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奇及胡碧刚坐下,便有丫环捧上香茗。
厅上的布置十分雅致,窗明几净,令人心头一畅,窗台上摆了不少花木,花香扑鼻,如兰似麝,抬头朝前一望,染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琼楼”两个篆文。
童子奇和胡碧啜了一口茶,茶味芬芳之中,带有一股淡淡幽香,不觉一口喝干。
刚放下茶杯,内堂走出六个年纪不一,容貌美丽的女人来,她们都穿着薄薄的丝绸制的衣裙,行动间衣带飘飞,好像仙女下凡。
这六个女人衣裙分作红,橙,黄,绿,蓝,白六种不同颜色。
只见一个身穿红衣,年逾三十的女人笑道:“敝岭的香茶还值得一饮吧?”
童子奇含笑道:“哇操,此茶嘴香醉人,的确不错,可惜只一杯,主人有点太吝啬了。”
白衣少女最轻,“嘻嘻”一笑。
“你爱喝,二姐岂有吝啬之理?这些茶是她的杰作,等到知音人,你叫她亲手泡,她都会一口答应的,可是我们姐妹都喝烦了。”
其它少女都“格格”一阵娇笑。
那红衣女脸上一红,轻骂道:“七妹好没规矩,在客人面前说话也没有分寸。”
“啪啪。”
当下,击掌召来一个丫环。
“再拿一壶香茶来?让童少侠及胡姑娘解渴。”
那几个少女又嘻嘻哈哈地,笑了好一阵子,态度十分轻佻。
胡碧觉得敝扭,不禁别过脸去。
童子奇久处花中,竟没有窘态,一边喝茶,一边跟她们调笑。
“哇操,不知大姐姐小姐姐们,要帮我解那种渴?”
“哎哟,姐妹们你们瞧,童子鸡居然吃起我们豆腐来。”
“他也真敢,不怕咱们把他淹死。”
“淹死总比海死好呀。”
“童子鸡,你是不是处男?”
“哇操,你猜。”
“还用得猜,童子鸡是叫好听,他呀,早就是风流鸡啦。”
“咭咭……”
“风流鸡好像又比只会呱呱乱叫的老母鸡好。”
红衣女看了胡碧一眼,揶揄道:“你们别吵啦,人家胡姑娘吃味了。”
胡碧更显得羞窘,结结巴巴说道:“姐姐取笑得毫无道理,我只是没乘过船,现在有点头晕罢了。”
白衣少女又道:“这次该轮到三姐献宝啦,三姐,还不把‘提神油’拿来,替胡姐姐治头晕。”
“格格……”
其他少女又是一阵大笑。
正在胡闹之际,内堂突然“得得得”地响起了三声,走出两个小丫环来。
随后,有一个身披灰纱的女人,那六个女人立时跪下,朗声道:“小妹恭迎大姐。”
灰纱美女看来年纪很轻,谁知却是她们的大姐。
她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先对童子奇及胡碧微微一笑,然后转头轻叱道:“你们年纪也不小啦,在客人面前也跟孩子似的胡闹。”
她脸庞十分俏丽,秀美,此刻薄怒,更添了几分妩媚。
那六个少女对她十分敬畏,不敢发出一声。
“起来吧,别让人看笑话。”
童子奇忙道:“哇操,姑娘大概就是这当家的?”
那女人笑容如花,娇声道:“我‘沙丽’是青春岭的舵主。”
她虽然眉开眼笑,但是举止庄重,跟其他姐妹轻佻有点分别。
“你就是童大侠?”
童子奇客气道:“哇操,大侠两个字不敢当,我姓‘童’,一生青青菜莱(随便)啦。”
沙丽微微一笑,露出了晶莹洁白的贝齿。
“童少侠不必过谦,听说你行为洒脱,不拘成规,虽然有小过,但无大错,这比那些貌似君子,实则小人的,强过不知多少倍?”
童子奇如吃了兴奋剂,浑身舒畅得不得了。
这时,沙丽她又说了:“不知少侠驾临有向指教?”
童子奇沉吟了会儿,才道:“哇操,不敢相瞒,我是老风流的弟子。”
他偷偷瞧了沙丽一眼,见她脸色果然一变。
“听说,我师兄解楚雄曾是贵岭的始爷,后来……我上山之后,从没见过师兄及师嫂,所以……”
沙丽轻咳一声,说道:“令师没有告诉你吗?”
