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这片久绝人迹的墓地上,寒光闪闪,人影纵横,劲气激荡,狂飙陡增,暴叱怒喝,此起彼落。蓦地,远chu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飘风声。紧接着,两道灰影,捷愈闪电,势如飘风,直向这片乱坟飞驰而来。灰衣婆婆,厉叱—声,精神大振,招式顿显凌厉。
一声清越龙吟,光芒大盛,接着是一声慑人心神的剑啸,疤面人已挥舞起锋利无匹的腾龙薄剑。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娇呼,杜冰姑娘右手弃剑,翻身栽倒地上。回风掌看了,心如刀割,立集毕生功力,连环劈出四掌,但,灰衣婆婆心存拚命,死缠不放,步步紧逼,老英雄竟在疏神之际,反被灰衣婆婆占去先机。五毒叟一声狂笑,扭身上步,飞起一腿,踢向杜冰姑娘的小腹。
疤面人一声暴喝:“老贼找死……”喝声未毕,人到剑到,气贯剑身,光芒暴涨,直点五毒叟的前膝。五毒叟大吃一惊,嗥叫一声,闪身暴退,横飘三丈。疤面人一声厉喝:“老贼纳命来……”来字尚未出口,身形已至近前,手中的软剑,迎空一挥,唰的一声,向着五毒叟连肩带臂闪电抽下。
五毒叟暴退身形,尚未立稳,一道耀眼光华,已至头上,只吓得嗥叫一声,魂飞天外。一声虎吼,聋哑僧飞扑面来,一抡手中的日月铲,幻起一片光影,挟着刺耳惊风,已扫至疤面人的后腰。疤面人冷冷一笑,劈向五毒叟的剑势不变,身形腾空跃起,右手软剑顺势一绕。剑光过chu,五毒叟一声惨叫,皓首离肩而飞,鲜血喷射如注。
疤面人心急救人,杀机已起,身在空中,一式“天降寒龙”剑化一道刺目寒电,经天而降。喳,鹅卵粗的日月铲应声而断,耀眼光华,丝毫未停,继续下泻。聋哑僧一见,只吓得魂飞魄散,心慌手乱,张口发出一声令人悚然,入耳惊心的凄厉狂嗥。狂嗥未毕,银虹已至,鲜血飞溅,五脏齐出,聋哑僧由秃顶至腿间,立被劈为两片。
疤面人满身满脸,尽染血渍,身影一闪,已至冰姑娘身前。剑尖微触地面,轻轻一送,尽没土中。疤面人蹲下身来,定睛一看,只见杜冰双眸紧闭,全身微抖,人已昏迷不醒。疤面人毫无疗伤经验,心中慌乱,焦急万分,只知道运功右掌,按在巨阙穴上,这时早忘了杜冰是个女儿身。于是,立即功贯右臂,力透掌心,右掌急按杜冰的前胸。右掌触chu,鼓鼓膨膨,丰满软酥,极富弹性。疤面人顿时大惊,立时想起,惊叫一声,暴退五尺。
杜老英雄心切爰女安危,激战之中,仍不时游目看顾,一见情形,立即大喝:“武林儿女,仗剑江湖,岂可尽拘世俗小节,麟儿不必犹疑,尽快给你冰妹疗伤。”回风掌话声未落,已被灰衣婆婆一轮疾攻,逼退数步,于是,立即暴喝一声,双掌翻飞,疾抢先机。
疤面人不敢怠慢,再度运功右臂,力透掌心,右掌轻抚杜冰姑娘的两座玉峰之间,一股阳和热流,应手发出。杜冰姑娘翻身栽倒,是被五毒叟腥臭难闻的掌风薰昏了,只觉四肢乏力,无法立足,但她心里却依然清醒。疤面人初抚酥胸,令她心急如焚,继而想到疤面人的丑相狠劲,恨不得一掌将他击毙。如今,听到父亲的喝声,她沉默了。
她觉到疤面人的右掌,轻抚两乳之间,滚滚热流源源输入体内。心神一清,立即复原。她微睁秀目,看到一幅满面血渍,惨厉无比的奇丑面孔。秀目中,晶莹的泪珠,缓缓流至耳鬓。她觉得命运竟是如此之苦,注定了她要嫁给这个奇丑的疤面人,但她宁愿削发为尼,遁入空门,也不愿要如此恶心的丈夫。
