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婷芳和何小丽俩人一走进郊外从农民处租的那间小窝,何小丽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那只甩了一张席梦思床垫铺在地上的简易“床”前,撩开白色的连衣裙,解下了紧裹在她那像柴火棒似的腿上的黑色网眼长袜吊带,连同内裤和高跟皮鞋一起扒拉下来,扔在了一边,心急如焚地从随身挎的小坤包中,抓掏出了六元多钱买来的一支两头都带有塑料螺帽的注射器。
吴婷芳心中其实也和小丽一样急切,但她还是忍了忍,决定先洗去脸上那用擦脸油和口红掺在一起的化妆品。尽管小丽才二十岁,她也只有十九岁,二人都正值喜欢收拾打扮、也是不需刻意浓妆重彩也自然青春靓丽的花季年华。然而,一年多的吸毒生涯,早已使她俩的青春和美丽荡然无存。两张乌青晦黯而颧骨突耸的枯脸,倘若是不化妆,别说想让男人给钱,就是躺在路上,人们都会远远地避开或是胡乱地踢上一脚,厌恶地吼一声“快滚”。于是,每次临出门前,她们都只好先化化妆,否则很难立足于市。由于她俩手头拮据,而且,也以为不该为此花更多的钱。所以,也像其他一些烟民一样,买一盒廉价的擦脸油和一支廉价的口红。先用手指将擦脸油拨弄在手掌心,再将口红涂抹在上面,然后搅匀直至手心的擦脸油全部由白变成淡红,这才涂抹在脸上。并且,每次出门还必须在身上洒上浓烈的廉价香水或花露水,这是因为她俩每隔半个月才能无比痛苦地排泄一次大便的原因,致使她们全身上下时刻都散发出一股一股的刺鼻异味,倘若不洒香水掩饰,恐怕也是很难拉到客人挣到钱的。
她俩已经饿了两天烟了,自打从娱乐城走出来之后,她们就只好寄宿在这一间城市边上的农民小房,靠由她俩恨之入骨却又舍之不去的吃人恶狼马小川拉皮条介绍嫖客、或者靠自己偶而出去在火车站、宾馆等处觅点生意。然而,这毕竟是她们土生土长的城市,因此,二人既畏惧被警察抓住,又时刻担心被亲戚熟人撞见,更害怕被成天在四处寻找她们的父母发现。故此,后一条挣钱的途迳,她俩走得极少。可这几天,偏偏是屋漏又遭绵绵雨,倒霉透了。早在前两天,她俩就用完了最后一颗像豌豆般大小用烟盒里那锡泊纸包着的小包白色粉末,想再出去买点,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卖家。而且,更要命的是,两个女子都已身无分文,即便是好不容易能找到那见不得人的卖家,可又有谁肯把货赊给她俩呢?!想再去挣点钱吧,那该死的马小川又毫无音讯,也不知死到哪去了。尽管他的传呼都快要被她俩给打爆了,可他依旧如石沉大海,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万般无奈的她俩只得又一次壮着胆子来到了火车站。
沉沉暮色之中,她俩先后勾搭了十多个外地人,可这些人不是有色心无色胆,就是舍不得兜里的票子来买片刻的快乐。一直捱到凌晨三点多钟,小丽才饥不择食地膀着一个河南人,但那家伙说什么也只出二十元,多掏一分钱他都不愿意,还对小丽说要是不干他就抬腿走人了。无可奈何之下,小丽也只好认了,她将嫖客带到一条小巷道里,找寻到阴暗处的一棵大树,在大树的背后,她迅速地把连衣裙翻卷到腰间就弯身伏在树上,让那男人从屁股后面把自己抱住来发泄。然而,就当他快要结束时,又猛然发现了站在几米以外为他们把风的婷芳,遂表示愿意再添加十五块钱。于是,小丽便一边打理好衣裙一边低声咳嗽了一声,婷芳闻声会意地走过去,和那男人嘀咕了几句后,就像小丽刚才那样伏在了树干上……拿着刚挣来的三十五块钱,她俩再不敢待下去了,一来火车站等车的人已所剩无几,二是联防队开始查夜巡逻了。这深更半夜,火车站都觅不到生意,其他的地方就更别想了,而仅有的三十五块钱,别说不够买货的,就是能买也没处找人呀。内心难言的焦燥促使小丽和婷芳又一次跑到马小川的住地,祈望能够用这点钱加上她俩的眼泪和哀求,从他那里赊一点货给她们救救急。待紧赶慢赶地到了那里,不巧的却是马小川不在家。这当口,她俩都已感到难受得快要死了,鼻涕和眼泪不由自主的顺流直下,五脏六俯火烧火燎地一浪高过一浪,全身的肌肉酸软无力像是要瘫痪一般。小丽恍然想起一个烟民朋友,她俩便象渴望中看到救星一般地强忍着身体的苦痛疾步离开,象疯狗扑食一般朝目的地撵了去。
