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正事，伊娃没再继续卷着被筒扮演春睡少女，等韩玉梁帮她舒筋活血恢复体力后，马上爬下床抽出那些被她弄湿的床单，抱在怀里跑进了浴室。

十来分钟后，一身休闲装束的伊娃就走在了通往楼下餐厅的阶梯上。

不过能看得出来，即使在这儿住了好几天，伊娃对克瑞斯汀依旧非常忌惮，不自觉就让韩玉梁充当起他俩之间的隔断。

克瑞斯汀显然对这个状况颇为不满，等坐在餐桌边看他们开吃，马上又呼唤来一个交互终端，挨着伊娃坐下，雨露均沾。

这些克隆的终端并不需要正常饮食，其他女伴又都在之前三天的禁欲期习惯了享受美好海岛假期，一大早就结伴出游。

此刻的餐桌上，就变成了两个克瑞斯汀分别跟韩玉梁、伊娃面对面的奇葩状况。

当的一声，伊娃的叉子没拿好，掉在了地上。

克瑞斯汀叹了口气，“水原，我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只要我的载体一出现在你周围半径五米之内，你就紧张得像是个要上考场的孩子？”

“呃……可能，是当初咱们的级别相差太大了吧。我看到你，就有种看到上级领导的错觉。”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们东亚地区这种看到上司就敬畏的传统还真是顽固……我在基地的时候也没跟你在一个部门工作过啊？”

伊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那……是因为你的记忆还比较混乱的缘故吧。”

“我希望你能稍微习惯一下我的存在。”

克瑞斯汀进入正题，“按照韩玉梁身边最亲密女人之一的说法，你已经和他发生过关系，我也是，那么你和我，就可以算是共用过一根肉棒的竿姐妹。对不对？”

“呃嗯嗯……”伊娃沉吟了一下，露出为难的表情，“那个，汇流者小姐，我想，你如果对我有什么能力上的需求，不如还是直接告诉我吧。你这样试图拉近关系的举动，反而让我更紧张了。”

两个克瑞斯汀一起拍了一下脑门。

“好吧，你上次说起过，因为我没有真正的肉体，你的能力就没办法对我发动。”

“是的。我的能力仅仅是识别的话还可以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抵消……就必须有至少最小限度的身体接触才行。”

克瑞斯汀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满脸凝重地看着她，“如果，我带你去这里的地下，那里有我最早投入使用的一批湿件，可以说，那些大脑就是我如今这个生命形态的原初肉体，你能尝试一下发动能力吗？”

伊娃很困惑地说：“你需要我发动什么能力呢？识别的话，我想我可以试试……但如果连你都能持续影响到现在，那个能力我想我应该是没办法抵消掉的。我付不起代价。”

克瑞斯汀的目光变得锐利，盯着她说：“现在，这儿除了韩，就只有咱们两个适格者，我干脆把话说明白。水原，你当初能抵消掉自己的记忆影响，肯定就能抵消掉别人的吧？”

伊娃赶忙摆手，“不不不，那可不一样。我的能力虽然是外源型，但对自己生效要容易得多。如果要抵消你们的记忆混淆……至少现在我做不到。”

“也就是说，如果让你多跟韩做爱一段时间，强化到一定程度，你就能做到了，对吗？”

伊娃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警惕。

她犹豫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还是很难。我现在就在体会被强化的感觉。可是那进度非常非常慢。我想可能是我的上限太低了吧。按这个进度，我觉得我帮不到你。”

虽然自己已经放弃了疑神疑鬼的无聊心态，但韩玉梁并不介意伊娃对克瑞斯汀继续保持戒备。

她俩不算是一路人，从如今的阵营和地位来看，当年她们两个多半也不能算是一路人。

克瑞斯汀没那么容易被打发过去。但她应该能意识到，伊娃的自保心态非常强烈，任何不必要的试探都会让她缩到更深的壳中。

“快些吃吧。详细的，等下去再谈。”克瑞斯汀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我会让你明白，你的能力可以起到多么巨大的作用。”

伊娃的口吻，却带上了韩玉梁并不陌生的讥讽，“你的意思是，又到了我为这个世界牺牲付出的时候了吗？”

克瑞斯汀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为了咱们自己。”

韩玉梁不想让气氛这么紧绷下去，影响胃口，笑着插言道：“这个‘咱们’包括我么？”

“包括。”

“也对。”他拍了拍后脑勺，“我现在也是记忆模糊的受害者了。”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

克瑞斯汀看向他，“我指的是，所有拥有超凡能力的人。你不觉得，以你的本事，还能算是个普通人吧？要不是手头没有怪物的活体，我都想测试一下你能不能对它们造成伤害。”

“他能。”

好像难得找到了共同话题，伊娃忙不迭接口，“他身上那些武功，都是可以被我识别成特异点的。啊……那些都是有益的类型，我抵消不了，你可以放心。”

“我要集中算力做一下准备。”看他们面前的食物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克瑞斯汀不准备再聊下去，“你们吃完叫我一声。”

说着，两个终端同时进入了半休眠状态，耷拉下脑袋和四肢，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维持着身体的基础功能。

伊娃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声说：“我没想到，适格者的能力原来可以进化到这个地步……”

韩玉梁顺口问道：“听她说，适格者的能力都是有很大限制的，反而是怪物那边的能力比较无拘无束。是这样么？”

“差不多是这样。当时就有人猜测，这可能是人型躯壳带来的限制。不过如果连这层限制都不要，我们还算是人吗？”

伊娃推开碗，自嘲似的笑了笑，“可笑的是，现在回头想想，我们就算还是人的样子，也没多少人会把我们当作同类看待了。”

韩玉梁托颌沉思，如果说人类的身躯是适格者和怪物最大的区别所在，那岂不是克瑞斯汀比起尖塔更有可能是怪物？

甚至……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适格者可以算是怪物的另一种形态呢？

他倒并不是对这个猜测有多大的兴趣。

而是忍不住思考，如果连他都会产生这样的怀疑，当年经历过漫长苦战才艰难获得胜利的基地，就不会有人这么想了吗？

那怪物败北之后，敌意转到适格者身上，就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韩玉梁还记得罗冰死前那些犹如应激反应的话——“我不后悔，我决不后悔！再来一万次，我也还是一样的选择！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我他妈的才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是不是说明，适格者和怪物的界限，并不是那么牢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