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带了火器?”唐炫的嗓音有些嘶哑,却斩钉截铁、傲慢之极,好像在要求道歉、妥协甚至顺从。
青青结结巴巴说道:“我——”
她还来不及说完,唐炫已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青青下腹紧抽,惶恐地退了一步,冷不防被他一把握住腰际,把她扯到身前。青青怕自己摔倒,急忙扶住唐炫的肩膀保持平衡。
唐炫抓住她犹豫了下,然后诅咒一声“妈的……”,随即强拥入怀,强壮的胳膊圈住纤腰,同时手指缠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后扳过去。在青青还未来及恢复意识前,一张温热、迫切的唇铺天盖地紧紧覆住她,饥渴地吻了起来。这个吻热切而投入,却和浪漫无关,充满激情、本能、欲望和自私。有那一刻青青吓得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只能僵柔地倒在他怀里。
“张嘴。”唐炫抵着她的唇命令,没等青青明白怎么回事儿,他就牢牢抓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为他开启芳唇,然后舌头毫不犹豫探入她口中,爰抚、戳刺、探寻。
青青懵了,推开他想问他究竟在干什么。哦,她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吻她,而且身体使劲儿挤压着她的胸脯,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腰,新长出的胡渣刺痛她的肌肤。她只是不知道她该干什么。当然,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她知道自己应该抗议、应该挣扎,甚至应该攻击他。她不能光愣在这儿,任他为所欲为。
但是,唐炫饥渴的吻并没有任何威胁意味在里面,只是以迫切的节奏在她唇间移动,尝起来有些许清酒味道。
刺激、好奇、愉快以及期待,各种感觉一股脑儿涌进青青的脑子,杂乱无章、天马行空,令她头晕目眩。她再也招架不住,终于软软地挨在他身上。有人在呻吟,很可能是她,因为从未有人这样吻过她。当然,这并不是说她知道其他吻什么感觉,只是内心有东西挣脱出来开始燃烧,好像快要融化——也许她已经在融化。青青大汗淋漓,恍恍惚惚间只能踮起脚尖紧搂住唐炫的脖子,稳住自己被他压得后仰的头,带着一点少女的青涩芬芳,学着样用嘴唇和舌头柔软灵活的挑逗、吮女干他。
然而唐炫突兀地抬起头,稍稍拉开距离。“我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做。”
“我也是。”这一切对青青来得太快,他停住亲吻,粗鲁地推开她的头,而她还在那儿半张着嘴等待更多亲吻。
青青的目光朦胧、面颊通红,嘴唇更是红润得令唐炫忍不住想继续吻下去,但他却倏然和她拉开距离,东张西望,快语道:“这里有危险,后面也许还有人会很快赶回来。”
“噢。”还没等她缓过劲儿,唐炫已经把她抱上马,疾驰下山。
青青听过很多告诫,男人非常危险,女人在男人面前要谨言慎行,但没人为她详尽解释这中间的细节究竟如何。她抬起一只手抚着嘴唇,轻柔又带点儿疑惑。
她好像仍然可以感觉到那停留不去的温热以及清晰的压力,可刚才的经历太突然太迅速,她又有些不太确定是否真实。青青小心看着身边的那人,唐炫片刻前才热情地吻过她,但此时一脸严肃,激情已消失无踪。很显然那一吻搅得她芳心大乱,却对他好像不具任何意义。哎,青青暗暗叹口气,按耐住脸上的红晕和心中的失望,如果他可以这么世故,那她也可以。
青青咳嗽两声,道:“你觉得是谁袭击我们,你的仇人,唐公子?”
“他们只针对我。所以是的,最有可能是我的仇人。”
“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唐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从内袋掏出一条方巾,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他们亲吻时,他一定把血迹蹭到她脸上了。
“多了,不知道是哪个,但我确定一件事。”
“嗯,什么事?”
