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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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十五分钟来到教室,做好准备迎接'数据分析与统计推断'的新挑战。这次我选择坐在前排中间,后背挺直、纸笔铺开,期待给廖教授留下深刻印象。他准点推门走进教室,脸色有些疲倦和精神不振,可我看见他时仍然兴奋不已。一半是因为这个星期学习效率太高,对于廖教授今天的提问充满信心和期待。另一半也是因为上次在课堂上太过羞耻,我想挽回颜面。总之,我打算在这节课好好展现自己。

像上节课一样,廖教授先刷刷刷写下这节课的教学任务和大纲,水笔在白色展示板上发出吱吱声响,照平时我一定会因为这种高频声音皱眉捂耳。今天却完全不同,我一眼不眨盯着廖教授背后,着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转身开始提问题。

「上一次留给大家的阅读材料,谁能来总结第一个案例要点?」

我的手高高弹起来。

「你来,」廖教授抬抬下巴示意我回答,假装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用最清晰响亮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回答这个问题。没人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镜子前如何精心排演,抑扬顿挫、表情神态,都让我表现出最完美的状态。相信从此以后,不光是廖教授,周围同学也会对我刮目相看。我心中充满自豪……哦,是的,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还有人吗?」廖教授环顾教室。

这是我结束发言后廖教授的唯一反应……没有夸奖?好吧,这可有点让人失望。

没有一个人举手。

「嗨,各位同学,我可不是随便挑案子当你们的阅读材料呢!」

大家轻声笑起来,廖教授继续提问:「谁能从这个案子得到启发,解释一下超高层建筑在不同社会经济背景中的利益驱动?」

我想都没想,手又弹起来……全教室就我一个人举手。

廖教授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指着我。

这个回答比第一个还要精彩,让我不敢相信的是他在我回答问题时没有任何反应。任何老师都会微笑,或者至少给我一些鼓励性的点头。廖教授看起来就像一块石头,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太不一样了。

第三个问题被抛出,我仍然是唯一举手的学生。很遗憾,在我回答完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不仅如此,直接放弃了之后的提问环节,在剩下的时间里全部都是他说我们听。我缩在座位里,真想一枪崩了自己。廖教授非常善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无论我做得多好还是多糟。

下课后,我收拾好书包,扎在人堆儿里准备偷偷溜出教室。经过讲台时,廖教授叫住我,我只能停下来,等着他讲话。

「今天上完课后,到我办公室来见我,」廖教授道。

「但是我……我……我听懂今天的课程,能自己应付!」我不想去,我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在廖教授的课堂说一句话、消失都行,大不了明年重修这门课。

廖教授没说话,只是盯着我,那眼神好像在告诉我他不是提要求,我没的选择。我低头看着鞋尖、点点头,然后飞奔跑出教室。

剩下的一整天我都在诚惶诚恐中度过,耳朵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只是盲目地记笔记,有时候笔记都提不起劲儿,干脆拿手机把板书或演讲直接拍成照片。我漫无边际琢磨着廖教授会对我说什么,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烈,这次谈话十之八九不会愉快。批评、打击、生气,无论廖教授说什么,我都会痛彻心扉很受伤。

我不知道廖教授怎么定义'上完课',如果是普通的课程表,那我下午三点就结束了,不过如果算上我在图书管打工值班,那就得等到六点之后。我选择后者,如果那时廖教授已经下班回家或者临时有事,我就可以留言说自己来了但他不在,然后躲过这一世纪大劫难,或者叫世纪大羞辱。

没错,我这辈子从来没被老师叫过办公室!

到达廖教授办公室时,他正在等我。当我说等时,我的意思就是等--没在看文件、没在书写、没在浏览电脑,没在玩手机、没在拉小提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书桌后的大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手指交叉,静静看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