她俩走进房间时,只见整个房间弥满着烟雾和混浊不清的空气。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男男女女,一个靠着一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已经不知所然飘飘如仙,有的还在吸食或者注射,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她们的到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与她俩搭腔说话。小丽想借用女人的优势,轻轻地朝一个中年男人走去并挨着他躺了下去,露骨地把裙子撩到大腿上,又用眼睛象流弹炮一小样不停地甩着秋波,可他始终微闭双眼,一副醉生忘死的神情,还把一根点燃的香烟,用手夹在鼻子下面,却一口也没有吸,只是忘情地嗅着缕缕烟雾,用它与自己体内所吸收的海洛英进行碰撞,以此产生更大的快感,根本没有顾得上理睬她,似乎她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个什么女人,而是一根木头。怀着内心的一线希望,小丽再试着将自己一条腿赤裸着搭在了那人的大腿上,想借此引起他的注意,这时候,只要能让她吸一口,她就会毫不迟疑地把什么都交给他,而根本不会在乎旁边有多少人的存在,更不会顾忌人们会怎么看。毒品早已夺去了她的灵魂,那袅袅青烟早已侵蚀了她的理智,人格的尊严和起码的羞耻之心,伴随着青春美丽也已在白色的粉末中堙没,她已彻头彻尾成了那恶魔百依百顺的忠实奴仆。她的这一骚扰行径立即赢得了那人的回应,但却是出乎意外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甚至那人打完之后连话都懒得甩上一句就又进入了那痴迷的状态。捂着生痛火烧般的脸颊,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地上还有几个女人,有的甚至比她俩还青春年少,而且还要漂亮。只见她们一个个也衣衫不正,毫不蔽体地沉浸在痴迷的疯狂之中,她们微闭着双眼,忽而伸手在雪白裸露的大腿上抓挠,忽而又伸手到敞开的上衣里,在那一目了然的丰乳上搔搔。男人和女人的性别之差,男性和女性的羞耻之心以及做人的起码尊严,在这里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一个男人从宽大的短裤筒里把他那粗大的东西拿出来,在旁边轻轻地抓了抓,就肆无忌惮地让它雄纠纠地朝向身旁一位面对面的女人,而那女人,也把下身的裙子拉到了小腹,将她那没穿内裤的下身赤裸裸地面对着那男人,但小丽和婷芳已经能够深有感触地认知到,这群人已经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激情,压根没考虑也无暇顾及那些个隐私的部位会与各自的躯干四肢有什么不同。他们的魂魄已经飞散了,他们心神已经腾空麻痹了,他们的全部思想和神志已进入了一个飘渺迷茫而又幻觉重生的世界,他们忘却了这纷扰的社会、苦乐的世态,似乎已完全脱离了人间。什么家庭亲情、父母子女、前程和金钱,现实中的友情和男欢女爱已在眼里变得一片模糊,全都从他们的脑海中消失殆尽了,他们更不会去考虑明天该怎样度过的一些问题。
也许是被她俩无以忍受巨大痛苦和折磨的可怜兮兮的样儿所打动,或许是因不愿看到她俩长流的鼻涕和眼泪,那个嗜烟如命的吝啬房主,在他还未完全进入状态之时,施舍给了她俩眼粪大的一小点儿药粉。当时的这一举动令她俩感激得就如同碰上了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一般,在磕头作揖中就把那一小点变成烟雾吞了下去。虽然,这一小点儿并不能使她俩像身旁一个个令她们羡慕不已的人们那样,躺在地上进入最佳状态,但也顿时使她俩感到身体舒坦、情绪高涨,长流的鼻涕和眼泪也已止住了,婷芳和小丽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俩都觉得跑这一趟还是值得的,今晚的一切在她们的眼里似乎都显得美好了,二人知道在这里再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用,于是,便在那主人重新躺下去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次日一早,终于在焦急盼望中接到了马小川打来的电话,放下房东大婶家的电话,她俩就用昨晚新挣来的但用后还唯一仅剩的十元钱,径直打的赶到了马小川帮她俩介绍的那位嫖客所住的宾馆房间。