唐炫把方巾收起来,“你可以叫我名字了。”
两人走进一片深林,唐炫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让青青朝前继续,而自己落后一段距离查看四周情况,直到认为两人安全无虞才放松下来。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回想自己肯定是彻头彻尾疯了。
唐炫闷闷不乐又啜饮一口,他是正常男人,对女人产生欲望稀疏平常,但他只碰那些简单直接的女人,完了事可以转身走人。他根本没想过要吻青青,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儿,她站在他面前,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品尝她的味道。他不管可能再受到袭击,不管四肢疼痛,不管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甚至不管她是千竹山庄的人。青天在上,不管这一切对他有什么含义,他非要吻她不可,所以他真的是疯了。唐炫蹙眉看着前方,到下一个镇子他该再来一壶。
青青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撑坐在马上好像需要费很大劲儿,力气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从体内泻出。她落下马想歇息一会儿却发现双腿累得发抖,面前的小路渐渐模糊,像一个鬼影在她面前晃动。四周的树枝伸出触角,拉扯她的头发,绊住她的脚,尽一切可能阻止她前行。她赶紧抓住身边一根树枝,期期艾艾、虚弱地叫出声:“唐,唐炫。”继而重重摔倒在地上,冰冷潮湿的地面以及腐烂的树叶紧贴她的脸颊。青青闭上眼睛,觉得这真是一种享受。
唐炫一边小声咒骂一边跑到她跟前,把青青扶起来又用指头翻开眼皮查看。
她盯着他,幽黑的睫毛上挑着灰尘,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灰。
“我,我有点儿累了。”青青很奇怪,这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又很虚弱。她知道自己嘴皮在动,但搞不清楚是否把话说了出来。“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
“你休息好了。什么地方受伤了么?”
“受伤?没有。”
“嗯。”唐炫解开她的披风,揽住她躺在怀里,手指小心按压腹部。这不合适,青青昏头昏脑想着。
“你可能有什么地方受伤了,但你不知道。”
唐炫的话让青青脑子清醒起来,“真的?”她很是慌恐,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唐炫的手忽然一停,从牙缝里嘶了一声。青青赶忙撑起身体,想知道是什么让他眉头皱成这样。
右边裤腿有一大片鲜红的血迹,鞋子上也是。
“什么时候伤的?”唐炫那双刀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怎么弄的?”
青青看着他,沮丧到了极点,默默摇头。
唐炫神色一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
“我不知道。”她虚弱地说了一句。
青青没有看见唐炫手中的匕首,直到他捏住被血浸染的裤脚,顺着缝边熟练地将刀子插入裤缝并割裂开来,这才感觉到冰冷的刀锋贴着她的皮肤。青青吓得差点儿心脏停止跳动,本能地身体向后缩,但右腿对她大脑的要求毫无反应。唐炫好像知道似的,不用她开口,放下刀子在她的大腿和膝盖有力地扭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脚踝轻轻将小腿放在地上。青青渐渐感到火烧般的疼痛,腿上的肉好像从身上一点点撕裂下来似的。她咬紧牙关,冷汗在额头聚集,喉咙又开始作呕,她只能使劲儿压制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我们必须先找到伤口,一定是刚才被剑刺中的。”唐炫从行囊中拿出一块帕子倒了些酒在上面,小心擦拭血迹,一道伤口从小腿中间沿着胫骨直到踝骨渐渐显现。他长长抽了口气,“妈的。”
青青也看到了,却是一脸不敢相信。“可我一点儿没感觉。”
唐炫点点头,徐徐说道:“这就是那胖子的本事,你躲得还算快。”
闻言青青愣了愣,拿不准唐炫是在挖苦还是赞扬。“你说他是个二流?”
唐炫检查着伤口,也不抬头。“你现在纠缠这个?我倒认为你该关心更重要的问题。”
“我要死了么?我到底躲得算不算快啊?”
唐炫瞥了眼一脸紧张的青青,道:“你功夫不弱,缺少的是经验,将来多交几次手、受几次伤、再吃几次亏就好。”
说着他拿出一个小药瓶,压住她的膝盖固定好。“放松,想点儿别的,这个会有些痛。”
当唐炫将药粉洒在伤口时,青青每根头发好像变成针尖似的往头皮里面扎。
她想说这和唐炫嘴里的“有点儿痛”实在相差甚远,又不想让唐炫看低了去,只能使劲儿忍着不让自己失声痛哭或大声尖叫,熬了好一会儿才挨过那阵剧痛,最后不得不深女干一口气,哼哼着唱起歌来。
轻,轻声笑。快,快剑了。云卷远山近水,走不尽路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