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你这么说，我还是不喜欢你。”韩玉梁抱住手肘，笑道。

傅戎的神情比先前放松了不少，就像是完成了什么难度很高的任务，“那无关紧要。单纯从个人喜好上讲，你也是我最讨厌的男人类型。”

“哦？那你最喜欢什么类型？”

“我喜欢斯斯文文的禁欲系。最好个子比我低，瘦弱一些，脸要美型……”傅戎摸了摸靠近耳根处的一道明显伤疤，笑了笑，“这大概是我一直单身到现在的原因。”

“有经验的女人就知道我这种类型的好了。”他更喜欢当前的谈话氛围，语气也随意了很多。

“我并不是老处女。在大劫难初期，特战小组的队员每天都可能死得不成人形，我刚培训完就跟同组的新兵做过了，谁愿意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呢。”

她轻描淡写地说，“可惜他第二天就没了，一只怪物在我眼前把他抓起来啃，我也没经验，吓呆了，就那么让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死了好几分钟。他还一直冲我喊，让我杀了他……我来这里上任之前还梦见他来着。所以女人的初体验的确挺重要，我后来在特战小组上过的男人，大部分都忘了长什么样，做梦也梦不到了。”

她摆摆手，“不谈旧事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但韩玉梁最想问的就是为什么要查他，答案都说清楚了。他就算还有怀疑，也得回去自己验证，不能指望追问出来结果。

他索性抬出了等在汽车里的女记者，“荆小安是你的朋友？”

傅戎回答之前，足足迟疑了几十秒，“我希望有个那样的朋友。但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交朋友。”

“不适合？”

“我以前呆过三个特战小组，活到一切结束的只有我一个。基地的老熟人曾经给我起过一个软绵绵的绰号，叫我雪风。直到后来一个挺可爱的画片女孩也叫这个，才没人提了。”

她摘了一片枯叶，丢在花盆里，“和我私交好，会有厄运。我买的按摩棒都会出故障。”

韩玉梁咳嗽两声压住了想笑的冲动，“她求我给你当保镖，但我看你好像不怎么需要。”

“这次的事件已经涉及到了‘非人’的领域，如果我硬要说不需要你这种强悍的怪人保护，未免有些自大。”

傅戎低头看着那盆枯萎的花，“但为了如前所说的原因，我不能和你走得太近。而且，以我的姿色和年纪，我付不起你要的报酬。”

“有人代付呢？正常保镖委托不涉及什么派系问题吧？”

“我好歹也是个女人，不觉得这样很伤自尊吗？”

她用明显的口气开了句玩笑，真正的理由，当然还是不愿意让别人为她如此付出，“韩玉梁，我虽说停职，特安局的配套保护并没有懈怠。如果他们非要来取我的命，就让他们来吧。我相信他们不会比当年那些怪物更难对付。”

“是么？我倒觉得，人比怪物可怕多了。再说，你现在辅助的人，能来得及到这里帮你么？你的战场，已经拉得太宽了。”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新的战场，我是个老兵，还没到凋零的年纪，有没有可辅助的人在附近，都不妨碍我拿起武器，战斗下去。”

“好吧。”韩玉梁并不勉强，对意志坚定的人，无聊的纠缠不休纯粹是浪费时间，“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金贤雅也是你的部下么？”

傅戎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语气微妙地回答：“当然不是。她是金义的女儿，职务安排在南城区警署。金义交代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影响他女儿的工作。”

他点了点头，笑道：“她挺崇拜你的。就像抓她爸爸的人不是你一样。”

“金义是自首，而且正在戴罪立功。”

傅戎的态度有些回避，“韩玉梁，我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由我直接负责。另外，针对你们事务所进行的调查还会明里暗里继续下去，即使我想停止，韩心络的政敌也不会答应。她把你这个人的安全等级设置得非常高，如果哪一天有S·D·G的精锐来给你当保镖我都不会太意外。黑街的暴风雨过去之前，咱们将一直是战场上对立的双方。”

韩玉梁笑道：“如果咱们真是敌对的双方，你现在可太大意了。这个距离，我一秒钟就可以拧断你的脖子。”

“我知道。”

傅戎的视线离开了那盆枯死的植物，“但不管谁杀死我，他自己也不会太好过。我身上所有替换成人工部件的器官，都会在我死亡后变成报复的手段。”

他略显惊讶地扬了扬眉，“听起来，好像虚构作品里的义体人就在我眼前晃荡似的。”

“那早就不再是虚构了。”她又一次看向遥远的天边，“按摩棒被震坏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自己还算不算是个人。”

“后来呢？”

“后来我给指关节替换了一个高频震荡插件。”

她笑了起来，“反正，我还活着，还能爽的大叫，满世界把恶棍揪出来扔进监狱里嚎，还有几分之几是人这种事儿，就懒得再想了。”

“好吧，既然我没什么可帮忙的地方，过后你安慰一下你那个担心的记者朋友，别让她再求我了。”

傅戎转过身，点了点头，跟着说：“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可以不回答，这和公事无关，纯粹是我个人的疑惑。”

“请讲。”

“你是强化适格者吗？”

韩玉梁抬手挠了挠嘴角，笑道：“这个我还是不回答了。”

她并没太失望，又问：“你和韩心络的关系是私交吗？”

“不，不是。虽然我对她挺有兴趣，但我不觉得自己有机会爬上她的床。她看起来可比你更像机器人。”

他皱了皱眉，“李莞桐不是她这条线的人么，你为什么不问你的上司？”

傅戎颇为惊讶的样子，“你这辈子没有比较正式地工作过吗？”

“没有。”

“难怪。打听上司的八卦，可不是能让上司知道的事。”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她特地暗中照顾我？”

她点了点头，“对。能让李莞桐死心塌地跟随的上级，我相信只会是跟她类似的人。至少就我所知，韩心络还从没将她的权力这样私用过。”

“有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