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就能去朝上给王爷分忧了。
“用功?”他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微微抖动着,抬起眸来时,脸上绽出大大的笑,“我一定会用功的!”
那时候的舒湛不明白,世间之事,原本就不是努力了一定会有结果。奶娘没办法告诉他,不管你多努力都只是徒劳,王爷不来看你,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是在什么时候,他忽然便醒悟了?
大概是那一天吧,他拿着先生圈满了红圈的课业本子喜滋滋地往小院里走,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还穿着朝服的父亲被三弟缠着,微微躬身,给了三弟一个脑崩儿。
“还想让阿爹带你出去看大马?先生说你连描红都不用。”
“阿爹,阿爹,”三弟抱着父亲的胳膊不住摇晃,“别嘛阿爹,我保证再也不犯,带我出去看大马好不好,求你了阿爹,求你了……”
被这样一番胡搅蛮缠,父亲的脸上却没有不耐,他反而笑了缠在胳脯起来,慈和地注视着的小男孩:“你这皮猴,就是仗着阿爹喜欢你才这般不用心,看你大哥多用功。”
三弟朝父亲做了一个鬼脸:“那我不用功,阿爹难道就不喜欢我?"
“你说呢?”
“嘻嘻,我就知道阿爹最好!”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朝花园外走去。舒湛站在那里,听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是下雨了,手心里湿哒哒的,脸上也湿了。
一定是下雨了吧,否则他身上怎么这样冷,这样冷……
“湛哥儿,怎么哭了?”
回到小院里,奶娘看到他微红的眼睛,顿时吃了一惊。
“没,没有。”男孩慌忙拿袖子抹了抹脸,“阿娘呢,今天还好吗?”
“太医又来看过,说是情况在好转,过不了多久就能下地了。”
“是吗?”他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厢房跑,“我去看看阿娘!”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有阿娘啊,所以,不要哭。
就在那一年的冬天,晋王妃,日后被追封为献懿皇后的孔氏悄无声息地病逝在了小小的厢房里。
厢房里很久没有见阳光了,男孩趴在床边仿佛一尊凝定的雕像,既不说话,也不出声。他的手里紧紧攥着母亲已经冰冷的手指,啪嗒,有什么落了下来,湮没在了灰败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