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燧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杨虎说了这些话,已经是不把自己当兄弟看了。刘宠在旁皱眉一言不发,那其实也是默许他的这些话,他的心里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事已至此,有何意味?自己想的是夺大明天下,但是眼前这两位义军最高首脑显然并无此大志。他们说的义气,便是为了私人仇隙快意恩仇。为了兄弟的命,可以牺牲局势去换。这是何等的狭隘。
他们不是做大事的人,本质上,他们的作为和绿林豪强,占山为王的没有任何区别。
赵燧静静的跪在那里,胸前手指滴答滴答的流着血。春天的风从旷野吹过。真定府南城外景色甚美,不远处一片垂柳随风飞舞。空气中花香盈盈。
赵燧想起了当年在私塾教书的时候,春日里,自己的妻子拎着饭篮来送饭给自己吃。自己便和她对坐在私塾后面的田野里。
吃着饭,看着眼前爱妻,当时的自己何等的快活和满足。
如今,伊人遭劫,这两年来,自己纵横绿林,绞尽脑汁,吃尽苦头。每日过着刀尖舔血,有来无回的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是何等凄惨。
本来,抱着一种复仇的心理,抱着一种要打碎这个腐败的天日的心情,自己还算是有奔头,有寄托。但到今日为止,自己其实已经输的什么都不剩了。
柳荫之中,有杜鹃鸟发出蹄叫声。
“行不得也哥哥,不如归去!”
“行不得也哥哥,不如归去!”
那杜鹃的蹄声仿佛是一种预兆。仿佛是自己爱妻再对自己说话。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赵燧脑子里萦绕着这叫声的意思,他猛然站起身来,对着柳林处叫道:“阿芳,是你么?”
刘六和杨虎愕然,同声问道:“什么?”
赵燧不答,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猛一伸手,长刀出鞘。
刘六和杨虎纵身后跃,齐声喝道:“干什么?要造反么?”
赵燧冷笑道:“我还你兄弟一命便是。省的你们鸹噪烦人。赵疯子去也!”
说罢长刀回手一抹,一腔热血喷洒如鲜花,盛放在春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