她们在卫生间里简单地冲冼了一下身子,连身上的水滴都没来得及擦干,就双双扑到了那个比她俩父亲年龄还要大得多的老男人的床上。她俩不需要知道他姓什名谁,也不用管他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或是来此地干啥,更不必去理会他到底有五十岁还是六十好几。所有的这一切对她们来说都无关紧要,唯一关心的是及早拿到电话中说好的五百块钱。除去马小川的介绍费后,她俩就可以将剩下的所有钱再买成那生命的希望,尽情享用几天了。
小丽心急火燎地一上床就欲叉腿向那男人的小腹下面坐去,可他却提腿一挡,厌恶地吼道:“你他妈想用那烂东西把老子害死呀。”
她才二十岁,花一般美好的年华,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本应是人见人爱,尤其是那代表着女性神秘而令无数少男为之倾倒和渴梦已求的地方,此刻,竟被人如此厌视和羞辱,这种伤害无论如何都理应令她伤痛不已和忿忿难平。然而,她竟对此毫没介意,只默默地低头就把嘴张开送了下去。可是,令她俩没有料到的是,这个糟老头子竟是个变态狂,就在她俩为早一刻拿到钱就去找马小川买白粉而拼命努力时,他却从枕头下取出了一根早已准备好的小皮鞭,随着一声骤然响起的鞭打声,鞭子就飞快地落在了小丽的屁股上:“你……”
“我怎么啦!再给你俩加五百,干不干,不干就滚。”
“行,求你不要打我俩的脸,身上哪儿都行。”小丽想都没想就咬牙答应了。
男人笑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吸毒的烂货肯定会干。哼!”
话毕,就又一鞭子实实地落在了婷芳的脊背上。刹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令她泪珠长淌,但她咬紧牙关,还是没让自己喊叫,她怕惹得那男人不高兴后而会使将要到手的钱打折扣。没想到那男人却又吼了起来。“他妈的死猪样!老子要的就是你们痛苦的叫声,你们不吭不哈的,跟老子打着木头桩子有啥区别?!”他高高地又扬起了鞭子,“快喊!”
“啊,唉哟呀……”婷芳叫了,这狠毒的重重一鞭比刚才重了许多,就是那个人不让她嚷嚷,她也会忍受不住地惨叫。
伴随着她俩的喊叫声,老男人显得越来越兴奋和激动,手中的鞭子也如雨点般越落越快,一次比一次重,一下比一下狠。只一会儿功夫,她俩的背部、大腿和屁股上就布满了如斑马似的道道鞭痕和丝丝血迹,但这仍然还没令他感到满足。而后,他又让婷芳跪在他的下面去接替了小丽的工作,而让小丽横着仰身躺下,让他鞭打身子前面柔软的酥胸和腹部等处,小丽眼睛里闪出惊恐的神情,但随即还是硬着头皮满怀恐惧地躺了下去,紧接着就又响起了小丽在鞭打声中,更为凄惨而痛苦的叫声。
前后大约经历了十多分钟,那男人才在粗声粗气的喘息声中伴着一声低沉的嚎叫,慢慢停下了鞭子的挥动。而小丽和婷芳却没敢马上起身,直等到他用鞭子的木把在她俩头上敲了敲,才慌忙忍痛艰难地起身挪步到卫生间,吐掉了满嘴的秽物,抓起洗面台上的玻璃杯,“咕嘟咕嘟”一直把水灌至喉咙地涮起口来。
“大哥,您看我姐妹俩,您啥时候还要?”
满脸泪痕的小丽从他手里接过钱,就强颜欢笑地又拉起了生意。
“算啦,算啦。我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们。”他极不耐烦地挥挥手,其神情就如同驱赶苍蝇一般,可小丽一点也没在乎,仍强笑着巴结道:“大哥,可说定哟。我们等着您的信儿,谢谢啊。”
她俩在卫生间洗了洗脸,又抹上那特制的化妆品就匆匆忙忙地离开宾馆赶到了马小川的住地。
“川哥,来,这是九百五十块钱,你点点。”小丽讨好地媚笑着将钱递了过去。
“哦,不少嘛,不是只有五百吗,哪来的这么多?”尖嘴猴腮的马小川邪笑着盯住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