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佟之后,我和王凯整整喝了一夜的酒,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喝酒。一直喝到清晨我们才分手。
我用麻木的手转着方向盘漫无目的的在市里兜着圈子,不知自己要去哪里,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老佟临走时候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非洲草原上的那些食草动物,那些被狮子猎豹当作食物的食草动物们,它们每天过着顺乎天命的生活,尽管每天都要面对死亡,但它们却很满足的享受着太阳,草原,享受着生命的本身。
可我们什么时候满足于自己的生活过?比如说我就觉得自己活得很压抑很委屈,事实上,我甚至怀疑过人活着这件事的本身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也许就是这些怀疑让我和老佟这样的人常常感到空虚和寒冷,使得本应该是自然而然的生活显得那么的苍白和乏味。
老佟一定是过够了这种日子,象叶子一样,他的离开是自己选择的。是的,一定是这样。
我忽然强烈的想和谁聊聊天说说话,于是我便想拿出电话,可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传到我的耳朵里,接着,我觉得似乎是一列火车撞到了我身上,眼前一黑,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浑身感到轻飘飘的,我觉得我好像飞起来了,一直飞啊飞的,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到了一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那是我的学校。
都在,他们都在,我看到刘玲正坐在花坛边读书,看到体育委员正和几个同学在篮球场上打球,看到班长正在教室里打扫着卫生,咦,那是谁?那不是老佟吗?
他和叶子正蹲在墙脚下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你俩干什么呢?”我边问边走过去,老佟抬头看到是我,咧嘴笑了,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卡片:“车票,我要走了。”
“我也要走了,和老佟一起走。”叶子也对我扬了扬手,他的手中同样有一个小卡片。
“你们去哪里啊?”我加快了脚步,可却发现怎么走也走不到他俩身边,老佟和叶子站了起来:“你别过来了,王凯还在那边等你呢,我们俩走就可以了,你留着吧……”
两人慢慢想校门口走去,我急了,向他们跑过去:“等等我啊!”
老佟回头对我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然后和叶子一起走出校门,不见了。
“老佟!叶子!你们等等我!”我大喊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还有王凯消瘦异常的脸,他见我醒了忙回头喊:“大夫,大夫,他醒了!”
一个医生走到我床前看了看,然后对王凯说:“好了,醒了就好了,再住几天院观察一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马上就可以出院。”
王凯松了口气,脸上又回复了他一贯的微笑:“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我一头雾水:“我怎么住院了?”
原来我他妈的出车祸了,脑袋破了个大口子,外加上脑震荡,导致我昏迷了一段时间,其余的倒是没什么。
住院观察了几天以后,医生宣布我可以出院了。
刚出院王凯就把我拉到饭店大吃了一顿,然后带我就近找了家练歌房。进了包房以后,王凯打发了让我们点东西找小姐的服务员,然后抿着嘴看了我半天才开口:“有点事和你说说,你得想开点。”
我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但心情却没什么太大的波动,朋友死了车祸出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想不开的事?
看我点了头,王凯从包里取出几张纸递给了我,我接过来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还真让我的脑袋晕旋了一下。
原来,哥们儿我公司里的副经理和小会计互相勾结,在我出了车祸公司上下人心浮动的时候席卷了公司账面上所有的钱跑路了。
公司没了资金就意味着几个正在进行的项目只能宣告流产,前期的巨额投入就基本上算是打了水漂,没了资金就意味着我将无法进行原本的贸易业务,没了资金就意味着已经收取了定金却还没组织货的几笔生意不但要偿还定金,甚至要支付违约金,这一切的一切意味着我这种本没有多少资产的贸易公司将要倒闭。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王凯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你公司的情况我大概的了解一些,本来你投资的几个项目我可以借钱给你继续下去,但这俩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你知道吗?”他话锋一转:“老穆头两天进去了。”
“老穆?哪个老穆?”我有些摸不到头脑,但随即反映过来,他说得是沈阳的第一号头子。
“被查了?”