杜冰姑娘越想越气,恨得银牙几乎咬碎,于是,微一用力,翻身滚了开去。疤面人心头一震,不禁微微一愕。就在这时,衣袂风响,人影闪动,人声暴喝,一股巨大无匹,势如山崩的狂飙,已至疤面人的身后。疤面人大吃一惊,伸臂抱起杜冰,身形一闪,横飘三丈。
转首定睛一看,身后偷袭之人,竟是一个马脸白眉,三角眼,猴儿腮,一身黑布长衫的老人。黑衫老人身侧,尚立着一个满头白发,矮如冬瓜,鹰鼻尖嘴,身穿葛布大褂子的丑怪婆婆。两人四目,精光电射,一脸忿怒神色,怨毒地望着疤面人。
疤面人不禁怒火倏起,厉声说:“乘人不备,暗施杀手,真是卑鄙无耻,像你这种人,也自诩是有头有脸人物。”说着,将杜冰姑娘放立地上,急步向马脸老人走来。
马脸老人并不回答,嘿嘿一阵冷笑,也急步向疤面人逼来。蓦地,两人目光,同时盯在地上腾龙剑的剑柄上。一声暴喝,两人疾向地上的腾龙剑扑去,同时,双方四掌,闪电推出。轰隆一声大响,沙石四射,枯草纷飞。劲风激荡中,人影晃动,蹬蹬连声,两人各自震退数个大步。
马脸老人强忍胸间浮动气血,身形一闪,“沙”的一声,薄剑已到手中。疤面人暴喝一声,身形闪电疾扑。马脸老人一声狂笑,翻腕连挥三剑。唰唰唰,光芒暴涨,寒气森森,千百银锋,直向疤面人罩来。疤面人深知自己的薄剑厉害,一声暴喝,闪身暴退五丈。
马脸老人一看手中薄剑,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看来高兴至极。这时,蓦见尖嘴老婆婆对着回风掌打斗正烈的灰衣婆婆,大喝一声,说:“老妹子回来。”灰衣婆婆闻声一连劈出六掌,逼退回风掌杜维雄,纵身跃出圈外,闪身掠至尖嘴婆婆的身边。
杜老英雄关心爰女伤势,灰衣婆婆如此一走,正是求之不得。于是,大袖一拂,掠身已至杜冰身侧,虽看到爰女横剑而立,毒伤已经复原,但仍关切地问:“冰儿,你的伤势如何?”杜冰一见老英雄,立即依在爹爹怀里,抬头望了满身血渍的疤面人一眼,泪珠倏然滚了下来。
杜老英雄深知女儿心意,不禁一阵黯然,伸出右手,轻轻抚着爰女的香肩,默默不发一言。再看疤面人,剑眉竖立,面罩杀机,两眼望着马脸老人手中的薄剑,冷电闪闪,忿怒至极。杜老英雄大吃一惊,不知疤面人的软剑怎会到了大煞黑手阎罗的手里。于是,立即沉声警告说:“麟儿,这老贼便是川中七煞的老大黑手阎罗,同来的老婆婆,是七煞中最狠毒的飞天夜叉,麟儿,你要格外小心了。”这声音,充满了焦急,叮嘱和关切。
疤面人听杜老英雄一口一个麟儿,心头一震,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冷战。果然,黑手阎罗、飞天夜叉、灰衣婆婆,俱都神色一愕,同时六道怀疑目光,一直盯在疤面人的脸上。黑手阎罗一阵嘿嘿冷笑,轻抖手中薄剑,阴恻恻地说:“疤面人快报上你师承门派,真实姓名来,以及为何伪装腾龙剑客,说得明白,老夫可能给你一个全尸,否则,嘿嘿,可不要怨我手辣心狠。”说着,故意将手中薄剑,顺势一挥,发出一阵慑人心神的剑啸。
疤面人一阵气极地纵声大笑,傲然朗声说:“黑手阎罗,你休要在我眼前卖狂,须知在我疤面人手下逃脱一死的,可说绝无仅有,今夜你黑手阎罗又岂能例外活命,即使我说出真名实姓,对你又有何用?”
