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道:“护国公,您也是不太爱管事。你还不知道么?这几日杨廷和他们上折子,奏议减少各衙开支,节省财税的事情。连续几日,都是议这件事。”
张延龄愕然道:“杨廷为何要如此奏议?”
张永道:“这不是已经秋天了么?户部财税收入比往年又少了几百万两银子,到处要花银子,捉襟见肘。杨廷和他们商议着,得要厉行节俭才成。所以便要求削减各衙门的费用,包括内承运库的皇例也要削减。还说,实在不成便得裁减兵员。否则根本无法缓解财税亏空的窘境。皇上本来这几天还打算和外边要银子的。结果这么一来,口开不了,反而要削减内府用度,气的在寝宫骂人。”
张延龄皱眉道:“皇上要银子做什么?”
“还不是那个江斌么?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匹好马,皇上迷上了骑马。于是打算平了北承运库旁边的那块地,建个马场养起来,平日可以骑马驰骋。可是平地建围栏都得花银子。内库房没这笔银子的开支,要十几万两呢。这么一来,便建不成了。”张永道。
张延龄苦笑道:“哎,皇上也真是花样多,又建什么马场?要骑马,去京城四城大校场去不就成了?干什么在宫里建?”
张永低声道:“嗨,你是不知道,皇上不光是自己骑,要带着那些女子一起骑马。宫中的女子,怎好抛头露面?再说这种事,躲在宫里玩玩倒也罢了,公然带着这些女子去外边军营大校场骑马?那也实在不像话。皇上也知道不能这么干。”
张延龄愕然无语。果然,消停了才不到一个月,朱厚照便耐不住了。
“皇上发脾气说,他堂堂一个大明皇帝,居然花银子要伸手,而且还要不到。十几万两银子的花销都没有。不但如此,杨廷和杨一清他们还说,要削减宫里用度。所以,又是骂人又是摔东西的。”张永叹息道。
张延龄点头道:“所以,你来找我,想要我怎么做?杨廷和的要求并不过分。今年一年乱糟糟的,财税锐减。节俭一些也是对的。皇上当明白杨廷和他们的苦心才是,那也并非和皇上过不去。”
张永道:“公爷说的是。宫里的用度实在太大了些。皇庄每年十几万两银子的收入,户部每年拨款一百万两。这才九月,便已经没了。咱家也有责任,该劝说皇上节俭些才好。可是……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就是希望皇上开心一些么?皇上不过是花些银子罢了,总好过做别的事情。护国公,你说咱们大明这么大个国家,怎么就到了银子不够用的地步呢?您又聪明又能干,能不能想个法子?”
张延龄笑了起来。想了想道:“我懂了。看来确实需要做一些事情了。公公请回,今晚我进宫觐见皇上,和皇上商议商议。你回去禀报皇上,今晚请他在御书房见我,我可不想去豹房那种地方。”
张永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那可太好了,护国公要是肯想办法,那是一定有法子的。我这便回去禀报皇上。”
送走了张永,张延龄做了些准备。时机是很重要的,要想办成一件事情,必须要有好的时机。比如,当朱厚照都感觉到没银子花销的时候,便是提出那个大计划的时候了。
当然,这个计划需要一些大胆的冒险,需要一些让朱厚照无法拒绝,各方面人等都能接受的条件。
晚饭后,张延龄进了宫。朱厚照果然在御书房等着自己。御书房朱厚照自己都很少进来,张延龄来的时候,朱厚照正在和张永感叹御书房藏书丰富。只可惜,他没有半点要读它们的欲望。
“臣张延龄参见皇上。”张延龄上前行礼。
“舅舅来啦,最近都没进宫里见朕,朝会也告假,在忙些什么呢?”朱厚照笑问道。
“臣能忙什么?不就是团营中的那点事。至于不参加朝会,那是因为臣的身份不宜过多参与朝政,去了也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张延龄笑道。
勋贵侯爷们一般不涉朝政事务,所以也无需和其他官员一样天天列席朝会。除非有本奏议,或者是被要求参加,这倒也不是什么特权。
朱厚照也只是一问,并没有多说什么。命张永看座沏茶,之后两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