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笑瞪眼道:“哎呀,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本姑娘的眼光何时差过?我选的男人你还不放心?”
“你他娘的才是废话,这不才是你第一个男人,我他娘知道你选男人是啥屌毛水平?这是得罪人的活儿,你们砸锅,老子还要填命。要不是当初娶老婆你给老子跑前跑后忙活,鬼才来帮你干这遭罪的鸡巴事儿。”
叶飘零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举起剑,在他眼前晃了晃,跟着,轻声道:“莫要动。”
话音落下,剑光飞起。
平时,他从不愿在人前炫技。
杀人的剑,需要锐气。
耍那些花招,会让那些锐气不纯。
但为了任笑笑这些辛苦了几日的朋友,他愿意破例一次。
眨眼之间,剑光尽敛。
蓑衣男人先是愣了一下,跟着摸摸面颊,才发现蒙在上面的布,已破开了整整齐齐左右四对裂缝,汗毛仿佛都少了几根,却连油皮也不曾擦破半点。
他双腿一抖,后退半步,干笑道:“任小猫的运气果然不错。好得很,好得很。咱们这就去吧。先说好,人都是你们的,我们这帮不入流的小角色,没那本事帮忙拦着,真有逃出来的,我们也就光看着,成不成?”
“成,不必你们动手。”
蓑衣一甩,那干瘦身影已钻入枝叶之间,莫说此刻仅有微弱星月之光,就是天明大亮,不凝神细找,也难以将那男人从林木中辨认出来。
叶飘零在后面跟着,心中隐隐暗叹。
此人轻功并没多么出奇,只是步履稳健,经验老到,不得不碰到旁边枝条时,会刻意等待山风吹过,将自己带出的响动混入其中。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一处荒弃山村附近,看那些断壁残垣,像是前朝末年就已被毁,尘泥所封,满是百姓兴亡之苦。
“他们在那些废屋之中?”叶飘零握紧长剑,轻声问道。
“不全在。还有几个,在那边土坡旧窑洞里。”领路男人压低声音,极小心道,“土夫子在那边偷偷打了个洞,你们要是拿不准,就让任小猫去撒些迷药,运气好直接放倒,就成了咱板子上的肉,要杀要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必。”叶飘零张望一眼,皱眉道,“哪个窑洞?”
“左手边第一个,最破落那个。这帮人做事小心得很,不像是没来头的小毛贼。你可别托大,该叫帮手就去叫。”那男人调整了一下身形,彻底变成了一大片落叶,“反正要有人逃了,别指望老子动手打架。”
叶飘零没再多言,拍一下任笑笑的肩,提气一纵,远远掠了出去。
他根本没有掩饰行迹。
从坡上落下,脚踏实地之后,他便大步流星,身体前倾,肩背绷紧,像一张蓄满的弓,向着那片荒村走去。
七零八落的骨骸之中,忽然冒出数条吐信花蛇。
他横剑一扫,足下不曾有半分停滞,身影掠过,几颗蛇头才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无头蛇身犹在扭动,一身肃杀的剑客,已到了有呼吸之声的断壁之外。
叶飘零站定,闭目一听,剑交反手,无声无息刺入到那道薄墙之中。
里面传来一声闷哼。
剑锋一送,猛地一转,喀喇喇几块碎土落地,另一边的痛哼,迅速安静下来。
他将剑一抽,捏住衣袖擦掉染血泥污,双眼寒光闪动,忽然腾身而起,右足一点,踢在断墙,如一只展翅夜枭,飞快掠过残破屋脊。
人未落,寒光起,月明星稀,赤血黄泥。
两个刚醒转的黝黑汉子双手捂着喉头血洞,想要开口示警,却已发不出声,只能暴突双目瞪着叶飘零头也未回的背影,抽搐着倒下,裤裆散发出一阵污秽的恶臭。
任笑笑猫腰跟进,爬过去拽了拽叶飘零裤脚,仰头小声道:“不是说好留活口的么?”
叶飘零将剑上的血在她肩头一擦,道:“窑洞里留一个最弱的。”
话音未落,窑洞土坡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鸟鸣,如哑了嗓子的老鸹。
他剑眉一锁,毫不犹豫全力施为,身形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窜出数丈。
任笑笑探头张望一眼,知道自己跟上也是拖后腿,不如带上羊皮手套,溜去那两具尸体身边,寻摸夜草横财去了。
那声鸟鸣一起,窑洞里便亮起了一道碧绿色的诡异火光。
叶飘零刚刚踏到洞口,就闻到一股腥风扑面,急忙闭气后纵。
旋即,一只红嘴巨鸦凌空扑下,一条手腕粗的红蟒从洞中张大嘴巴窜出,一道腥臭毒液喷射而来。
叶飘零的剑,却电光般往自己身侧下方一兜,画出一个看似莫名的冷弧。
“吱——!”
一声尖细惨叫,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侧面想要咬脚的一只鼠鼬被斜斜劈成两半,五脏六腑泼洒开来。
叶飘零出剑同时扯脱上衣,挡掉喷来的毒液,侧头躲开巨鸦扑击,屈膝一蹬,身影倒纵,落在数尺之外。
嘶——!
红蟒扑击。
呱呀——!
巨鸦飞掠。
噌!
剑光一兜,迎击。
嗤嗤嗤。
几声轻响,数道乌光从窑洞中飞出。
叶飘零赤膊一窜,不退反进,从暗器缝隙之间堪堪擦过。
又是一声惨叫,扁毛畜生分作两片,血雾迸破,洒在红蟒头上,旋即,锋利长剑贯入蛇目,一脚飞来,将蟒躯踢起,打横摔向洞口,让准备强行冲出的几人不得不原地一顿。
这一顿,便有一半人,连生命都跟着停止。
猩红飙飞,连惨碧色的灯火都被遮掩。
刷!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断裂的脖颈喷出大片热血,将里面吹来的毒尘尽数泼落。
“啊!”
一声惨叫。
被长剑破腹的男人胯下中脚,鸡飞蛋打同时,腾空而起挡下大片毒针,背后好似多了一只刺猬。
叶飘零剑尖一抖,疾风吹过,碧火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