王凯点了点头,说:“不止他一个,这次下马的有一大批,包括不少搞企业的……现在已经开始在查我了,所以,我现在也没办法帮你。”
王凯和老穆属于典型的权钱交易,他现在正在中街搞的商业广场就是通过老穆以极底的价钱从台湾人手里搞来的,后期投入的资金也是通过老穆贷的款。
我意识到,王凯可能要惹上麻烦。但王凯却没什么大祸临头的样子,还像平时一般笑咪咪的。
他摁了桌子上的铃,然后对我说:“今天什么也别想,好好玩玩。”
说话间,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王凯点了酒水和果盘,然后让服务员叫几个小姐进来,服务员出去后一个少妇带着十来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了。王凯制止了她说话,挑了四个姑娘以后就让她们都出去了。
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在这种时候玩乐,可看王凯很有兴致的样子,又不想扫他的兴,于是只能强行堆起满脸的笑和他喝酒,和姑娘笑闹。
喝了很长时间以后,王凯开始放浪形骸,不但解开了上衣,甚至连鸡巴都给掏出来了,他大着舌头握住自己的鸡巴左甩右晃,说:“谁过来给我裹两口,哥们儿大大的有他妈的赏!”
我看他有把俩姑娘就地正法的意思,便跑到门边把门拉条小缝,对站在门对面墙前的小伙儿招了招手,小伙儿过来凑过耳朵,我问:“包房里让不让干?”
小伙儿笑了起来:“哥哥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上楼开个房间不是更好吗?我们家楼上有睡房。”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玩完就走。”说着我拿出一百块钱塞给他:“帮看着点,别让人进来。”
反锁上门之后我转过身子,发现王凯已经把裤子全脱光了,露着屁股站在沙发上,一个小妞正跪在他面前含着他的鸡巴裹个不停,剩下的三个姑娘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王凯见我回过了头,对我大叫:“铁子,你也来试试啊,爽死了!”
我没答理他,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两个陪我的姑娘缠了上来:“大哥,脱了吧,好好让你爽爽。”
我被扒下裤子,两小妞把脑袋凑到一起轮流给我口交,虽然我满肚子心事,但生理上却没受到什么影响,开始还是软绵绵的鸡巴没多久就柔了起来。
“带套!”我不打算忍耐了,便吩咐两个姑娘给我带套,俩姑娘见我要开始干活了,便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我捧住其中一个的屁股正打算干进去,王凯却在一边发话了:“干一个就行,另外一个留着。”
我头看去,见他正和我一个姿势,捧着个屁股干个不停,另外一个闲下来的姑娘则光着身子坐在一边。
也许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我搞了半天落个满身大汗的下场也没什么要射精的意思,下面的小妞已经连假模假样的呻吟都懒得发出来了,象个死人一样趴在沙发上不动,我翻身坐下,把套拔下来一拍小妞的屁股:“给我吹出来。”
小妞转过身子开始工作,十分尽责的服侍着我的鸡巴,因为我极度的放松,
没多久我就把积攒了好长时间的精液射了出来,喷了小妞一嘴。
王凯早就完事了,一直在旁边自顾自的喝酒,见我也完事了,便给几个姑娘发了小费然后打发她们出去。
两人都穿上衣服以后,王凯叹了口气,问我:“你知道为什么要了四个小姐吗?”我摇摇头。
王凯盯着我看了半天:“另外两个是给老佟和叶子叫的……”
我还是没有明白,疑惑的看着他,王凯苦笑一声:“本来想过两天再告诉你的……叶子也死了。”
我一时间没听懂:“你说什么?”
