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除独孤冰之外,竟然无一人可接自己十回合!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无敌!自己就是百年来武林第一人!
可与天后的一战,令他发觉自己和天后有云泥之别,这摧垮了他骄傲的自信心,紧接着独孤冰又在自己眼前参破心障,遁入天人合一的境界,让自己有幸一睹天机,他那原本静寂下来的对武道的追求瞬时涌上心头。
十年光阴,自己为了破解独孤冰的傲寒十二剑,虚度了十年光阴。本可一窥天人境界的自己止步不前了整整十年,他顿觉赧颜汗下,原以为天下无敌的自己如今却发现天外有天,原以为再无可进的前方竟然别有一番天地,心灵澄澈的他当下就萌生退意,决心凡事一断便再起修行。
宁王知道自己这位叔伯不恋红尘,痴迷武道,请他入局对付独孤冰也只是尽力一试,他能同意本就是意外之喜,如今他要遁去,也不太惊讶。
「殿下珍重,望殿下今后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辱没了向氏血脉,日后若有所求,忘尘峰上寻我便是。」
之后归不发大步走出殿外,看着广阔的天地,气满神凝,这便运起轻功朝着忘尘峰方向赶去。
…………
四四方方的一chu宅院端端正正地坐落在忘尘峰顶,归不发看着眼前不远chu的忘尘居,心中感慨万千。
由此开始,他再入红尘之中,得到了独孤冰的身体,得到了她的心,独孤冰也从此永坠欲界再难出逃,归不发心中一阵愧疚袭来。
可独孤冰绝世的面容彷佛又出现在他身边。
「道本无相,主人又何必执着于冰儿是在欲界之中,还是不在欲界之中呢?世间万物皆有缘法,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或许主人也只是冰儿修行路上的提引者,不是么?」
是啊,自己所求的是武道,所为的是无敌。
归不发当下收拢心神,准备回到自己居住的竹林草庐之中继续修炼。可是院中一阵响动传来,屋内竟然有人。
归不发踏门而入,看到了正在院内练习剑法的刘艺儿。
两人面面相觑,都呆立当场。
任谁也想不到刘艺儿会回到这忘尘峰上来坐以待毙。
宁王虽然派出了一队人马来寻,可是众人也没有长驻多久便离去了,毕竟刘艺儿又不痴傻,怎么会回到这肯定被重点盯防的忘尘峰上来自寻死路。
可对于刘艺儿来说,这忘尘峰上一草一木,每一条道路每一chu拐弯都是那么熟悉,就算有归不发柳无双这等高手来抓,她大可运起轻功逃入深山之中,比起世间各chu都设有关卡城防的郡县城镇,这里安全的多。
但是现在情景和刘艺儿料想大大不同,自己练功太过,大半功力都已经散去,身体也疲倦不堪,此时若逃,不消半刻便会被抓住,归不发现身,周遭一定已经布好阵势,天要绝己!
她当下万念俱灰,悲愤之情难以抑制,举剑砍向归不发。
归不发一皱眉头,强人来袭自知不敌,此刻应该立马转身逃去,怎么刘艺儿这临敌应变的功夫不进反退了。
当他举刀挡住来招一教内力才发现,原来刘艺儿练功过度,此时功力不过两成,这才有鱼死网破的决绝强攻。他也不再折磨损耗刘艺儿的体力,一抖刀身截截震断长剑,刘艺儿才如梦方醒,神志恢复。
「扑通」一声,刘艺儿跪在地上,「主、主人饶命,艺儿、艺儿再也不敢违抗主人命令、求求主人开恩……」
归不发这才点点头,嗯,能屈能伸,比较原来进步不少,看来自己要费一番口舌了。
「哎,行了,给我端壶茶水过来。」
「啊?哦……」
「停,不用急着脱衣服,穿上过来。」
此刻归不发已经恢复了岭南剑侠的心智与风范,也不再对刘艺儿有着蓬勃的性致。
他坐在忘尘厅内的圆椅上,告诉了刘艺儿「蚀日」计划的来龙去脉,除开宁王谋反的原因,归不发各chu细节大致都了解,他细致讲述了宁王是如何将支持天后的大臣明升暗贬一个个地逐出京师,如何钳制天后兵权,如何派遣自己绝断天后江湖上的后援剑圣,如何送暗闻天入宫勾引天后,如何将柳无双收为性奴来要挟偷袭天后……
桩桩件件,环环相扣,刘艺儿听的义愤填膺,一拍桌案。
「宁王可恶,卑鄙小人!」
「宁王谋划缜密,心思细致,步步为营,身冒奇险,赢得光明磊落,天后庙堂失算,举止失度,最后心服口服,低头认奴,输得坦坦荡荡,何来卑鄙二字?」
「可是……」
「你试想一下,如果是天后赢了,宁王的下场会是如何?」刘艺儿虽然和这位母后相认不久,但素来知晓天后心狠手辣。
「但是天后……」
「天后如何?你可知道这江山天后又是怎么得来的?」
刘艺儿再无话说,归不发得意的一笑,「你还是勤修武艺,谋求日后吧。我跟宁王说了会回到这里,此chu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就住在山后竹林中,你若想求教比试,或者报仇偷袭,尽可来找我。」
刘艺儿扎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归不发,这难道又是什么新奇的把戏?
