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燧呆呆的看着杨虎,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宠忙道:“杨虎兄弟,不要说这种话。疯子兄弟也不想这样的。那保定府的城池……嗯……确实比我七弟的命重要。疯子兄弟是顾全大局。只是事与愿违,没能守住城池罢了。”
赵燧心头冰凉。刘宠的话虽然是安慰,并且是体谅之言。但是他话中的意思,赵燧却是听出来了。刘宠的言外之意是,你为了保定府城池,丢了我兄弟的命。最后却连城池也没保住。
刘宠的话是好话,赵燧心里愧疚,听起来自然别有理解。
“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便不该留在保定府的。是我没有听齐彦名兄弟的建议。才有今日之情形。奉天大元帅,杨虎兄弟,我赵燧不是不自知之人。这件事我会负责的。我会为刘七兄弟报仇的。当着奉天大元帅的面,赵燧先断一指,以铭誓言。”
说着话,赵燧伸右手将吊在胸前受伤的左臂的一根中指抓住,大叫一声,用力一拗。便听的喀拉一声闷响,那根手指被他硬生生的掰断了。手指的指骨刺穿皮肉暴露在外,白森森的骨茬和翻卷的血肉看着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疯子兄弟,这是作甚?快来人包扎伤口。”刘六大声惊呼道。
赵燧脸色煞白,低声道:“兄弟无能,断了奉天大元帅一指,我便自断一指。若不是留着这条命去报仇,我今日便了断在大元帅面前。”
刘六皱眉道:“我又没怪你。老七他自己没本事,被人家捉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若是受官兵要挟,那岂非正中他们的圈套了。你何苦呢?”
赵燧沉声道:“奉天大元帅圣明。我正是不能受其要挟,所以才狠心没有答应那张延龄。一则,此例不能开,今后我赵燧若是被擒了,也绝不会请大元帅和各位兄弟为我和官兵做交易。二则,保定府是要冲之地,是我们的根基。那里是我们的老家。我当时想的是,能守住那里的。结果,事与愿违。”
刘六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这事儿不要说了。我七弟的尸首可曾收敛?有没有向官军要来?他们不会连这点要求也不答应吧。”
赵燧一愣,轻声道:“当时忙于守城,那晚又紧张撤离,没有向官军提起……”
杨虎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喝骂道:“赵疯子,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咱们拿你当兄弟,你拿咱们当狗屎是不是?你不救刘七兄弟倒也罢了,你说你顾全什么大局,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但你连他的尸首都不要回来,你还是人么?你心里根本没把我们当兄弟。我们这些在世上混的,最重义气。胜败算什么?没了义气还算人么?你成天说什么大道理,打量着谋划了几场胜仗,便连咱们都不放在眼里是么?你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刘六皱着眉头,并没有说话。他心中其实也是和杨虎想的一样。赵燧太不够义气了。自己兄弟的死,虽然算不上是赵燧的错,但是这个人连尸首都不帮着收敛,说明兄弟义气在他心中极轻。怎可凉薄如此?
“杨虎兄弟,着实是官军攻城猛烈,我实在是……”赵燧白着脸欲解释。
“什么官军攻城猛烈?据我所知,你压根就没个官军交战。你有三万兵马守城,攻城兵马只有一万多,你却弃城走了。这算怎么回事?你说保定府如何重要,比兄弟的命都重要,最后却像个破鞋一般的弃了,这又怎么说?”杨虎冷笑道。
“那是因为……官军火器太厉害了,城头根本没法守。我也是没办法……”赵燧语气黯淡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辩解道。
“官军火器厉害?你早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自诩妙计无双吗?到这时候你说这些话。就算他们火器凶狠,你兵力是他三倍,难道不能冲出去跟他们拼命?却就这么逃了。你在大元帅面前折断手指头是何意?让大元帅难堪是么?置他于不义?别人要说大元帅为了他兄弟的死逼着你赵燧自折手指是么?况且,刘七兄弟的命在你眼里,便只值一根手指?当真是笑话。”
杨虎满腹怒火,此刻尽情发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