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人身形一晃,便自闪出,原来羊角道人已从身后追击而至。
毒手郎中因他正在和羊角道人交手,却乘隙来向自己挑战,分明瞧不起自已,心头这一怒,哪容青衫人轻易闪出?
身形闪电右移,口中喝道:“阁下慢点走。”
右手未收,左掌紧接着拍出,右掌再接着拍出。
青衫人大笑道:“难得之至,二位终于联手了。”
原来他有意逼毒手郎中出手,好符合他方才说的话,要见识见识“子午阴掌”和“毒沙掌”的厉害。
“哈哈。”
羊角道人不怒反笑,尖声道:“原来施主真人不露相,非要贫道和秦老哥联手,你才肯见真章。”
虽说他口中说着,心头动了真怒,双手疾挥,各自攻出了一招。
青衫人立觉羊角道人出手之际,比方才三招,已经加重加速,显然要和自己硬拼了。
毒手郎中有被人戏侮之感,自然要把最厉害的招式使出来。
因此三人这一动上手,当真有如兔起鹘落,人影飞闪,掌势漫空,打得好不激烈。
不,青衫人好像越遇上人家猛攻,他就越发从容不迫,双掌挥洒,人影飘逸,任你羊角道人和毒手郎中联手,攻势凌厉,他都漫不在乎。
就在动手之际,羊角道人耳边响起青衫人“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道长,十招已过,你在十招之中,连使了三记“子午阴掌”,在下都接下了,家师曾交代过在下,道长成名多年,不可使你过份难堪,方才天机子门下二徒,一招不到,就败在手下,在下不敢对道长无礼,还是请道长自己收手的好。”
这话已说得极为明白,你能打出十招,是我手下留的情,你再不收手,那就要自取其辱了。
武林中人,头可断,盛名绝不能损,当然没有人肯自取其辱的。
羊角道人呵呵一笑,喝道:“秦老哥,咱们不用打了。”
毒手郎中双手一收,愕然道:“道长,咱们并无败象。”
羊角道人呵呵一笑道:“凭贫道和秦老哥联手,十招之内,犹未占得上风,何用再比呢?”
毒手郎中点点头道:“道长说得也是。”
青衫人微笑抱拳道:“家师对二位久幕大名,有亲笔函在此,要在下面呈,请二位过目。”
伸手从怀中取出四封信函,把上面两封,送给了羊角道人和毒手郎中,然后又朝孔必显、项中豪二人含笑道:“家师也另有两封亲笔函,给孔兄令师和项兄令尊,就烦二位转呈。”
说完,又把手中两封信分别送给了孔必显、项中豪。
他没待四人开口,忽然转过身来,面向东首草丛间,含笑说道:“兄台作壁上观已有多时,现在该可以请出来了吧?”
谷飞云听得一惊,心想:“原来他早已发现了自己了。”
思念未已,陡听自己左首嘶的一声轻响,一条人影凌空飞起,朝青衫人面前泻落,咭的笑道:“怎么?你师父也有亲笔函要我转呈师父吗?”
这人竟然是珠儿了,谷飞云暗暗吁了口气,心想:“自己还当珠儿已经走了,原来她隐身附近,是有意替自己解围的。”
青衫人原以为隐身草丛间的准是谷飞云,想不到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紫衣小女孩,不禁为之一怔,望着珠儿,讶异的问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羊角道人和毒手郎中也不识珠儿来历,但看她从草丛间凌空飞起的身法,捷如飞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娃,竟有如此高妙的轻功,自是大有来历之人了。
珠儿俏皮的道:“我就是你叫兄台的人了。”
青衫人微笑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珠儿披披嘴道:“天下之大,我一个人哪里不能去,难道还怕什么人不成?”
青衫人道:“天下坏人比好人多,你小小年纪,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口中说着,右手五指一探,朝珠儿手腕抓去,这一记出手如电,不但十分快速,也出其不意。
“啪”,珠儿右手一翻,用手背拍在青衫人抓来的手背上,咭的笑道:“你如果是坏人,我如果使的是剑,你这只右手就不属于你的了。”
她不但出手奇快,连说话也似连珠一般。
青衫人不由得一怔,她说得不错,她这一记如果使的是剑,自己这只右掌就没有了,这女娃使的会是什么手法,竟有如此快法。
一面却故作镇定,含笑道:“我只是试试你而已,小姑娘身手高明得很,师父是谁?”
