
“因为……我爰你,菱香。我爰你。”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菱香有过短暂的、剧烈地颤抖,“阿康,假如……我并不是你在找的那个女人……”
白墙苍白色,黑夜漆黑色。烟雾乱如烟,时钟无时间。
“让我们,一起逃到世界的尽头去,永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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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菱香
假如我杀死他,有人会给我300万。
假如我把自己作成他寻找的那朵暗花,他是否会给我一个明天?
从一名女警沦为娼妓,只需要一个苍白的诺言。
我真的不愿意回忆那个夜晚发生的每一件事,见到的每一个人。我只记得张国荣在贯穿我的chu女膜之后,曾经许下诺言。
然后他对着镜子,优雅地把头发向后梳去,一面催促我快点离开。
那是1996年10月17日晚上22点57分。
文华酒店。
我忍着身体撕裂的剧痛,在临别的时候吻过他的额角。那洁白的床单上,一滩猩红的血渍,从此葬花。
某年愚人节的时候,张国荣从那家酒店坠落而死。
那日我去了看他。他的尸面向大地,卧在花圃。双手摊开,就象张开翅膀的蝴蝶标本。凭藉着死亡的仪式,从此扑进天涯。
四周是玻璃的碎片。我好象真的可以听见那些玻璃裂开时发出的声。这让我想起那层花瓣一样裂开的薄膜,那些薄膜一样粉碎的梦幻。
血从他的尸身流出来,已是半凝固的状态。片片猩红,绝色如花。
苍白的浓妆覆盖我的面相,却在内心盼望他的魂还是可以认得出我。
警戒线隔离围观的群人,生死殊途。
警察抬走他的尸,然后用粉笔在地面按他的轮廓勾出一记人形。粉笔是白,婚纱颜色。
……
现在是1999年4月19日晚上23点55分。
酒店换成喜来登。
一个叫康的男人对我说:我们一起逃往世界的尽头,永不分开。
再过5分钟,日历就会被翻过一页。我必须考量我的明天。
在我的裙摆下,左边大腿的内侧,暗藏着一柄匕首。
他背靠床头,长久缄默。
我可以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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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康&菱香
她站在床边,长久缄默。
我可以在她的眼中看见自己。
很自然地,我的手指开始顺沿她膝盖向上抚摩。那细腻地触感和渐升的体温令我气息紊乱。我开始闭上眼,让现实和追忆都变成若即若离。
短裙的面料质感亲厚,在手背和腕上婆娑。我触到一柄匕首,贴在她的大腿内侧。
“你是杀手?”
暂停了调情,我平静问她。
“不。一个女人把匕首捆在大腿,并不意味即是杀手身份。”
我喜欢这样的句式。并因此觉得她另类,“假如一个女人每每自称妓女,那又意味什么?”
“意味着,她……需要人相爰。”
“菱香……”
墙上的罗马时钟无秒针。
我再一次看它的时候,它竟在我目光抵达的前一刹喀然而止。
分针和时针在“Ⅻ”重合。它们轮回的轨道其实雷同,自这刻起,彼此终不必再追逃。
她的身体像分针那样层叠在我之上,鬓角厮磨。
我抱紧她的头,用拇指抚摩她的耳廓,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其它的手指统统穿过她的秀发,如此暧昧地停在她颅骨。我开始深吻她。
舌探进她口腔,她的舌即迎上来勾结。那残留着烟草的味道,而她用的唇膏也印染在我面上,鼻息都紊乱。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手腕上的动脉血管触碰到起伏的乳房。她两腿张开跪在白色床单上,我并拢的大腿在她双膝之间,她前倾身体与我热吻。
我开始解她衬衣的扣子,移开她的手腕。
她亦开始造次,只一下就松开我的裤扣,并打开裤子的拉链。
我落下许多滚烫的吻在她颈部和单薄锁骨,衬衣未全褪下,只留够我欣赏她雪白的肌肤和胸罩裹着的整个美妙乳房。
我把胸罩的肩带向外侧拉开,搭在她的上臂。是黑色的,带着金属光泽。和她细腻雪白的肌肤,成了鲜明反衬。她的娇躯不停轻颤,当我的吻离开她的唇,我看见她微微挑出的舌间,神色贪欢。
她撩高靓裙,再褪去彼此的内裤。
我望她,她竟在悄声垂泪。我可以感觉到龟头的前端被柔软的花瓣浅浅包围,是潮湿的,带着体温。
