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情况越发不妙,不管前路如何,钟致远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度向前,一步步山泥,一次次转角,终于,他踏上了山腰的这处敞亮大平台。
然而这平台两面都是石墙,背后是来时的泥泞山路,而前方,却是一往无前的悬崖,而那高高在上的山顶,似乎离这平台还有还一段的距离。
钟致远向前探了探头,那悬崖深不见底,如若跌下去根本无法生还,而四周山风呼啸,在这对流的空地上显得异常冷清,他开始有些困惑:难道真是找错了路?
可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可能,待得他在这空地转上一圈的功夫,身后的泥路上已经多出了两道人影。
熊安杰已然没了这一路上的聒噪,强行登山的结果自然是被累得够呛,可即便他此刻再如何狼狈喘息,钟致远也不敢乱动,只因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脸不红心不跳的女人,看这架势,熊安杰能爬到这里,这女人没少出力。
“你们想干什么?”钟致远咬了咬牙,心中少不得也会有几分胆怯。
“哈……哈哈……干什么?”熊安杰好不容易开口说话,语音里多少还带着些喘:“难道我们这一路跟过来是找你打球吗?”
“……”钟致远自然清楚他这话的意思,这样的恶人,哪还会有什么底线,而要对付他们这样的人,自己少不得也得豁出去了。
“呀!”又是一声暴喝,钟致远操起手中的粗枝就冲了过来,比起先前的打斗,这会儿多了根“武器”或许能占上一点儿优势,然而他自以为的先发制人和兵器优势在冲出去的瞬间便成了泡影,率先启动的并不是熊安杰,而是珍妮。
珍妮抢先一步冲出,仅只是一个侧身便将钟致远的力道化解,随即右膝一顶,左肩一撞,两手一个环绕便将钟致远的粗枝给夺了过来。
“哈哈,漂亮!”熊安杰见得此状立时大笑起来:“珍妮姐你这身手太帅啦!”
珍妮不屑的冷笑一声,手中粗枝一扔,直朝着悬崖扔飞了出去。
“你……”钟致远气得有苦难言,且不说她灵巧的身位和速度,就方才那两下膝顶和肩撞就已然令他痛得缓不过来,而此时的熊安杰也缓缓向前,要一次性面对这两个人,对他而言几乎毫无胜算。
“小子,今天你死定了!”熊安杰得意的叫嚣着,一步步的朝着钟致远的方向走了过来,在他看来,钟致远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钟致远深吸口气,再一次向着四周张望,这空旷的山间平台不但没有出路,连半点人烟都没有,又哪里会是姐姐信里提到的什么基地,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面对眼前危机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待得目光触及到那万丈悬崖时,他心中那久违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亚青赛的名额、Cuba的淘汰、林晓雨的背叛、张萱的惨像、再加上姐姐的莫名失踪,一幕幕的伤感涌上心头,他那本该压抑着这些伤痛的乐观此刻已荡然无存,事业、爱情、乃至自己的生命都无法维系,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一念至此,钟致远把心一横,也不去看对面走来的那对男女,他缓缓站起,突然一个扭头,竟是主动朝着悬崖奔了出去。
“啊!”一声怒吼,仿佛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既是对死亡的恐惧,又是对着世道的呐喊!
“卧槽!”熊安杰与珍妮快步上前,但已经无法阻止钟致远的跳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即便是烂恶如熊安杰也不禁有些意外:“他……他……”
珍妮到底还是见过不少血的人,却是抢先一步恢复镇定:“或许这才是解脱吧。”
熊安杰倒还是第一次见珍妮发出这样的感慨,不禁有些好笑:“珍妮姐,你的中文是越来越好了,还会……”熊安杰一边打趣,一边却是迈着步子计划原路返回,可他才走两步,正要与珍妮擦肩而过时,珍妮却是纹丝不动的挡在他的身前。
熊安杰只道是她有意刁难自己,也不去惹她,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却又迈开步子向另一侧走去,然而下一步,珍妮的身形又是挪到了他的近前。
“珍妮姐?有事?”熊安杰有些诧异。
珍妮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但熊安杰再一次试着去突破她的身形时,她又一次挡在了正前方。
“珍妮姐别玩了,咱们早点回去,那还有几个妞等着收拾呢!”那一夜过后,几个女人便被一直关在酒店房间里,也不知怎么搞的,小周哥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只能靠着珍妮来看管,可没想到珍妮今天居然主动跟了过来。
“你……”
“今天,你也不用回去了!”