黑手阎罗勃然大怒,厉声一喝:“好狂妄的小子,今夜叫你也难逃一死。”厉喝声中,飞舞手中薄剑,幻起漫天光华,挟着哧哧风声,向着疤面人疾扑而来。
疤面人望着自己的腾龙剑,握在黑手阎罗的手中,一声厉笑,金光闪chu,手中已多了一把描金折扇。继而,唰的一声,折扇疾张,一招“翠屏朝阳”,金光闪闪,扇影如山,身形如电,径向黑手阎罗迎去。黑手阎罗非常识货,一见折扇,面色倏然大变,疾收剑势,立顿身形,继而一闪,横飘三丈。白眉一轩,眼神一闪,厉声问:“疤面人,你到底是谁?”
疤面人身形不停,继续前扑,同时厉声大喝:“哪个与你罗嗦,管我是谁?”
黑手阎罗一声厉吼:“你就是魔扇儒侠,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话声未落,手中薄剑,一式“野马分鬃”抖起两朵银花,分刺疤面人的左右肩井。
疤面人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已至对方身后,扇招一变,一式“鸾飞凤舞”,上迎,下打,左点,右敲,金光闪烁,万扇开花,对方上身要穴,尽被扇影笼罩。黑手阎罗骤然一惊,慌急间,翻手挥出一剑,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
疤面人冷冷一笑,一声厉喝:“黑手阎罗,留下命来。”喝声未毕,身形紧跟升起,跃至空中,右手疾挥,一招“经天长虹”幻起一道耀眼金光,直击黑手阎罗的后胸。
黑手阎罗,身手果然不凡,一个云里筋斗,手中薄剑,舞起万千银锋,护住自己身形疾向地面下降。疤面人投鼠忌器,惟恐魔扇伤了自己的腾龙宝剑,chuchu受制,不敢尽情施展,因此,心中怒火高烧千丈。这时,一收扇势,身形闪电下泻,宛如划空流星。
黑手阎罗的身形尚在空中,疤面人的双脚已然落地。顿时一声暴喝,手中折扇,疾演“惨岳绝魂”,但见滚滚扇影,挟着惊人风声,瑞光闪烁,劲力陡增,激得地面,沙石旋转,枯草纷飞。飞天夜叉大吃一惊,救人心切,奋不顾身,嗥叫一声,疾向疤面人扑来。一声凄厉惨叫,发自黑手阎罗的口中,接着,鲜血如雨,碎肉横飞,一道剑光,如飞射出。
疤面人飞身一纵,出手如电,已将腾龙剑抄在手中,身形一旋,转身疾向飞天夜叉扑来。飞天夜叉一见丈夫黑手阎罗,翻身倒地,血肉模糊,怪嗥一声,飞舞狼牙双环,疾向疤面人迎去。疤面人剑眉竖立,满身血渍,脸肉曲,惨厉无比,左手扇,右手剑,上开天,下辟地,剑光扇影,惊风剑气,威势骇人,凌厉至极。
只听喳两响,环断疾飞。飞天夜叉,双环出手,惊得心胆俱裂,面色如土,一声嗥叫,闪身暴退。疤面人冷冷一笑,振腕吐剑,折扇疾挥,身形闪电欺进。耀眼金光中,白发人头疾飞,银虹疾闪中,飞天夜叉已被拦腰截断,三段尸体,继续前进八尺,洒出一道血路,看来惨怖已极。疤面人立顿身形,双目冷电闪闪,疾向四下环视。一声大喝,身形腾空而起,折扇一挥,身形如烟,疾向仓惶逃命的灰衣婆婆,电射追去。