泪滴清澈,淌在面庞轮廓,在她嘴角停一下,再滴落于我的臂弯。不知为何流泪,不知是谁,更不知为什么依这样的姿势开始造爰。
却相信她即是我苦苦找寻的那个女人。尽管等候了一千天才曝见到她眼泪与乳房,这绵长的等候中,唯一不可磨灭,即是她眉角那记暗红。
暖暖的阴户内壁紧紧地贴附在我的阴经,然后她开始上下起坐。这样的摩擦勾起情欲火焰无穷焚烧,惊寂十方世界。
那些千天情愫,亿万精虫,都将幻化在她的唯一包容。相生相灭,混沌荼蘼,荡气回旋,欲熄还烧。
她的胸罩一直未曾被我扯下,我以为这样才是更迷人。黑纱胸罩上刺秀着暗花,衬出白皙似雪的肌肤,带来极大的审美享受。伴随她身体的颤动,乳房荡漾,绝世风姿。在轻薄的黑纱下,一层香汗慢慢潮湿。
如果说银狐是不食烟火的脱俗女子,那么菱香则是声色世界中盛放的一朵暗花。看她坐落我的阴经,娇躯乱颤,情欲撒野。在她野性的眼神和秀发舞弄的弧度,我突然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女人,是因为暗夜的情狂才学得会妩媚。
而当你遇见一个这样的女人,你要做的,只是记住这个晚上。
在身体的每一次碰撞都会迸发出声音,她的体液因此而分泌。在离开母体子宫之后,只有菱香的阴道让我觉得安全。
我开始努力把她压倒在身下,让她的身体变成我一张温床。我大力的抽出再插入,她于是大力的叫床。那其实更像是某种召唤,是虔诚的、忠于本能的,当在快感如潮的时候,女人应该学会企求享受的福利。
我希望她能够分开双腿,而她却紧紧地闭合。以至假如我将阴经整个抽离,便无一chu空间可以容身。
我只有服从她的暗示,让充血的阴经更富有血性地搏杀。
我真的怀疑她是为情欲而生的女人。在她翻起白眼,娇吟如呓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幸福美艳。我敢肯定,当在阴道虚空的时候,她又会镀上层层厚重惨白的粉底与面霜,打着深色的眼影和唇膏,然后用苍凉虚冷的眼神望穿这世界。
当在阴道虚空的时候,仿佛一切与己无涉。
一记坚实的拥抱,即可令她到人间;再一根坚实的阴经再送她到凌霄。
于是一场醉生梦死的表演夙夜未央,一位男子除了一根坚实的阴经,便只剩往事的回忆。而那个柔若无骨的女人似忘记了她的一枚暗花痣。
她的大腿紧紧地闭合。那柄环系在上短匕一直未曾卸下。我每次的冲击,都蹭到刀柄的边沿,这是我不舒服的。
“呵……菱香……是不是我……不卸下你的胸罩……你就……不肯卸下……你的武装……”
她微抬起头来,吻我的颈。
然后。
重重地,重重地咬下去。
从那一刻起,在我颈上便留下她的痕迹。
喘息急促,阴道灼烧,伤口剧痛。
我压在她身上,中间是一层薄薄的汗水模糊。
她盯着我,这一次不再是虚冷苍凉。目光落在我眉心,她闭上口,牙齿连带我的血肉,再深深地,深深地咽下去。
“阿康……”她说:“我并不是你找的……找的那个女人,但我希望……你不会……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你的说话。”
我的龟头顶进她花心——
那一刹那,整个世界的一切仿佛全部静止下来。
我听见她的声音,一秒钟之前,她望着我她对我说不可以忘记。然后我顶进她的花心——
一秒钟之后,全世界都可听见她放纵的浪声,身体犹如电击般剧烈抽搐,蔓延在每一chu关节和毛孔。
我不会忘记,永远不愿意忘记她。
当一个人已是无力改变太多,他所能及惟有不再忘记。
我不会忘记她的出现和离开,眼神和体位,眼泪和淫水,热吻和高潮。
我不会忘记她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
“我是菱香,我是一个妓女。”
“你是菱香,你是……我的妻子……”
她听不见,她只会享受性高潮的袭击。
而我却忘记,林秀树给过我两个小时的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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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菱香
我真的记不清我是不是阿康所说的那个女人。
但我知道,我开始爰他。
所以我只捅了他一刀。
我的刀很准,也很快。这次却刀下留情。
十秒之前,他抽离我的身体。从我身上爬过去,在乱成一团的床褥间找他的寻呼机。
“对不起,菱香……我……要赶去救一个女人。”
等他说完这句,我就一刀捅进他的肋骨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