童子奇不急不缓道:“哇操,说来好笑,我有个师兄这件事,还是上个月,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否则我至今也不晓得有这回事。”
沙丽不禁叹息道:“这件事真的离奇,要是别人绝不会相信,幸而你问的是我。”
童子奇闻言皱眉。
她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也难怪令师不告诉你,说句公道的话,你师兄真的禽兽不如,令师才会把他逐出师门。”
童子奇“哦”了一所,急道:“哇操,原来他已被家师逐出门墙,当家的既然知道,就请把实情告诉我。”
沙丽回忆的答道:“家师姐嫁了令师兄后,起初还有点顾虑,不料解楚雄一反常态,不但足不出户,而且温柔体贴,不久便产下了一个男孩,家师姐这才没了顾虑。”
“有一次,有个姐妹上山探望她,家师姐还对她说,她日子过得很幸福,姐妹们都替她高兴。”
说到这里,莎丽长长嘘了口气,神色倏地转暗。
“谁知过了不久,家师姐突然返回这儿,口中念念有词,逢人便叫‘解郎你好狠’,原来她竟然疯了。”
童子奇及胡碧心头不由一凛。
沙丽脸上升起一丝怒容。
“几经辛苦,家师才自家师姐口中挟出了一点线索。原来,解楚雄把家师姐诱到悬崖边,说是同去观日落。”
“家师姐自不会拒绝,便抱着孩子同去。到了崖边,解楚雄趁家师姐弯腰用手帕拭拂石上沙尘时,突然飞起一脚,把她踢下了悬崖。”
“嘎。”
胡碧倒抽一口冷气,童子奇也是脸色一变,心想:“虎毒尚不食子,这人不但把自己的妻子踢下悬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害死,真的是禽兽不如啊。”
沙丽她又继续说道:“那孩子自然掉下悬崖,家师姐却刚好被一棵横生的松树叉住,侥幸捡回了一命,只是精神饱受刺激,所以得了失心疯。”
“家师得知以后,心头大怒,便率领十余名弟子,上山去兴师问罪。到了山上,令师刚好开关出来,闻声之后也是一愕,并指日声明不知其事,那解楚雄早已不和去向。”
沙丽顿了一下,啜了一口茶,又说道:“后来,令师又发现解楚雄,把他的一些武学著作,挟带私逃,便在家师面前宣布,将他连出门墙。”
“并写下一张指令亲手交与家师,声言今后青春岭,凭纸可令他门人,为我们办一件事。”
童子奇接问道:“哇操,事情就这样完了吗?”
沙丽抬头说道:“后来,我们派了人到江湖上,打探解楚雄的行踪,但都毫无所获。此事至今,不知不觉也十几年了。”
童子奇及胡碧听后,都是感慨万千。
半晌,童子奇才问道:“令师姐如今还在吗?”
沙丽额首回答道:“在,不过她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神智不太清楚,很难得有清醒。”
“哇操,我是否能和她见面?”
沙丽沉吟起来。
红衣女接着道:“师姐近来状况更差,整天又吵又闹,连小妹跟她见面也一样。”
沙丽挤出笑容道:“对不起,童少侠的要求,看来我不能应允了。因为,二妹与她的感情最好,此刻她都不认得,你去见她也是枉然。”
童子奇喟然道:“哇操,这么说来,我是白跑一趟了?”
沙丽微微一笑问道:“童少侠来此,只为问这件事吗?”
童子奇连忙站起采,回答道:“叨唠多时,天色也不早了,他日有机再来拜访。”
沙丽也跟着起身,道:“太阳都下山了,说什么胡姑娘跟童少侠,今夜都得留下来作客。”
白衣少女抢着道:“对呀,说不定明早曹师姐精神会较平覆。”
不等童子奇答话,便吩咐下人去备酒席,胡碧跟他只好留下。
席间,宾主交谈甚欢,沙丽不断询问童子奇,一些江湖上的动静,谈到盖世帮时,童子奇取出那胭脂盒。
“哇操,这盒内有些易容药。当家的是否知道,近日来江湖上有那个善于制造此物呢?”
沙丽接过来一看,又闻了一闻,脸色不禁一变,她随手递给红衣女。
“咪咪。”
红衣女咪咪接过,闻后神色也是一变。
童子奇见有迹象,忍不住说了一句:“哇操,请两位说出真相,我童子奇感激不尽。”
沙丽似笑非笑的道:“童少侠真是找对了人,也幸好我留你在此过夜,否则,只怕要查出真相可就难了。”
胡碧见状,大喜,欣然道:“那就请当家的快说吧。”
沙丽螓首一点道:“家师有一个弟弟,外号叫作‘千面人’,本名为‘莫愁’,不知二位可听过?”
“哇操,我听家师提过此人。却不知道他真实姓名,不知莫千面跟此事有什么关系?”
沙丽又继续的说道:“莫师叔不但懂得易容术,而旦对于提炼草药很有心得,童少侠所得到的易容药,正是莫师叔所提练的。”
童子奇心头之喜,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心想:“哇操,找到莫愁之后,再找凶手就容易了。”
“不知莫前辈现在何处?”
沙丽微微一笑,道:“童少侠不必心急,莫师叔炼丹之处离此不过几十里而已,明天我定陪你走一趟。”
“哇操,这最好了,我称谢谢各位。”
宾主谈谈笑笑,直至半夜酒席才散去。
红日照到窗口,沙丽便带着二人上路。
三人徒步而行,一路翻山趟岭的,走得汗流狭背,中午在树荫下吃了点干粮就上路。
到黄昏时分,行抵一座孤峰之下,沙丽以手加额,抬头一望,突然“咦”了一声:“莫师叔有客登门?”
童子奇讶道:“哇操,当家的如何知道?”
沙面向山上一指。
“峰顶有一座小亭,你看见吗?亭顶插了根旗,这就表示有人求见。”
??“哇操,令师叔住在何处?”童子奇十分诧异。
沙丽慢条斯理道:“他炼丹处在山腹中,若有熟人求见,得在亭上插那旗子,然后,在亭里燃起一堆火,莫师叔就会出来接见。”
胡碧怀疑问了一句:“令师叔又怎会知道,有人来求见呢?”
沙丽详加解释道:“火堆生了后难免有烟,这些烟自透气也钻入山腹,莫师叔便会从小洞处观察,假如,又见亭顶插旗自然会出来。”
“哇操,原来如此。”
“可是亭上并没有人。”
“这证明来人跟莫师叔十分熟悉,莫师叔必然请他入洞府,咱们上去瞧瞧吧。”
沙丽率先登峰,童子奇殿后。
大概到达山峰的三分之二处,沙丽又“咦”了一声。脱口道:“怎么洞门没有关上?”
说着,脚步随即一紧。
话语未了,娇躯隐没在石后。
童子奇急奔一步。
原来,石后有个小洞,他跟在胡碧身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