珠儿道:“我不能告诉你。”
青衫人道:“为什么?”
珠儿道:“我师父说过,她老人家名号是不能轻易告诉人的,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说。”
青衫人问道:“什么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呢?”
珠儿偏着头道:“我师父说,譬如遇上江湖上最难缠的大魔头,他要把我捉去的时候,我只要悄悄告诉他我师父的名号,他就不会为难我了。”
青衫人道:“在下也要把你捉回去,你还不说吗?”
珠儿笑着拍手道:“你好赖皮,方才不是已经输给我了?”
“好。”
青衫人又道:“那么,你告诉我,你到这里来作甚?”
珠儿道:“我是奉命来办事的。”
青衫人问道:“奉谁之命?”
珠儿俯下身去,伸手摘了一片东西,送到青衫人面前,说道:“是他老人家要我来的。”
青衫人看她手里拿的是一片葛草,心头不觉一震,忖道:“会是酒仙南山老人?”
一面问道:“他是不是你师父?”
珠儿道:“当然不是。”
青衫人道:“那么他老人家怎么会派你来的呢?”
珠儿道:“今晚我跟师父路上遇见他老人家,他说要差我办一件事,就这样咯。”
青衫人问道:“他要你办什么事呢?”
珠儿道:“他说他老人家到凤翔去喝酒,就住在姓荆的小丫头的家里,那小丫头很巴结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总不能看她被人家绑票,才要我来要人的。”
青衫人可以从她话中听出来,这小女孩的师父一定是一位非常人物,和酒仙南山老人极熟,而且南山老人可能就在附近,再说,看她说的也不像是假话。
自己掳来两个丫头,本来是希望把谷飞云引来,如今谷飞云既然没来,酒仙南山老人却要小女孩来向自己要人,自己如果不放人,岂不得罪了南山老人?
师父一再交代,江湖上有几个人要自己特别小心,不可得罪了,南山老人就是其中之一,说不定这小女孩的师父,也是其中之一。
他方才已试出珠儿的身手,是以更相信珠儿说的不假,这一沉吟,不觉颔首道:“好吧,人就在船上。”
珠儿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怎不早说,还要我费了这许多唇舌?”
话声甫落,人已一个飞旋,就像风飘柳絮,一下飞起,飘落到三丈外的篷船之上,俯身钻进篷去。
光是这一式身法,就看得羊角道人等人暗赞不已。
接着船篷被推开,珠儿在船舱中叫道:“怎么还有两个臭男人?你们给我上去。”
呼、呼两团人影从船中飞起,朝岸上摔来。
这两人正是羊角道人的门下,羊角道人赶忙一个箭步,纵身而起,一手一个把两人接住。
珠儿又在船上尖声叫道:“喂,我来的时候,有八个穿黑衣的人,都被我点了穴道,你回去顺便替他们把穴道解开来,谢谢你啦。”
蓬船离岸,缓缓向江面驶去。
青衫人只有苦笑,他带来的人手,居然全被一个小女孩制住了,一面朝羊角道人等人拱拱手道:“在下先走一步。”
大袖一挥,一道人影划空而逝。
谷飞云因这里已有珠儿应付,自己马匹仍在庄院之中,紫驹善解人意,自己不能舍之而去,这就悄悄后退,直到退出十数丈外,才展开轻功,赶回庄院,找到紫驹,它看到主人,不禁低下头发出轻嘶。
谷飞云用手掌拍拍它的脸颊,同时看到还有一匹全身如雪的白马,生相极为神骏,心想荆月姑一直嚷着要买一匹马,不如把这匹白马带回去送给她。
这就过去牵出白马,然后跨上紫驹,出了马厩,就在马上双掌扬处,砰然一声巨响,震开栅门,两匹马响起一阵急骤蹄声,冲了出去。
后面有人大声叫着:“有偷马贼……”
但谷飞云早已远去。
第二天中午,谷飞云依然骑着紫驹,牵了白马,找到长台关,再往北三里光景,西临大江,果然有一座三官庙。
谷飞云堪堪走近,就看到泊在江边的一艘船,探出一个头来,“喂”了一声问道:“客官可是要过江吗?”
谷飞云看到探出头来的是珠儿,不觉喜道:“珠儿,原来你们已经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