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唐伯虎的名气固然很大,但是其实真正知道他经历的人并不多。许多人是从一些民间戏曲之中或者是影视作品之中认识的唐寅。得出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印象。
比如唐寅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身,故而叫唐寅。其实压根不是。唐寅的弟弟叫唐申,由此可见,唐寅的父母只是按照十二时辰给他们取名罢了,或许是他们出生的时辰,但却绝对没有年月日时都对上那么巧。
这些倒也无伤大雅,更离谱的是,将唐伯虎塑造成是一个家私万贯,家有八位娇妻却还跑去华府扮做书童去追华府的丫鬟秋香的家伙。
谁能想到,眼前的唐寅居然是个生活落魄,一事无成,裹挟到科举舞弊案中被剥夺了功名的人。一个好友反目,亲人远离,落魄潦倒的人。
就算是张延龄,虽然是个历史爱好者,却也并不知道唐寅所经历的一切。更别说知道他居然已经荒废了画技,浑浑噩噩度日的情形了。若不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张延龄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个西贝货了。
张延龄为此感到痛心和惋惜,也更加坚定了要帮他一把的决心。
见张延龄沉吟不语,唐寅笑道:“哎呀,我跟你说这些作甚?你我萍水相逢,能请我喝一顿酒已经很好了,我却絮絮叨叨拿自己的事情来让人烦扰,当真是惹人厌烦。张小兄,咱们还是喝酒赏菊。你瞧这菊花开的多好。我前日得了一首小诗,张小兄听听可还使得?”
张延龄笑道:“洗耳恭听。”
唐寅笑了笑,看向身旁木篱笆旁开的灿烂的一片金黄色的秋菊,缓缓吟道:“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多少天涯未归客,借人篱落看秋风。”
张延龄愣了片刻,心中升起悱恻之感。这首诗写的甚为情感深沉,内中隐有怀乡凄然之感。
“好诗。多少天涯未归客,借人篱落看秋风。原来唐兄来这酒馆喝酒赏菊,便是借此篱落看秋色的。唐兄想家了,却又人在天涯……”张延龄沉声道。
唐寅举杯点头道:“张小兄,就凭你这几句,当敬你一杯。”
张延龄笑着举杯道:“为全天下的天涯未归人干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后,张延龄沉声道:“唐兄,今日你我评书相逢,把酒言欢,也算是缘分。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寅道:“有何不当讲的?说便是。”
张延龄道:“唐兄今年应该才三十几岁吧。”
唐寅道:“三十九了,很快便是不惑之年了。”
张延龄道:“那也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往后还有数十年光阴要过。唐兄莫非打算一辈子寄人篱下,给人当幕宾不成?我不是说给宁王当幕宾不好,我的意思,以唐兄之才,特别是丹青技艺,笔墨功夫,当成一代大家,名传后世才是。岂能就此荒废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