王凯仰着头盯着天棚的某一点:“叶子也死了……你住院的时候我得到的消息,他在那边投资失败了,破产了,这小子没过几天就开枪自杀了……”
老实说我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只能傻子一样满脑子空白的呆坐着……
此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公司里和几个坚持留下来的职员善后。那些正在进行的项目本来我还抱了一线希望,辛苦的跑了几天,希望能借到钱进行下去,可几天跑下来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反倒赔进去不少维护费用,没有了一点希望,我只好放弃了。
另外比较好的消息是,几家需要偿还定金并支付违约金的客户都是老熟人,没落井下石,只让我们把定金还上,违约金什么的都没要,但就是这些定金也不是现在的我能承受的,我把所有能卖的都卖了,加上私人户头里的钱,勉强还上了钱,这样,善后工作就算是做得差不多了。
忙活完了之后,我用自己私人户头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钱给一直留在公司善后的几个职员每人包了个大信封,然后又请他们吃了一顿,之后,我便宣告公司倒闭,我个人破产。
除了身上的衣服,我一无所有了,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其实也不能说一无所有,我还有一个朋友呢。
王凯拿了笔钱给我赎回了房子,另外又给了我几万块,但就像我出院那天他和我说得一样,他也只能帮我这么多了。
几天之后,王凯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他进去了。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没判,但已经穿上了号服。不过精神状态倒是不错,还像以前那样笑咪咪的,两人聊了点没什么营养价值的话,快到时间的时候。
王凯终于把笑脸收敛下去,十分正经的告诉我:“别学叶子,咱们从前什么罪没有遭过,大不了从头开始……你干点什么吧,开个饭店也好象以前那样在五爰街弄个床子也好……我哥我姐……唉,不说了。总之哥们儿出去了只能靠你吃饭了。”
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了,当然要听他的话,去看王凯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开始琢磨着干点什么。
现在我的手里有一套房子还有四万来块钱,房子是王凯给我赎回来的,不能动,但四万块钱根本就不够在五爰兑床子的,于是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开饭店么?且不说饭店能不能挣钱,我本身从来就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不象练摊,怎么说也是干那个出身的。
在市里转悠了几天之后,我终于决定下来干什么了。卖鞋。
我在北市的跳蚤市场租了个床子,又特意跑到南方上了批货,便正式开始了我的小买卖。
卖鞋的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跟以前当老板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早上上班晚上下班,不同的无非就是多卖点力气而已,不过我这身子骨可照从前差了很多,都是那段糜烂的日子给糟蹋的,另外就是挣不了多少钱。
生意好不好的每个月平均下来能挣上三四千,加上我除了吃饭没别的什么开销,所以两年以后我就结束了跳蚤市场的摊子,跑到太原街的沈阳春天搞了个小店。
这里的条件,可比跳蚤市场那昏暗的见天看不到太阳的大厅强多了。每天可以听听音乐,可以和左邻右舍聊聊天玩玩牌,可以欣赏一下逛街的美女,还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我曾见到小妖挽着个很有派头,但比她整整矮了一头的秃脑袋老头从我店前走过。不知道她有没有像以前跟我的时候那样,赤裸裸地跟老头开口要钱,但看那老家伙对她宝贝得不行的样子,想来她已经学会了怎么对付男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里营业额要比在跳蚤市场的时候高出了一大块,虽然买东西的人不算很多,但宰一个能赶上那边卖十双鞋的利润,我最在乎的就是这个。
王凯被判了四年,因为除了行贿以外没有查出他别的问题,而且金额不是很多,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剩下的时间里我得多挣一点,等他出来以后,我打算和他开个店,也许没以前我们那么风光,但大小也是个老板不是?
到时候我们兄弟俩一起赚钱,然后每人找个媳妇结婚,每人再生个孩子,休息的时候我们两家六口人一起去逛逛公园看看电影,然后找个饭店大吃一顿,那该是多么幸福的日子啊。
这念头支持着我每天风雨无阻的出来做生意,支持我毫不犹豫的挥刀宰人,支持着我节省每一点开销,连去批发市场上货的时候我都舍不得雇汽车,而是自己骑着三轮车去。
老张给我打电话,说刚从南方进了批女鞋,保证是沈阳市面上没有的款式,一般这样的货相对来说好卖一些,于是我让三铁替我看着店,蹬着三轮车去老张那里拉货。
警察抓三轮车抓得利害,城管那帮兔崽子也抓,我不得不小心,于是我专拣小路走,当钻出一个路口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马路对面的建筑是原来我公司的所在地,一瞬间,我有种转世重生的感觉。
很多很多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的事情都冒了出来,那些花天酒地的日子,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美丽女孩,还有那些不在的朋友,叶子,老佟,还有刘玲,肖琴……但脑中的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那都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吗?都是我认识的人吗?