“你什么意思?”熊安杰身躯陡然一颤,仿佛有些没有听懂。
珍妮上前一步,那支看似瘦弱的小手一把抓住熊安杰的衣襟,还未待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被就势举了起来。
“啊~啊~”熊安杰这才有些慌了,整个人放肆的大叫起来:“珍妮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饶命啊……你饶命啊!”
珍妮冷哼一声,倒也不介意回答他这个问题:“你没惹到我,但你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小……小马哥?马博飞?”
“去下面,慢慢想吧!”
“啊!”又是一声怒吼传出,与钟致远的长啸不同,随着两米高的身形飞出,熊安杰的呼喊已然变得绝望,那断断续续的残声回荡,倒是给这本就寂静的山腰处带来了几分喧嚣。
处理完毕,珍妮拍了拍手,临走时不免朝着那深渊看了一眼,待确定没有一丝生还可能之后,这才踱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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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黄校,您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们会继续搜查,一有线索立即通知你。”酒店门口此刻围了不少警员,通过黄国栋等人的报案,云都公安厅也是派出了不少警力,对赵舒奕曾经待过的球馆、酒店进行搜查。
“嗯,那就拜托何局了,还望早日帮我们找到……”
“等等!”一道冷厉的语声打断了两人的寒暄,黄国栋与这位何局同时回头,却是发现酒店门口突然多了一辆大巴车,车门推开,一位身穿紧身迷彩服的高大男人走出,显然,那打断的语声便是出自他了。
“你是……”黄国栋扶了扶眼镜,依旧保持着他作为校长的谦和。
“军用车牌!”倒是何局一眼瞧出了那大巴车的与众不同,再联系到这人一身迷彩,立时提高了警惕,连忙上前打起了招呼:“您好,这里是云都公安厅治安……”
“滚!”可这位平日里还算有些官威的何局哪里会想到,眼前的男人根本连听他介绍的耐心都没,竟是直接越过了他朝着黄国栋走了过来:“你就是深海大学的副校长黄国栋?”
“我是。”黄国栋微微点头,即便心中有着一丝不快和恐惧,但面子上还算镇定。
“……”男人没有应声,反倒是眼镜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阵,随即又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带走!”
这一声令下,车上又下来了好几名迷彩军服,二话不说就来拖拽黄国栋。
“诶,你们……”无论是黄国栋还是在场的公安人士都慌了神,何局也不顾他刚刚的态度,挺了挺胸:“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是岭南军区第621军部的上校师长赵舒赫,现在在执行军方行动!何黑子,你有意见?”赵舒赫语声震震,像是一记惊雷在众人耳边回响,意欲阻拦的何局连忙缩回了手,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这外号还是当年参军的时候叫的,而眼前这位与他素不相识的人居然能一语道破,显然是来之前查过自己的底。
除此之外,这么年轻的师长,又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
“还有,深海大学的事,你们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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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总!”
“妙旖!”
颜家庄园,颜妙旖一路急行,完全无视着身边下属和亲朋的问候,一出电梯,几乎是踩着那双翘立的高跟鞋直跑向了房间。
“爷爷!”
然而即便是颜妙旖跑得再快,待她踏入房门的那一刻所目睹的,也只能是那具盖上了白布的尸首。
“呜呜~”
“老爷子!”
房间里颜正柱和颜正梁都已到了许久,此刻正围在老人身边痛哭流涕,再加上最里头还有个一直照顾爷爷起居的二房奶奶哭得更凶,颜妙旖闭上了眼,一时间竟也有些迈不开步子了。
颜家的一家之主,曾经的地产大亨颜行武离世,无论是对于颜妙旖还是山润集团,都是不小的打击,她一路急行只为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可一旦知晓了结果,见到了如今这幅场面,她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毕竟除了眼前的悲怆,她需要面临的,还有很多。
果不其然,先前还哭天喊地的两位叔叔瞧见了她,立马停下了哭声走了出来。
“小旖啊,你终于来了,老头子最后都还念叨着你的啊!”说话的是一向圆滑的老三颜正梁:“你快进去看看吧!”
“你忙什么去了?这个点才来!”二叔梁正柱却是一向直来直去,当头就是一声喝斥。
颜妙旖深吸了口气:“对不起两位叔叔,上午我人还在京北,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坐飞机来了。”言罢便也顺着三叔的话走进房间,颤颤巍巍的揭开了白布,望着那张从小对自己宠溺有佳的亲人,心中悲楚连带着眼泪一同涌出,身体亦是无力的靠倒在了床头。
“小旖啊,你也别太伤心了,”颜正梁走近前来,扶着颜妙旖寻了个椅子坐下:“老爷子的后事呢,我们已经在安排了,我们是这么计划的……”
“三叔,你们是长辈,这些你们做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