杜冰姑娘看得粉面一变,疾将娇躯投进杜老英雄的怀里,并流泪颤声说:“爹,他的心够狠了,一气杀光,半个不留。”
杜老英雄听得一愕,立即沉声说:“冰儿可知川中七煞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狠毒残酷程度,较麟哥哥尤甚数倍。”
杜冰香一肩,恨声说:“我才不要喊他哥哥,脸丑心肠狠,一个白发婆婆也不放过。”
杜老英雄双目冷电一闪,微泛怒意,继而一想方才疗伤情形,又立即和声说:“冰儿,可知飞刀传柬,今夜要血洗霸王庄的是谁?如非苍天冥冥中将你麟哥哥遣来,全庄数百人,老少妇孺,无人幸免一死。”
杜老英雄见爰女依在怀中不语,又说:“况且,你麟哥哥的真相已经败露,势逼杀绝灭口……”
正在这时,一声惨厉惊心的尖叫,响撤四野,划破夜空,遥遥传来。静,一声惨叫之后,四野顿时沉寂下来。除了伫立墓地中的几棵孤松,发出呜咽似的轻微松涛外,再听不到一丝声音。散乱横陈在荒墓中的六具死尸,残腿,断臂,无头,血肉模糊,散发着阵阵血腥。惨厉,可怖,触目惊心。
片刻过去了,疤面人仍没有回来。杜老英雄全身一战,冷汗倏然由额角上流下来。杜冰姑娘虽然不喜欢鳞哥哥,但他总是第一个触及自己的男人,这时也不免为他的安危有些担心了。杜老英雄沉声低喝,说:“冰儿,我们快去看看。”看字尚未出口,身形已至数丈以外。
两道人影,捷逾飘风,疾向那声惨叫chu驰去。来至墓地边沿,只见灰衣婆婆,瞪目张嘴,前胸洞开,仰面倒在血泊中。老英雄注目环视,哪里还有疤面人的影子?于是,双袖一抖,身形一纵,腾空数丈。身至空中,定睛一看,只见前面田野间,正有一个宽大黑影,缓步向前去走。
杜老英雄心头一阵狂喜,立即高呼:“麟儿,等一等。”呼声中,双袖向后一拂,身形闪电疾掠,直向前面黑影扑去。杜冰姑娘香肩微晃,白衫飘飘,也急起紧跟。
老英雄、杜姑娘,两人同时到达疤面人面前。疤面人神情冷漠,双唇紧闭,呆呆立在田边,两眼闪着黯然光辉,满脸全身,血渍斑点,愈显得惨厉怕人。老英雄急上一步,伸手握住疤面人的左臂,颤声慈祥地说:“孩子,你怎可一声不吭,静静地走了?”
疤面人立即躬身说:“杜老伯,麟儿急事缠身,急待办理,所以想就此离去,麟儿自知失礼,请老伯不要生气。”声音清朗俊逸,极富磁性女干力。
老英雄假装不悦,说道:“急事再多,耽误半夜,也不妨事……”
女孩子总较心细,冰姑娘已看出疤面人眼神黯然,必是真力损耗过多,虽然不想多嘴,但人家总有疗伤之恩。于是,未待老英雄说完,便冷冷地说:“进庄调息几个时辰,天明再走也误不了多少事。”
老英雄听到“调息”两字,顿时想起什么,急声关切地问:‘麟儿,你内腑是否受伤?”
疤面人微一摇头,笑着说:“没有,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