猛然间,我发现我已经很久都没感觉到寒冷了,以前那种常常令我发抖的令我空虚的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在我身上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很长时间以来忙碌的生活让我无法去想什么事情,也许我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不再是那只赤裸的羔羊了?
但是……但是去他妈的什么羔羊吧,想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可没这个时间,我还得赶紧去老张那里把鞋拉回来呢,这批货要是真象老张说得那么好,那一定好卖,把价定高点的话,离我的目标就更近一步了。
我边盘算着,边用我的老残腿奋力的蹬起了车,向前方驶去,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照得我身上暖洋洋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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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鼠:通过这次征文,我们可以看出,kim是一个超乏味的男人。每年都是这一套,你难道就不能变的激情一些?来点黑暗、暴虐、秀色什么的?
kim:(满头冷汗)本打算在本次征文的时候写一篇全方位多层次惊天动地一黑到底的,但无奈那根本就不是我惯使的套路,写起来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写完了却发现完完全全是个垃圾,于是重写,但还是不行。几度异稿,前后大概写了四五万个字,终于放弃了……
小悴:通过kim的自白,我们深刻的认识到高尚的意志品格,对于一名kim:我……我根正苗红……
小悴:你根正不正,苗红不红,我们都是不得而知。但是,你要拿出阶级斗争的精神去书写黑暗!要斗湿批羞,要与一切小资产阶级情调划清界线!把所有的美女都当成黑五类!把她们放倒搞臭,再踏上一万脚,让她们永世不得翻身!
kim:我……我宅心仁厚……
追日:你哪里窄,哪里厚,我们都不想去关心!关键是美女们该窄的地方要窄,该厚的地方要厚!
死神之鼠:而且你真的很没有新意咧……
kim:(浑身冷汗)大家说的是。我也不甘心哪!每年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也该换换吧?于是我又尝试着写了一篇古装的,可写着写着却发现了问题,铺垫太多,都两万来字没有一点床戏不说,连开篇都没写完,时间已经超了,这要写到什么时候?年底么……
元堂:唔……委屈您了。
kim:(没脸见人一样的垂着头)最后还是放弃了,终于抄起了惯用的套路,两天之内一气呵成了,就是上面这篇!
元堂:真有志气。
kim:这是《羔羊不再赤裸》的续篇,看时建议连着《羔羊不再赤裸》看,那样的话有些交代的不清楚的地方就会一目了然。呃,各位斑竹能不能在发表的时候帮我把《羔羊不再赤裸》一并发上呢?
飘零:干嘛?骗稿费?还是让我再给你多排一次版?
kim:不,不,算了,不敢……在写《羔羊不再赤裸》的时候,我想极力的表现出一种破茧而出的状态,可遗憾的是表现的很不充分,很有些遗憾,于是在这篇里,我把这种遗憾小小的弥补了一番,但老实说还是不太满意,尤其是结尾部分,本想修改一下可遗憾的是没时间了,再说改了也不一定能好到哪里去,毕竟就这个水平……
小悴:还破茧而出咧……
死神之鼠:哼哼,终于还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追日:唉……这水平就不要轻言黑暗了……
御风而行: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弄你的老本行吧……
1973:老金,别理他们,你的文章我爰看,明年你还来啊……
kim:(不忿而信誓旦旦地)我想如果明年我还写的话,我想应该会……有所不同了吧?
上述黑暗的众人:切……
杨过:呃,其实风格不一定非得改变才好……这个……呃……其实……改变也没什么不好……那个……算了,反正下面请欢迎明天晚上的第十三夜:《你看你看窗台上凋零的花》,大家敬请期待。
────────第十二夜◆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