归不发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去,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在院中。
「哦,对了,你刚刚心神荡漾难以自持,才会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砍那一剑,若是遇见其他强敌已然送命了。究其原因,还是气血太盛。」
归不发凝气运功,惊得刘艺儿连忙舞剑护住了周身。但归不发只是自顾自地边念着心法边运功讲解着什么。
「此功名为冰心诀,有镇静心神,平复气血之功,你且听好……」
说完他又将各chu要诀细细讲了两遍,「是真是假,有无功效你自己一试便知,我走了。」
刘艺儿看着人去楼空,空空荡荡的院落,有些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思索半刻毫无头绪,她便不再理会归不发,反正他想要抓住自己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写意,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提剑修习起来。
练了半晌到了下午,太阳正烈。
刘艺儿虽然汗流浃背,却仍然不停挥剑,正当她运剑使出那一招三花聚顶,刺出第二剑时,一颗飞石破空而来,撞在了她的手腕虎口上,剑尖顿提半寸,刘艺儿方才发现,如此一来,这招「三花聚顶」便更具威力。
刘艺儿抬头一看,归不发举着一柄遮阳伞站在了房梁上。
刘艺儿知道他在指点自己武艺,当下一收气息,将长剑舞动的虎虎生威。
日升日落,半月过去。
刘艺儿半月来以来天天到竹林草庐前练剑,归不发或是现身讲解,或是如同那日一般投石指教,还引导刘艺儿让她学习如何化用天后传给她的深厚内力。
原本刘艺儿正值练武盛年,刚刚窥探到更高境界的她如一块璞玉,本在剑圣的精凋细琢之下就要成材,没成想她不忍山上清苦偷偷下山闯荡,虽然锻炼了实战能力,却也失去了继续精修的机会。
等到此时再欲练剑,剑圣已经不在,她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乱练实难有所提升,正在此时,归不发的出现如同雪中送碳。
世上再无比他更了解独孤冰武学中的各chu奥义精妙的人了,就连独孤冰本人,在临敌破绽上对本门武艺的理解都不如归不发。
归不发本来就对独孤冰心怀愧疚,见到如同独孤冰再生的刘艺儿那笨拙的姿势和苦练的毅力实在难以袖手旁观,纵然刘艺儿对自己心怀杀意,却也想方设法的帮助她修炼。
渐渐的,刘艺儿除了武艺也对归不发有了更多别的问句,毕竟山上寂寥,除了归不发只有一些飞禽走兽,能够发出人语的应该只有自己二人。
「嗯?冰儿?冰儿现在应该正在向玉鸣或者某个王公大臣,也许还会是寻常百姓?贩夫走卒?总之应该在男人怀里娇喘不止吧,哦对了,冰儿特别喜欢前后夹击,你可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一日你同她讲……」
刘艺儿知道他不是在故意羞辱自己,恐怕所言均是实情、也不觉有如何难堪,毕竟连自己都曾经,或许现在也还是归不发的性奴。
「冰儿年轻时?冰儿年轻时可比你强多了,也聪明多了,她师父,就是你师爷,教她什么招数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不会一招练了四五天,居然还是错的,哎呀!」
刘艺儿的香拳已经落在了归不发身上。
「好好好,好好说……」
归不发简单描述了一些独孤冰年轻时的风采,那是如何的潇洒,如何让自己着迷,说到最后老脸一红,将还在东问西问的刘艺儿赶去练功了。
夜已深了,刚刚运行完一周天明玉功的刘艺儿长吁一口气,她起身准备吹落灯火,就这么和衣而睡。
自己这半月以来几乎从不停歇的不断练剑练功,就连饭也是只吃午间一餐,实在难以忍受便洗洗澡换身衣服继续勤练。
这便要吹灭蜡烛的时刻,她看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房间,和师父温情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不觉鼻尖一酸,眼泪滚滚而落。
她抚摸着桌椅,回忆着儿时的记忆,一幕幕闪过,她看到了自己和师父在归不发身下不住娇喘的画面。顿时间,一阵热浪袭遍全身。
「糟糕,又来了……」
她团坐床上,运起冰心诀平息欲念,这冰心诀本是用来临敌对阵,可刘艺儿把它当做欲火焚身时的求救手段,和欲念一次次对抗中,这功法也越来越娴熟,可是欲念来的也越来越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