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说出那句话了。
丛丛用力推了推门,可是他的力气大,车门分毫不动。
丛丛又推了一下,用力太猛,头发都散了,狼狈地落在额前,遮住了视线,可是脑海里的杂音突然安静下去了。
她抬手把头发拢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车窗里的倒影,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要。”
车窗上有薄薄的呵气,浸得他的脸色格外苍白,目光也一点都不真实,像是束手无策的不悦,更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心哀。
过了许久,丛丛才想起他的车窗是不会起雾的,模糊的是她的眼睛。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好在只有一点点眼泪,稍纵即逝,很快就蒸发了,并没有掉下来。
丛丛想起唐子俞去世的那年,她也是这样在车窗里注视徐桓司的面容,她觉得他什么都懂,她像是远古的小昆虫,漂浮在剔透的树脂里,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在他的眼里是透明的。丛丛讨厌极了自己,连带着讨厌他的目光。
她突然转回头去,在徐桓司胸口狠狠推了一把,“你听到没有?我不要。是我害得你们分手的吗?你们想认真,凭什么要我哭?你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反正最后也会分开的,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脚踏两条船很难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们跟你分手的时候可没有哭,再碰到你,还能一起喝咖啡。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又不是不认识你,你明明可以把我也照顾好的!”
丛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伶牙俐齿过,语速很快,吐字清晰,大概连新闻学院的名嘴金苏苏都要甘拜下风。
可是徐桓司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的手臂还拉着车门,居高临下地把丛丛困在车座上,发暗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眼底全是血丝,半晌才说:“丛丛,你不一样。”